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6卷第2期Vol.6No.2 2007年6月June2007JOURNALOFZHEJIANGUNIVERSITYOFTECHNOLOGY(SOCIALSCIENCE)
文章编号:100624303(2007)0220138205
对话的书面形式
———小说《傲慢与偏见》中书信解读
罗杰鹦
(浙江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摘要:奥斯丁对于18世纪“日趋流行”的书信体小说传统的承传,既是出于她本人对这种形式的着迷,也是她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更是书信的特殊功能所决定的。本文以文本细读、个案分析的方式,从叙述的替代物、人物描写的媒介、故事发展的催化剂三方面论述书信作为对话的书面形式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为透视主题所起的作用,从新的角度领略经典之魅力。
关键词:书信;作用;《傲慢与偏见》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随着时间流逝,与简奥斯丁同时代的小说家大多被人遗忘。而她却赢得越来越多的首肯与认同。
[1]她的作品中“尽管没有暴力,没有性描写,没有罗曼蒂克式的爱情,也没有哲学讨论,但是凡读过她作品的人,几乎没有谁不成为她的忠实读者”。难怪她与哈代的作品为当今西方社会发行量之最。其中
《傲慢与偏见》是简奥斯丁六部作品中最脍炙人口且流传广泛的一部小说。至今,多数学者都以其反讽艺术、戏剧性、女性写作立场等特点作为《傲慢与偏见》的研究的核心,但却很少有人仔细分析过频繁出现于《傲慢与偏见》中的书信。基于18世纪兴起并广泛流行于欧洲各国的书信体小说的历史、奥斯丁本人与此文学传统间的紧密联系,以及她对这种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本文将以“信件写作是对话的书面形式,即特殊的文学方法”为基本架构,通过对小说中信件的特征和角色的深层次思考,进一步分析《傲慢与偏见》中信件使用的目的与作用,以期从新的角度再读这部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一、奥斯丁和书信写作传统
书信的起源十分古老,但是古代的书信多用于官方,很少用于私人间的交往。书信体诗的运用也很早,比如,罗马时代以贺拉斯的《诗艺》为代表的书信体诗论文和以奥维拉的《古代名媛》为代表的书信体抒情诗作。然而,信件写作的艺术在18世纪书信体小说中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以相当受限制且十分乏味的娱乐活动以及极端落后的社会交流体为特征的18世纪,见证了信件写作在普通英国民众间的日趋流行”。近代书信体小说的创始者萨缪尔理查逊发现了信件写作的特殊效果,更是明确地意识到信件写作将可能带来一种新的写作式样。“他那些长篇的书信体小说闪烁着道德主义的光辉,富有敏锐心灵的魅力,是欧洲小说历史的里程碑,激励了众多仿效者”。理查逊之所以为世人所铭记,“不仅因为他首次成功地运用了书信体小说这种形式,更因为他无论在题材内容还是在形式技巧方面都对
[3]18世纪以及后世的小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奥斯丁生活的那个时代,国家的邮政系统已经建成,大众书信也随之普及,成为一种时尚。私人书信的出现在扩大人类交往范围,提高交往能力的同时,也为文学发展指明了新的方向。人们相信奥斯
收稿日期:2006-09-22
作者简介:罗杰鹦(1965-),女,浙江杭州人,副教授,硕士,从事英国文学和当代西方文论研究。[2][1]
丁很喜欢写信,她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是她的姐姐卡桑德拉,姐妹俩离家探亲访友时,经常保持书信往来。人们所了解的有关奥斯丁的情况,大多来自她给卡桑德拉及家人的信件,至今保留下来的有150多封。奥斯丁留下的这些书信作品,大部分被收集在她的自传中。而作为近代书信体小说创始人的理查逊,更是奥斯丁最喜爱的作家之一,“她紧随理查逊的文学理念,并将其作为自身的一部分自由挥洒于文学创作中”。“理查逊的《帕米拉》对于英语小说发展的主要贡献在于其在英语散文小说中第一次对女主角进行了敏锐的心理研究”。受其影响,奥斯丁对书信体小说中包含的那种自私自利很着迷,但是她并非不可自拔,而是与惯常的写作方法保持一定的距离。除了《傲慢与偏见》,奥斯丁对于信件的频繁使用在她其它的作品中也有迹可寻。《理智与情感》的第一份草稿采用的便是书信体形式。虽然为了避免书信体小说的极端个人主义,奥斯丁最后还是转向了第三人称叙述。然而,她始终将信件写作视为自己的最爱。那么,奥斯丁为什么会继承书信这种写作策略呢?这要从书信写作的优势和作用说起。
