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 | 近代中国人对外国人的15种反应

(西方媒体绘制的义和团形象——残忍屠杀教民、传教士)

文 | 宋燕

摘自《时拾史事(第1辑)》,九州出版社授权转载。

编者按蒋梦麟曾在《西潮》中提到过:中国人对西方文明的看法总不出这两个极端。李鸿章看到西方文明丑恶狰狞的一面,因此决定建立海军,以魔鬼之矛攻魔鬼之盾。光绪帝看到西方文明光明和善的一面,因此想建立新式的学校制度。慈禧太后和义和团看到可憎的一面,想用中国的陈旧武器驱逐魔鬼。

近代中国人面对外来侵略以及外来文明,都做出了何种反应?

1妖魔化

美国人是海商发达的民族,对风向敏感。晚清时期,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的旗杆上挂有风向标,给来往船只指示当日风向。

1844年5月6日,广州爆发了一场瘟疫,广州市民中流传谣言说:正是由于美国总领事馆门前这个风向标,破坏了广州的风水,才导致了这场瘟疫的发生。谣言越传越大,以致发生了广州人猛攻美国领事馆的事件。美国领事馆决定让步屈服,撤下了风向标,事件于是平息。

2不理解

冯玉祥自述说:“有一次,我到教堂去听福音,教堂里的洋神父说:别人打你的左脸,你把你的右脸也给他打。我和战友们听了这个之后,立即站起来,当即搬了教堂的桌子就往外走,洋神父惊讶地问我们在干吗?我说:你说打左脸,给右脸,我们搬你的桌子,你应该把你的椅子也给我们送过来!”

冯玉祥

3仇外

冯玉祥自述:“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仇外的思想,当时,我总觉得外国人欺负了我们,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有一天,我们(清军)部队走到保定城的北门,我看到一所外国人的教堂,当时心里十分反感,于是,我端起枪支,瞄准教堂门匾的上半部分,‘啪啪啪’地打,把门匾打坏、打黑了一块,当时,我心里面感觉非常痛快。”

4口水抗日

1931年7月30日,长春市北门外的福文印刷所印制了一批有如下内容的反日宣传单:“不买日本货物,不卖东西给日本人,不帮助日本人的事业。在24小时内,抄写本传单10份以上进行散发”——“不转不是中国人”的民国版啊!

5以夷制夷

厦门鼓浪屿公共租界,是清政府主动送给洋人的,原因是: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害怕日本染指福建,故使出“以夷制夷”的老招,把西洋鬼子引入厦门,防范日本。当时的闽浙总督许应骙,在电报里说得很明白:“……引洋人来鼓浪屿,兼护厦门,东防日本……。”

6攘外必先安内

1859年3月,咸丰皇帝连续五天召见浙江按察使段光清,咸丰皇帝问他:“现在,长毛(太平军)闹事,洋鬼子(指英法联军)又来捣乱,怎么办呢?是先剿匪好呢?还是先打洋鬼子好呢?”

段光清说:“依臣看,洋鬼子不过志在通商谋财,他们并没有领土野心,而长毛则不同,他们是要抢夺江山的。因此,应该先剿灭长毛,然后,洋鬼子看到我们国内政治整顿了、军民团结了,他们自然也就会有所收敛的。毕竟,洋鬼子也总有衰败的一天。”

7临时抱佛脚

中俄《尼布楚条约》标准版,既不是中文,又不是满文,也不是俄文,而是拉丁文。咋回事?原来,由于当时中国没有俄文翻译,好在当时北京城有一批精通拉丁文的天主教士,于是清廷找了他们帮忙,俄国也派了一些懂拉丁文的代表,这样,中俄双方才能用拉丁语开展谈判,并最终用拉丁语签署和约。事后,清廷表扬传教士:“差任俄罗斯,诚心效力”。

8“被近代化”

1903年10月8日,大清国和日本国签订了《通商续约》,其中第五款是关于注册商标保护的,规定如下:“中国应制订法律,防止假冒日本人的商标,中国须设立商标局,外国商标需要保护的,须先注册。日本则应依照日本法律、保护中国人的注册商标免于在日本遭受假冒??”。

正是在与列强签订的类似“不平等条约”促动下,1904年,清政府出台《商牌挂号章程》,从此中国有了第一部商标法。

9挟洋自重

民国时期,相当多中国人的商船,喜欢花钱登记为外籍,挂外国国旗,披上一个外商的马甲。为何有这种现象呢?

