投标人低于成本价中标后不能主张建设工程合同无效
一、裁判主旨：
《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规定关于“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属于管理性强制性规定，而非效力性规定，投标人以低于成本价中标后，不能主张合同无效。
二、案情简介：
A公司就其工程项目发布招标公告，并规定了项目的拦标价，若投标人的投标报价高于拦标价，则投标报价视为废标，该投标人的投标文件不纳入评标范围。随后A公司委托第三方工程造价咨询公司编制了拦标价的报告书，确定工程每平方造价为800元。随后，A公司公布拦标价格为每平方造价650元。B公司按照每平方造价630元进行投标并中标。双方根据中标价格签订《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并约定合同采用固定价格结算，同时约定如有其他调整因素按照补充协议条款处理。B公司如期完工，并经验收合格后交付使用。B公司以实际工程造价每平方850元要求A公司据实支付，A公司拒绝。B公司诉至法院，以投标价格低于成本价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要求确认合同无效，A公司应按照实际工程造价支付工程款。诉讼中根据B公司的申请，法院对工程的造价进行了委托鉴定，鉴定结果为每平方造价830元。A公司则坚持《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有效。
三、法院主要观点：
1、本案的焦点是投标人以低于成本价的中标的合同是否有效。我国《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规定：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也不得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但法律对投标人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的法律后果并没有明确规定。《招标投标法》第五十四条仅规定了：“投标人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的，中标无效”，法律不是对第三十三条整条的行为模式给予无效的法律后果，仅规定了后半段的行为无效，可以推知立法的本意是“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并非无效。
2、《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规定了违反法律法规强制性规定的合同无效，《合同法司法解释二》进一步将“强行性规定”界定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违反“管理性强制性规定”合同效力不受影响。本案中关于投标价不得低于成本价的规定，立法目的是对竞标者的竞争行为进行规范，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并不直接涉及到对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的直接侵害，属于市场管理性规范。其规范的重点是正常的竞争秩序，而不是对单个行为结果的调整，因此不应以此否定行为的效力。
3、B公司作为理性的经营主体，对工程的实际成本是明知的，却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投标并缔约，是其真实意思表示，没有证据证明B公司是受胁迫或欺诈的，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承担相应的商业风险。因此B公司请求确认合同无效，主张据实结算的理由不能成立。
四、点评：
1、实务中对合同效力的识别主要依据《合同法》第五十二条，其中第五项关于“违反法律法规强制性规定”的情形如何认定是司法操作的难点。《合同法解释二》对此进一步区分了“效力性规定”和“管理性规定”虽然缩小了“强制性规定”的范围，但如何对“效力性规定”和“强制性规定”进行法律上的区分，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交给司法就个案进行具体识别。
2、司法实践中通常遵循以下路径：首先，考察法律和行政法规是否对强制性规定明确规定了无效的法律后果，如果是，则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其次，虽然没有规定明确无效的法律后果，但是如合同继续有效将损害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的，也应认定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再次，从立法目的上看，强制性规定是基于行政管理的需要，还是针对行为内容本身，前者属于管理性规定。复次，还应结合强制性规定调整的对象来判断，效力性规定都是针对行为内容，而管理性规定往往是针对主体资格的限制。最后，还应结合个案的具体情形和其他因素来具体甄别。
3、实践中还大量存在可补正的“无效合同”，特别是对主体资格、准入资格的补正，法院应当以促进交易安全为基本原则，进行个案利益的司法平衡。
五、法律指引：
1、《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也不得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
2、《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无效：
（五）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
3、《合同法司法解释二》第十四条： 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规定的“强制性规定”，是指效力性强制性规定。
投标人低于成本价中标后不能主张建设工程合同无效
一、裁判主旨：
《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规定关于“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属于管理性强制性规定，而非效力性规定，投标人以低于成本价中标后，不能主张合同无效。
二、案情简介：
A公司就其工程项目发布招标公告，并规定了项目的拦标价，若投标人的投标报价高于拦标价，则投标报价视为废标，该投标人的投标文件不纳入评标范围。随后A公司委托第三方工程造价咨询公司编制了拦标价的报告书，确定工程每平方造价为800元。随后，A公司公布拦标价格为每平方造价650元。B公司按照每平方造价630元进行投标并中标。双方根据中标价格签订《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并约定合同采用固定价格结算，同时约定如有其他调整因素按照补充协议条款处理。B公司如期完工，并经验收合格后交付使用。B公司以实际工程造价每平方850元要求A公司据实支付，A公司拒绝。B公司诉至法院，以投标价格低于成本价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要求确认合同无效，A公司应按照实际工程造价支付工程款。诉讼中根据B公司的申请，法院对工程的造价进行了委托鉴定，鉴定结果为每平方造价830元。A公司则坚持《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有效。
三、法院主要观点：
1、本案的焦点是投标人以低于成本价的中标的合同是否有效。我国《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规定：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也不得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但法律对投标人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的法律后果并没有明确规定。《招标投标法》第五十四条仅规定了：“投标人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的，中标无效”，法律不是对第三十三条整条的行为模式给予无效的法律后果，仅规定了后半段的行为无效，可以推知立法的本意是“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并非无效。
2、《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规定了违反法律法规强制性规定的合同无效，《合同法司法解释二》进一步将“强行性规定”界定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违反“管理性强制性规定”合同效力不受影响。本案中关于投标价不得低于成本价的规定，立法目的是对竞标者的竞争行为进行规范，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并不直接涉及到对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的直接侵害，属于市场管理性规范。其规范的重点是正常的竞争秩序，而不是对单个行为结果的调整，因此不应以此否定行为的效力。
3、B公司作为理性的经营主体，对工程的实际成本是明知的，却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投标并缔约，是其真实意思表示，没有证据证明B公司是受胁迫或欺诈的，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承担相应的商业风险。因此B公司请求确认合同无效，主张据实结算的理由不能成立。
四、点评：
1、实务中对合同效力的识别主要依据《合同法》第五十二条，其中第五项关于“违反法律法规强制性规定”的情形如何认定是司法操作的难点。《合同法解释二》对此进一步区分了“效力性规定”和“管理性规定”虽然缩小了“强制性规定”的范围，但如何对“效力性规定”和“强制性规定”进行法律上的区分，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交给司法就个案进行具体识别。
2、司法实践中通常遵循以下路径：首先，考察法律和行政法规是否对强制性规定明确规定了无效的法律后果，如果是，则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其次，虽然没有规定明确无效的法律后果，但是如合同继续有效将损害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的，也应认定为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再次，从立法目的上看，强制性规定是基于行政管理的需要，还是针对行为内容本身，前者属于管理性规定。复次，还应结合强制性规定调整的对象来判断，效力性规定都是针对行为内容，而管理性规定往往是针对主体资格的限制。最后，还应结合个案的具体情形和其他因素来具体甄别。
3、实践中还大量存在可补正的“无效合同”，特别是对主体资格、准入资格的补正，法院应当以促进交易安全为基本原则，进行个案利益的司法平衡。
五、法律指引：
1、《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也不得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
2、《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无效：
（五）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
3、《合同法司法解释二》第十四条： 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规定的“强制性规定”，是指效力性强制性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