二、书信写作的优势与作用
小说中的信件具有其独特的优势。这些特征不仅有助于作者对于人物性格、内心世界的刻画,而且也有助于读者深入、客观地了解小说中的人物。
首先,小说中的书信以日常生活为描写对象,其质朴、真实的生活细节令文体亲切自然,于是“人们与虚构的人物同情同感,融为一体,因为他们更像自己;人们同化在虚构的世界里,因为它更像自己的世
[6]界”。作者借用书信的这一特点,旨在与读者拉近距离,使得小说充满亲和力。其次,书信中第一人称[5][4]的叙述在表达手法上显得更为直接,对人物内心世界的集中刻画也显得更为有力。第一人称创造出了一个虚拟的“我”,从而“为读者提供了一个自我认同的镜子,每个人都可以在阅读小说时用自己真实的自我去代替那个虚构的‘我’,将另一个‘我’的生活认同为自己的生活,将其感情欲望认同为自己的感
[7]情欲望”。因此,小说中的书信为读者提供了投入虚构人物内心世界的平台,每个读者都可以把自己
想象成小说中的某个角色,并毫无限制地追随其情绪和思想。再次,小说中的书信既是人物对话的书面形式,就必然遵循对话的一般原则。对话的主体常为两人或两人以上,信件的书写人也是如此。写信人在书写过程中,心里始终有另一个读信人存在,而读信人在回信时亦会考虑来信中所提及的问题、建议、问候等等。信件的这种来回往复有助于在小说人物间建立起稳定、长期的社会关系。最后,小说中的信件作为一种极为自然的手法,使得叙事角度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不断变化,也弥补了故事情节发展缓慢的不足。以《傲慢与偏见》为例,从总体上看,作者无疑选用了全知视角,向读者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内心世界,将小说变得通体透明、一览无余。“奥斯丁深谙留置叙述空白之于作品文学性的意义。特定的叙述视角对于呈现叙述者乃至隐藏作者的观点、立场,传达独特的社会、人生体验有难以替代的作用,但奥斯丁对自己本可以轻易拥有与支配的叙述特权在运用上却相当谨慎和有节制”。她采用书信的形式,对传统无所不晓的叙述视角进行了适度的改造,“重新构建了一个全知视角下具有一
[8]定限制性的叙述格式”。叙述角度的自由转换在为小说设置悬念的同时,也使得读者对人物内心世
界更为深入地思索与了解,这在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读者对于小说的感知度与认知度。简而言之,小说中的信件作为对话的书面形式,遵循其特有的规则,使读者完全积极地参与到小说情节的建构中。
书信写作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创作手段对小说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那些必要的评论和
[9]与主旨无关的章节,当附上不同信件时,故事就自然成了小说”。信件常常记录下故事中角色持续的
一段心理过程,就如理查逊所说“更为生动感人的写作风格源自那些处于极端的困境,思想被某种未知痛苦所折磨的人,而枯燥狭隘的写作风格则是源自那些面临极易克服的困难和危险的人”而且,对于读者而言,小说中的信件有利于幻想。通常,写信人会带领着读者去感受周遭的世界,体会写信人的内心冲突,从而将整个叙述尽可能地限制在写信人的世界里。“假若对人物有太多的心理描写,读者对他
[10]们十分了解,那就会失去很多悬念,使情节变得平淡乏味”。而书信恰恰赋予了小说富有深蕴的潜台
词,将其重心从外部世界转向内部世界,把心理分析和情感描写引入了小说。此外,小说中的书信在情节的安排上也可谓举足轻重。这些书信零散地穿插于小说中,渲染了人物性格,烘托了环境气氛,有时[2][8]
甚至成为小说的转折点。小说中的书信“产生一种急剧转换的神经意识,并形成节奏的连贯性,突破时
[11]间范围的限制,以补偿故事情节发展缓慢的不足”。
三、《傲慢与偏见》中书信分析
[12]“奥斯丁的伟大在于她善于运用特定的手段来达到她的目的”。在小说中,信件即是达到这一目
的而反复出现的。上文我们对书信写作的优势与作用做了阐述,下面我们将细读小说中比比皆是、或长或短、即时实际、保持关系、维系情感的书信,以探究书信在透视小说主题中所起的作用。
(一)叙述的替代物