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挂外国国旗,中国海关不敢刁难勒索;二是民国时代匪患遍地,挂上外国国旗,可以吓阻海盗水匪的抢劫;三是民国时期内战不断,各路军队经常抢劫商船,挂上外国国旗,可以吓阻各路兵痞的抢劫。

10“耍赖”

李鸿章与伊藤博文

大清国在甲午战争中战败,于是李鸿章到日本马关去谈判。谈到战争赔款的时候,李鸿章向日本代表伊藤博文哭穷。李鸿章说:“要不,这样吧,你们日本借钱给我们,我们再赔给你们,好不?”

伊藤博文也立马哭穷,说:“我们日本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国,实在是没有钱可以借给你们啊!”李鸿章接着说:“不用你们给我钱,给了,我们也是给你们,等于没给。你们只管收利息好了。”

伊藤博文哭笑不得。后来,靠李鸿章的软磨硬泡、讨价还价,再加上日本刺客突然刺杀李鸿章,理亏的日本人赔款要价从三万万两降到两万万两。

11被感动

冯玉祥有个亲戚姓刘,是个精神病患者。冯玉祥叫美国教会医生罗感恩给他医治。刘见了黄头发绿眼睛的洋人,以为是个鬼,端起枪就打,罗感恩被当场打死。事后,冯玉祥给罗感恩的家人汇了三千银元作为抚恤金,可是,他们退还不要。冯玉祥深受感动,建了一座可以活动的“思罗堂”,随军迁徙,以纪念罗感恩。

12见贤思齐

1919年,中国欧洲考察团在巴黎的合影,左二为蒋百里、左三为梁启超、左四为张君劢

1919年2月,蒋百里陪梁启超观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凡尔登。那里颓垣断壁,一片凄凉。但他发现,绝大多数炮台的穴位都建筑于地下,还有与打仗无关的教堂、音乐厅、小卖部、合作社等设施。

蒋百里观罢,愧然长叹:“从这些战时设备说明,欧洲文明国家在最艰难的时刻,对士兵的待遇,无不尽力照顾啊!”他对梁启超说:“吾国军阀,驱使一群无教练之佣兵,让其受着非人的待遇,替他们表演‘成者王侯败者贼’之迷藏戏,可悲可叹!”

13卧薪尝胆

由袁世凯签字的“二十一条”

1915年5月8日,袁世凯宣布接受日本二十一条中的部分要求。5月14日,袁世凯向全国几百个位居要紧的官员群发了一份密谕。

密谕的主要内容,是要大家卧薪尝胆:“……日思拓地殖民……,实逼处此,岌岌可危……,苍赤何辜,言之流涕……,如允其一,国将不国,牛马奴隶,万劫不复……,乃日人利用我国乱党,各处滋扰……,来日方长……,日以亡国灭种四字悬诸心目……,凡百职司,其密志之。此谕。”

14争面子

1926年,苏联顾问鲍罗廷在广州宴请李宗仁。鲍致欢迎词后,李起立道谢。李宗仁对汪精卫、蒋介石等崇俄风气十分不爽,他说:“革命同志不可忘记革命天职,尤其不要把俄国顾问当成吾等之主人,自己反而成客人。以主人姿态来敬客,不要学洋行大班之习气来奉承上司,才对得起远道而来的友邦顾问。”

李的讲话出乎意外,仅一人鼓掌。国民党元老胡汉民边鼓掌边说:“好,我鼓掌,我赞成,切中时弊。”

15一味怀柔

蒋介石在参加开罗会议之前,召开国防会议,讨论二战之后如何处理朝鲜、越南等问题。陈济棠说:“对于越南,应在10-15年之内,让他们独立,而在第15年左右的时间,让越南请求加入中华联邦,并入我们中国的版图。”事后,蒋介石没有采纳陈济棠的动议。

【 国家人文历史 】系头条号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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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宋燕

摘自《时拾史事(第1辑)》,九州出版社授权转载。

编者按蒋梦麟曾在《西潮》中提到过:中国人对西方文明的看法总不出这两个极端。李鸿章看到西方文明丑恶狰狞的一面,因此决定建立海军,以魔鬼之矛攻魔鬼之盾。光绪帝看到西方文明光明和善的一面,因此想建立新式的学校制度。慈禧太后和义和团看到可憎的一面,想用中国的陈旧武器驱逐魔鬼。

近代中国人面对外来侵略以及外来文明,都做出了何种反应?

1妖魔化

美国人是海商发达的民族,对风向敏感。晚清时期,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的旗杆上挂有风向标,给来往船只指示当日风向。

1844年5月6日,广州爆发了一场瘟疫,广州市民中流传谣言说:正是由于美国总领事馆门前这个风向标,破坏了广州的风水,才导致了这场瘟疫的发生。谣言越传越大,以致发生了广州人猛攻美国领事馆的事件。美国领事馆决定让步屈服,撤下了风向标,事件于是平息。

2不理解

冯玉祥自述说:“有一次,我到教堂去听福音,教堂里的洋神父说:别人打你的左脸,你把你的右脸也给他打。我和战友们听了这个之后,立即站起来,当即搬了教堂的桌子就往外走,洋神父惊讶地问我们在干吗?我说:你说打左脸,给右脸,我们搬你的桌子,你应该把你的椅子也给我们送过来!”

冯玉祥

3仇外

冯玉祥自述:“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仇外的思想,当时,我总觉得外国人欺负了我们,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有一天,我们(清军)部队走到保定城的北门,我看到一所外国人的教堂,当时心里十分反感,于是,我端起枪支,瞄准教堂门匾的上半部分,‘啪啪啪’地打,把门匾打坏、打黑了一块,当时,我心里面感觉非常痛快。”

4口水抗日

1931年7月30日,长春市北门外的福文印刷所印制了一批有如下内容的反日宣传单:“不买日本货物,不卖东西给日本人,不帮助日本人的事业。在24小时内,抄写本传单10份以上进行散发”——“不转不是中国人”的民国版啊!

5以夷制夷

厦门鼓浪屿公共租界,是清政府主动送给洋人的,原因是:甲午战争之后,清政府害怕日本染指福建,故使出“以夷制夷”的老招,把西洋鬼子引入厦门,防范日本。当时的闽浙总督许应骙,在电报里说得很明白:“……引洋人来鼓浪屿,兼护厦门,东防日本……。”

6攘外必先安内

1859年3月,咸丰皇帝连续五天召见浙江按察使段光清,咸丰皇帝问他:“现在,长毛(太平军)闹事,洋鬼子(指英法联军)又来捣乱,怎么办呢?是先剿匪好呢?还是先打洋鬼子好呢?”

段光清说:“依臣看,洋鬼子不过志在通商谋财,他们并没有领土野心,而长毛则不同,他们是要抢夺江山的。因此,应该先剿灭长毛,然后,洋鬼子看到我们国内政治整顿了、军民团结了,他们自然也就会有所收敛的。毕竟,洋鬼子也总有衰败的一天。”

7临时抱佛脚

中俄《尼布楚条约》标准版,既不是中文,又不是满文,也不是俄文,而是拉丁文。咋回事?原来,由于当时中国没有俄文翻译,好在当时北京城有一批精通拉丁文的天主教士,于是清廷找了他们帮忙,俄国也派了一些懂拉丁文的代表,这样,中俄双方才能用拉丁语开展谈判,并最终用拉丁语签署和约。事后,清廷表扬传教士:“差任俄罗斯,诚心效力”。

8“被近代化”

1903年10月8日,大清国和日本国签订了《通商续约》,其中第五款是关于注册商标保护的,规定如下:“中国应制订法律,防止假冒日本人的商标,中国须设立商标局,外国商标需要保护的,须先注册。日本则应依照日本法律、保护中国人的注册商标免于在日本遭受假冒??”。

正是在与列强签订的类似“不平等条约”促动下,1904年,清政府出台《商牌挂号章程》,从此中国有了第一部商标法。

9挟洋自重

民国时期,相当多中国人的商船,喜欢花钱登记为外籍,挂外国国旗,披上一个外商的马甲。为何有这种现象呢?