“似乎是为了证实《傲慢与偏见》中浪漫史的真实性,奥斯丁将故事情节的开端设置在一对结婚已久却互不了解的夫妻的对话中(第一场),而将故事情节的末端设置于一段幸福,美满,充满欢声笑语的婚姻中”。小说背景的特定性以及场景的不断更迭使得奥斯丁将故事的发展写得悠闲自然、浑然天成,信件在很多时候成了不可或缺的替代物。作者试图通过书信,多层次、多方面的展现人物性格,同时在必要时简化描写,避免赘述。不少批评家指出,达西个性中的复杂面并未被充分描写和完全展露。但是事实上,对于达西性格中所包含的多重性,作者早已经在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那封长信中明显表现出来,还有加纳德太太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中也有详细的阐释:
“我很欣赏他(达西先生)的见识和见解,他没有任何缺点,只是稍欠活泼,不过他只要慎
重选择,娶个好太太,这个缺点太太会教他克服的。我认为他十分狡黠,因为他几乎从不提起你的名字”。
另外,莉迪亚和威克姆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也都由信件代替了直接叙述表达。简写给伊丽莎白的两封信中交代了莉迪亚如何与威克姆离家私奔,又给家人带来了怎样的困扰———“母亲伤透了心。父亲
[14]还能经得住”。又如,莉迪亚写给哈利亚特的信,不仅是她要私奔的一个明显信号,同时也预示着后[14][13]
来贝内特一家追寻其行踪的过程。在接下来的几章中,作者用了相当的篇幅记录了加纳德先生与贝内特一家之间的书信来往,这些书信提供了莉迪亚和威克姆的行踪细节,同时也解释了加纳德以及达西等人如何偿还了威克姆的债务,帮助两人成了婚,最终圆满地解决此事的经过。通过这些书信,作者不仅交待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同时也简化了叙述,避免了喧宾夺主。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
(二)人物描写媒介
“即使在一个半世纪之后,读者仍然纷纷求助于《傲慢与偏见》,因为它能教会人们如何在傲慢、偏见、任性的诱惑中保持道德平衡”。然而,小说中最吸引人的是奥斯丁在描写人物内心世界时所显露的精湛技巧。其中信件形式的运用,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它如实记录人物生活中的事件,以极个性化的风格,表现出人物的语言特色,展现了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信件这一优势促使作者为了性格刻画而将心理和情感带入了叙述技巧。以下通过达西、伊丽莎白、柯林斯的信件来说明它的媒介作用。
整部小说中,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信可谓最长、最正式。信中用了许多镶嵌句、关系从句和前置语:
“我所以要写这封信,写了又要你费神去读,无非是性格所迫。……因此,你得原谅我冒
昧地劳你费神。”“你先是指责我无视别人的利益,不顾体面和人道,毁坏了威克姆先生那指日可待的富贵,葬送了他的前途。我蛮横无理,抛弃了自己小时候的朋友,先父生前公认的宠幸……。”“下面我要如实陈述一下自己的行为动机,希望你读完后,将来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对
[14]我言词苛刻”。[15]
作者旨在借用这样的彬彬有礼的言辞,印证达西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并被细心栽培的绅士身份。此外,达西骄傲、自视过高的性格特点也在信中表现出来了。与达西的骄傲、诚恳相对照的是伊丽莎白在信中展现的自信、聪颖的一面。她写信给加纳德太太,告诉自己即将与达西结婚。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她的快乐和幸福:“你得马上再写封信,把他(达西)再赞美一番,而且要赞美得大大超过你的上一封信。”伊丽莎白性格中爽朗活泼的一面足以表现出婚姻的美好给她生活所带来的满足感。显然,这种情绪也必定会感染读者,“我现在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也许别人以前也说过这句话。可是谁也不
像我这样名副其实。”伊丽莎白在开心之余不忘调侃一下简,“我甚至比简还要幸福,她只是莞尔而笑,
[14]而我却是开怀大笑”。“这是快乐的笑声,而非嘲讽的笑声,然而,稍微嘲笑一下微笑太多却不爱开玩
笑的简是努力快乐的一部分”。
柯林斯写给贝内特先生的第一封信如同一幅惟妙惟肖的自画像。此时柯林斯还未登场,却已经流露出十足的酸劲和市侩气。信中柯林斯的语调常常改变。一开始,他表达出想要“愈合裂痕”的愿望:“你与先父之间发生的龃龉,一直使我感到忐忑不安。自先父不幸弃世以来,我屡屡想要愈合这裂痕”,但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把自己成为教区教士归功于凯瑟琳的慷慨和仁慈。“因为算我三生有幸,承蒙已故刘易斯德布尔爵士的遗孀凯瑟琳德布尔夫人的恩赐,我已在复活节那天受了圣职。凯瑟琳夫人大慈大悲,恩重如山,提拔我担任该教区的教士,今后我当竭诚努力,感恩戴德,恭侍夫人,随时准备奉行英国教会所规定的一切礼仪”。话语中充满谄媚和卑下,又包含着教士的尊严,这两者看似矛盾,却将柯林斯的自贱自负、狭隘愚笨表现得淋漓尽致。接下来,他甚至提出“善意的建议”,为贝内特的女儿“做出一切可能的补偿”,然而不过是一个婚姻协议,却将自己的行为看得无比高尚。此外,从语言角度来看,柯林斯在信中刻意追求礼貌与严肃感,这也是他性格使然。例如,他在信中所使用的“橄榄枝”一词便略显突兀,有一种不自然感。如果说柯林斯的第一封信只是一幅素描自画像,那他写给贝内特先生的第二封信则是一幅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油画像了。柯林斯就莉迪亚私奔一事写了一封慰问信给贝内特先生。信并不长,却形象地描绘出了他奴性和自负这矛盾的双重性格。他表面上“看在自身名份和彼此戚谊的情份”,意在对贝内特一家表达“悼惜之意”。但是,他措词强烈,用了许多恶意之词,将莉迪亚说成是“天性恶劣”,“据内人夏洛特所言,令嫒此次肆意妄为,实系平日过分纵容所致。”不仅如此,他更将莉迪亚的死亡视为唯一补救的方法。“敬祈先生善自宽慰,舍弃父女情长,任其自我作践,自
[14]食其果”。这般恶意的建议与他对基督教的坚定信念截然相反,并使他邪恶的内心世界暴露无遗。
(三)情节发展的催化剂
“在社会文明行为的法规内容里,《傲慢与偏见》作为选择配偶这一谨慎行为的代表,通过一段以婚
[15]姻作为结局的浪漫喜剧,讲述了其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以及必将经历的过程”。期间,小说中反复出现
的书信作用不可替代,很多时候这些信直接促进了小说情节的发展。小说描写了四起姻缘,其中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美满爱情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段。这“是她(伊丽莎白)对自己易受欺骗性格的认识使她最终走向了幸福”。然而,正是达西和加德纳夫人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件促进了她的自我认识和逐步觉醒,成为了小说的重要转折点,对情节的发展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自白信可谓是全文中最重要的一封,标志着小说情节发展的转折点。信中达西详细解释了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挠简与宾利之间的这门亲事,是因为他觉得简“神态那样安详,她尽管性情温柔,但她那颗心却不大容易打动。”另外,他也将原因归于伊丽莎白一家人的行为表现,他在信中以真诚的语气写道“你母亲的娘家虽然不够体面,但是比起你们家的全然不成体统来,却又显得无足轻重了。你母亲和你三个妹妹始终一贯地表现得不成体统,有时候连你父亲也在所难免”。在信的后半部分,达西又驳斥了“另外一桩更重的罪名”———“亏待了威克姆先生”。在这封信中,达西放下了傲慢与专横,语气坦诚,不仅促成了伊丽莎白的觉醒,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一“戏剧性的独白成
[17]功消除了达西和伊丽莎白之间的误会,在一定程度上为他们的婚姻铺平了道路”。因为达西的这封[14][16][14][13]
信,伊丽莎白产生了顿悟,回顾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从而认清了威克姆的真面目,继而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愧难当。这一段是伊丽莎白接受人生重大考验的时刻,经过最初的怀疑与不屑,到后来痛苦的思索,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达西心怀偏见、不尽情理。“我起初认识他们的时候,一个喜欢我,我很得意,一个怠慢我,我就生气,因此,在对待他俩的问题上,我抱着偏见和无知,完全丧失了理智”。随着伊丽莎白的迷途知返,读者们知道她对达西的恨已经消除,期待他俩浪漫爱情的开始。
如果说达西的这封信已经基本上消除了伊丽莎白对他的偏见,那么加德纳夫人的那封信则澄清了所有误会,推动了两人的感情发展,为他们的婚姻之路消除了一切障碍。因为从信中她了解到达西为了莉迪亚的事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完全不顾体面。顿时,伊丽莎白为自己之前对他如此“怀恨在心”、“出[14]