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挂外国国旗,中国海关不敢刁难勒索;二是民国时代匪患遍地,挂上外国国旗,可以吓阻海盗水匪的抢劫;三是民国时期内战不断,各路军队经常抢劫商船,挂上外国国旗,可以吓阻各路兵痞的抢劫。

10“耍赖”

李鸿章与伊藤博文

大清国在甲午战争中战败,于是李鸿章到日本马关去谈判。谈到战争赔款的时候,李鸿章向日本代表伊藤博文哭穷。李鸿章说:“要不,这样吧,你们日本借钱给我们,我们再赔给你们,好不?”

伊藤博文也立马哭穷,说:“我们日本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国,实在是没有钱可以借给你们啊!”李鸿章接着说:“不用你们给我钱,给了,我们也是给你们,等于没给。你们只管收利息好了。”

伊藤博文哭笑不得。后来,靠李鸿章的软磨硬泡、讨价还价,再加上日本刺客突然刺杀李鸿章,理亏的日本人赔款要价从三万万两降到两万万两。

11被感动

冯玉祥有个亲戚姓刘,是个精神病患者。冯玉祥叫美国教会医生罗感恩给他医治。刘见了黄头发绿眼睛的洋人,以为是个鬼,端起枪就打,罗感恩被当场打死。事后,冯玉祥给罗感恩的家人汇了三千银元作为抚恤金,可是,他们退还不要。冯玉祥深受感动,建了一座可以活动的“思罗堂”,随军迁徙,以纪念罗感恩。

12见贤思齐

1919年,中国欧洲考察团在巴黎的合影,左二为蒋百里、左三为梁启超、左四为张君劢

1919年2月,蒋百里陪梁启超观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凡尔登。那里颓垣断壁,一片凄凉。但他发现,绝大多数炮台的穴位都建筑于地下,还有与打仗无关的教堂、音乐厅、小卖部、合作社等设施。

蒋百里观罢,愧然长叹:“从这些战时设备说明,欧洲文明国家在最艰难的时刻,对士兵的待遇,无不尽力照顾啊!”他对梁启超说:“吾国军阀,驱使一群无教练之佣兵,让其受着非人的待遇,替他们表演‘成者王侯败者贼’之迷藏戏,可悲可叹!”

13卧薪尝胆

由袁世凯签字的“二十一条”

1915年5月8日,袁世凯宣布接受日本二十一条中的部分要求。5月14日,袁世凯向全国几百个位居要紧的官员群发了一份密谕。

密谕的主要内容,是要大家卧薪尝胆:“……日思拓地殖民……,实逼处此,岌岌可危……,苍赤何辜,言之流涕……,如允其一,国将不国,牛马奴隶,万劫不复……,乃日人利用我国乱党,各处滋扰……,来日方长……,日以亡国灭种四字悬诸心目……,凡百职司,其密志之。此谕。”

14争面子

1926年,苏联顾问鲍罗廷在广州宴请李宗仁。鲍致欢迎词后,李起立道谢。李宗仁对汪精卫、蒋介石等崇俄风气十分不爽,他说:“革命同志不可忘记革命天职,尤其不要把俄国顾问当成吾等之主人,自己反而成客人。以主人姿态来敬客,不要学洋行大班之习气来奉承上司,才对得起远道而来的友邦顾问。”

李的讲话出乎意外,仅一人鼓掌。国民党元老胡汉民边鼓掌边说:“好,我鼓掌,我赞成,切中时弊。”

15一味怀柔

蒋介石在参加开罗会议之前,召开国防会议,讨论二战之后如何处理朝鲜、越南等问题。陈济棠说:“对于越南,应在10-15年之内,让他们独立,而在第15年左右的时间,让越南请求加入中华联邦,并入我们中国的版图。”事后,蒋介石没有采纳陈济棠的动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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