言不逊”感到羞愧难当,却也为达西可以不计前嫌、仗义行事而感到骄傲,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达西。
而且,我们发现伊丽莎白对威克姆和达西情感的转变是一个历时长,跨度广的心理过程。期间,奥斯丁同样利用信件巧妙地描写了宾利先生和简以及威克姆和莉迪亚之间的罗曼史。在此不作详细论述。但是,这部小说中多种多样的信———宾利小姐的邀请信,柯林斯写给贝内特先生的慰问信、达西的自白信、简写给伊丽莎白的便条,另外还有祝贺信、感谢信等反复出现的信件,不能不让我们引起重视。正是这些信件将故事情节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展现了故事情节最动人、最复杂的一面。
综上所述,信件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表现手法是奥斯丁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是女性作家18世纪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作为传递信息、维系情感的写作形式,它补充、丰富了故事情节,刻画了鲜活的人物性格,表现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使小说充满悬念,跌宕起伏;它是继约翰逊书信体小说之后的又一次文本多元化模式的尝试;它也使得奥斯丁本人,这位被誉为18世纪约翰逊博士“精神上的女儿”的作家在小说艺术效果和戏剧效果的表达上达到了高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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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廖译.名人书信选粹[M].武汉: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出版社,1996.
Awrittenformofdialogues
———TheinterpretationoflettersinPrideandPrejudice
LUOJie-ying
(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ZhejiangUniversityofTechnology,Hangzhou310023,China)
Abstract:JaneAustenwasgreatlyinfluencedbytheepistolarytraditiongraduallypopularizedinthe18thcentury.Theinheritanceofitwasdeterminednotonlybyherfancyforthisformat,butalsobyherinitiativeinthechoiceofwritingstrategyaswellasthespecialfunctionsandprioritiesofletterwriting.Throughourcarefulreadingofthisclassicalwork,thepresentpaperseekstoanalyzethefunctionsofletterwritinginPrideandPrejudicefromthefollowingaspects:narrativesubstitute,ve2hicleofdescriptionofthecharactersandcatalystofdevelopmentofthestory.
Keywords:letters;functionsandpriorities;PrideandPrejudice
(责任编辑:王惠芳)
浙江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6卷第2期Vol.6No.2 2007年6月June2007JOURNALOFZHEJIANGUNIVERSITYOFTECHNOLOGY(SOCIALSCIENCE)
文章编号:100624303(2007)0220138205
对话的书面形式
———小说《傲慢与偏见》中书信解读
罗杰鹦
(浙江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摘要:奥斯丁对于18世纪“日趋流行”的书信体小说传统的承传,既是出于她本人对这种形式的着迷,也是她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更是书信的特殊功能所决定的。本文以文本细读、个案分析的方式,从叙述的替代物、人物描写的媒介、故事发展的催化剂三方面论述书信作为对话的书面形式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为透视主题所起的作用,从新的角度领略经典之魅力。
关键词:书信;作用;《傲慢与偏见》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随着时间流逝,与简奥斯丁同时代的小说家大多被人遗忘。而她却赢得越来越多的首肯与认同。
[1]她的作品中“尽管没有暴力,没有性描写,没有罗曼蒂克式的爱情,也没有哲学讨论,但是凡读过她作品的人,几乎没有谁不成为她的忠实读者”。难怪她与哈代的作品为当今西方社会发行量之最。其中
《傲慢与偏见》是简奥斯丁六部作品中最脍炙人口且流传广泛的一部小说。至今,多数学者都以其反讽艺术、戏剧性、女性写作立场等特点作为《傲慢与偏见》的研究的核心,但却很少有人仔细分析过频繁出现于《傲慢与偏见》中的书信。基于18世纪兴起并广泛流行于欧洲各国的书信体小说的历史、奥斯丁本人与此文学传统间的紧密联系,以及她对这种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本文将以“信件写作是对话的书面形式,即特殊的文学方法”为基本架构,通过对小说中信件的特征和角色的深层次思考,进一步分析《傲慢与偏见》中信件使用的目的与作用,以期从新的角度再读这部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一、奥斯丁和书信写作传统
书信的起源十分古老,但是古代的书信多用于官方,很少用于私人间的交往。书信体诗的运用也很早,比如,罗马时代以贺拉斯的《诗艺》为代表的书信体诗论文和以奥维拉的《古代名媛》为代表的书信体抒情诗作。然而,信件写作的艺术在18世纪书信体小说中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以相当受限制且十分乏味的娱乐活动以及极端落后的社会交流体为特征的18世纪,见证了信件写作在普通英国民众间的日趋流行”。近代书信体小说的创始者萨缪尔理查逊发现了信件写作的特殊效果,更是明确地意识到信件写作将可能带来一种新的写作式样。“他那些长篇的书信体小说闪烁着道德主义的光辉,富有敏锐心灵的魅力,是欧洲小说历史的里程碑,激励了众多仿效者”。理查逊之所以为世人所铭记,“不仅因为他首次成功地运用了书信体小说这种形式,更因为他无论在题材内容还是在形式技巧方面都对
[3]18世纪以及后世的小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奥斯丁生活的那个时代,国家的邮政系统已经建成,大众书信也随之普及,成为一种时尚。私人书信的出现在扩大人类交往范围,提高交往能力的同时,也为文学发展指明了新的方向。人们相信奥斯
收稿日期:2006-09-22
作者简介:罗杰鹦(1965-),女,浙江杭州人,副教授,硕士,从事英国文学和当代西方文论研究。[2][1]
丁很喜欢写信,她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是她的姐姐卡桑德拉,姐妹俩离家探亲访友时,经常保持书信往来。人们所了解的有关奥斯丁的情况,大多来自她给卡桑德拉及家人的信件,至今保留下来的有150多封。奥斯丁留下的这些书信作品,大部分被收集在她的自传中。而作为近代书信体小说创始人的理查逊,更是奥斯丁最喜爱的作家之一,“她紧随理查逊的文学理念,并将其作为自身的一部分自由挥洒于文学创作中”。“理查逊的《帕米拉》对于英语小说发展的主要贡献在于其在英语散文小说中第一次对女主角进行了敏锐的心理研究”。受其影响,奥斯丁对书信体小说中包含的那种自私自利很着迷,但是她并非不可自拔,而是与惯常的写作方法保持一定的距离。除了《傲慢与偏见》,奥斯丁对于信件的频繁使用在她其它的作品中也有迹可寻。《理智与情感》的第一份草稿采用的便是书信体形式。虽然为了避免书信体小说的极端个人主义,奥斯丁最后还是转向了第三人称叙述。然而,她始终将信件写作视为自己的最爱。那么,奥斯丁为什么会继承书信这种写作策略呢?这要从书信写作的优势和作用说起。
二、书信写作的优势与作用
小说中的信件具有其独特的优势。这些特征不仅有助于作者对于人物性格、内心世界的刻画,而且也有助于读者深入、客观地了解小说中的人物。
首先,小说中的书信以日常生活为描写对象,其质朴、真实的生活细节令文体亲切自然,于是“人们与虚构的人物同情同感,融为一体,因为他们更像自己;人们同化在虚构的世界里,因为它更像自己的世
[6]界”。作者借用书信的这一特点,旨在与读者拉近距离,使得小说充满亲和力。其次,书信中第一人称[5][4]的叙述在表达手法上显得更为直接,对人物内心世界的集中刻画也显得更为有力。第一人称创造出了一个虚拟的“我”,从而“为读者提供了一个自我认同的镜子,每个人都可以在阅读小说时用自己真实的自我去代替那个虚构的‘我’,将另一个‘我’的生活认同为自己的生活,将其感情欲望认同为自己的感
[7]情欲望”。因此,小说中的书信为读者提供了投入虚构人物内心世界的平台,每个读者都可以把自己
想象成小说中的某个角色,并毫无限制地追随其情绪和思想。再次,小说中的书信既是人物对话的书面形式,就必然遵循对话的一般原则。对话的主体常为两人或两人以上,信件的书写人也是如此。写信人在书写过程中,心里始终有另一个读信人存在,而读信人在回信时亦会考虑来信中所提及的问题、建议、问候等等。信件的这种来回往复有助于在小说人物间建立起稳定、长期的社会关系。最后,小说中的信件作为一种极为自然的手法,使得叙事角度在没有任何预示的情况下不断变化,也弥补了故事情节发展缓慢的不足。以《傲慢与偏见》为例,从总体上看,作者无疑选用了全知视角,向读者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内心世界,将小说变得通体透明、一览无余。“奥斯丁深谙留置叙述空白之于作品文学性的意义。特定的叙述视角对于呈现叙述者乃至隐藏作者的观点、立场,传达独特的社会、人生体验有难以替代的作用,但奥斯丁对自己本可以轻易拥有与支配的叙述特权在运用上却相当谨慎和有节制”。她采用书信的形式,对传统无所不晓的叙述视角进行了适度的改造,“重新构建了一个全知视角下具有一
[8]定限制性的叙述格式”。叙述角度的自由转换在为小说设置悬念的同时,也使得读者对人物内心世
界更为深入地思索与了解,这在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读者对于小说的感知度与认知度。简而言之,小说中的信件作为对话的书面形式,遵循其特有的规则,使读者完全积极地参与到小说情节的建构中。
书信写作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创作手段对小说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那些必要的评论和
[9]与主旨无关的章节,当附上不同信件时,故事就自然成了小说”。信件常常记录下故事中角色持续的
一段心理过程,就如理查逊所说“更为生动感人的写作风格源自那些处于极端的困境,思想被某种未知痛苦所折磨的人,而枯燥狭隘的写作风格则是源自那些面临极易克服的困难和危险的人”而且,对于读者而言,小说中的信件有利于幻想。通常,写信人会带领着读者去感受周遭的世界,体会写信人的内心冲突,从而将整个叙述尽可能地限制在写信人的世界里。“假若对人物有太多的心理描写,读者对他
[10]们十分了解,那就会失去很多悬念,使情节变得平淡乏味”。而书信恰恰赋予了小说富有深蕴的潜台
词,将其重心从外部世界转向内部世界,把心理分析和情感描写引入了小说。此外,小说中的书信在情节的安排上也可谓举足轻重。这些书信零散地穿插于小说中,渲染了人物性格,烘托了环境气氛,有时[2][8]
甚至成为小说的转折点。小说中的书信“产生一种急剧转换的神经意识,并形成节奏的连贯性,突破时
[11]间范围的限制,以补偿故事情节发展缓慢的不足”。
三、《傲慢与偏见》中书信分析
[12]“奥斯丁的伟大在于她善于运用特定的手段来达到她的目的”。在小说中,信件即是达到这一目
的而反复出现的。上文我们对书信写作的优势与作用做了阐述,下面我们将细读小说中比比皆是、或长或短、即时实际、保持关系、维系情感的书信,以探究书信在透视小说主题中所起的作用。
(一)叙述的替代物
“似乎是为了证实《傲慢与偏见》中浪漫史的真实性,奥斯丁将故事情节的开端设置在一对结婚已久却互不了解的夫妻的对话中(第一场),而将故事情节的末端设置于一段幸福,美满,充满欢声笑语的婚姻中”。小说背景的特定性以及场景的不断更迭使得奥斯丁将故事的发展写得悠闲自然、浑然天成,信件在很多时候成了不可或缺的替代物。作者试图通过书信,多层次、多方面的展现人物性格,同时在必要时简化描写,避免赘述。不少批评家指出,达西个性中的复杂面并未被充分描写和完全展露。但是事实上,对于达西性格中所包含的多重性,作者早已经在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那封长信中明显表现出来,还有加纳德太太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中也有详细的阐释:
“我很欣赏他(达西先生)的见识和见解,他没有任何缺点,只是稍欠活泼,不过他只要慎
重选择,娶个好太太,这个缺点太太会教他克服的。我认为他十分狡黠,因为他几乎从不提起你的名字”。
另外,莉迪亚和威克姆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也都由信件代替了直接叙述表达。简写给伊丽莎白的两封信中交代了莉迪亚如何与威克姆离家私奔,又给家人带来了怎样的困扰———“母亲伤透了心。父亲
[14]还能经得住”。又如,莉迪亚写给哈利亚特的信,不仅是她要私奔的一个明显信号,同时也预示着后[14][13]
来贝内特一家追寻其行踪的过程。在接下来的几章中,作者用了相当的篇幅记录了加纳德先生与贝内特一家之间的书信来往,这些书信提供了莉迪亚和威克姆的行踪细节,同时也解释了加纳德以及达西等人如何偿还了威克姆的债务,帮助两人成了婚,最终圆满地解决此事的经过。通过这些书信,作者不仅交待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同时也简化了叙述,避免了喧宾夺主。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
(二)人物描写媒介
“即使在一个半世纪之后,读者仍然纷纷求助于《傲慢与偏见》,因为它能教会人们如何在傲慢、偏见、任性的诱惑中保持道德平衡”。然而,小说中最吸引人的是奥斯丁在描写人物内心世界时所显露的精湛技巧。其中信件形式的运用,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它如实记录人物生活中的事件,以极个性化的风格,表现出人物的语言特色,展现了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信件这一优势促使作者为了性格刻画而将心理和情感带入了叙述技巧。以下通过达西、伊丽莎白、柯林斯的信件来说明它的媒介作用。
整部小说中,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信可谓最长、最正式。信中用了许多镶嵌句、关系从句和前置语:
“我所以要写这封信,写了又要你费神去读,无非是性格所迫。……因此,你得原谅我冒
昧地劳你费神。”“你先是指责我无视别人的利益,不顾体面和人道,毁坏了威克姆先生那指日可待的富贵,葬送了他的前途。我蛮横无理,抛弃了自己小时候的朋友,先父生前公认的宠幸……。”“下面我要如实陈述一下自己的行为动机,希望你读完后,将来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对
[14]我言词苛刻”。[15]
作者旨在借用这样的彬彬有礼的言辞,印证达西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并被细心栽培的绅士身份。此外,达西骄傲、自视过高的性格特点也在信中表现出来了。与达西的骄傲、诚恳相对照的是伊丽莎白在信中展现的自信、聪颖的一面。她写信给加纳德太太,告诉自己即将与达西结婚。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她的快乐和幸福:“你得马上再写封信,把他(达西)再赞美一番,而且要赞美得大大超过你的上一封信。”伊丽莎白性格中爽朗活泼的一面足以表现出婚姻的美好给她生活所带来的满足感。显然,这种情绪也必定会感染读者,“我现在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也许别人以前也说过这句话。可是谁也不
像我这样名副其实。”伊丽莎白在开心之余不忘调侃一下简,“我甚至比简还要幸福,她只是莞尔而笑,
[14]而我却是开怀大笑”。“这是快乐的笑声,而非嘲讽的笑声,然而,稍微嘲笑一下微笑太多却不爱开玩
笑的简是努力快乐的一部分”。
柯林斯写给贝内特先生的第一封信如同一幅惟妙惟肖的自画像。此时柯林斯还未登场,却已经流露出十足的酸劲和市侩气。信中柯林斯的语调常常改变。一开始,他表达出想要“愈合裂痕”的愿望:“你与先父之间发生的龃龉,一直使我感到忐忑不安。自先父不幸弃世以来,我屡屡想要愈合这裂痕”,但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把自己成为教区教士归功于凯瑟琳的慷慨和仁慈。“因为算我三生有幸,承蒙已故刘易斯德布尔爵士的遗孀凯瑟琳德布尔夫人的恩赐,我已在复活节那天受了圣职。凯瑟琳夫人大慈大悲,恩重如山,提拔我担任该教区的教士,今后我当竭诚努力,感恩戴德,恭侍夫人,随时准备奉行英国教会所规定的一切礼仪”。话语中充满谄媚和卑下,又包含着教士的尊严,这两者看似矛盾,却将柯林斯的自贱自负、狭隘愚笨表现得淋漓尽致。接下来,他甚至提出“善意的建议”,为贝内特的女儿“做出一切可能的补偿”,然而不过是一个婚姻协议,却将自己的行为看得无比高尚。此外,从语言角度来看,柯林斯在信中刻意追求礼貌与严肃感,这也是他性格使然。例如,他在信中所使用的“橄榄枝”一词便略显突兀,有一种不自然感。如果说柯林斯的第一封信只是一幅素描自画像,那他写给贝内特先生的第二封信则是一幅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油画像了。柯林斯就莉迪亚私奔一事写了一封慰问信给贝内特先生。信并不长,却形象地描绘出了他奴性和自负这矛盾的双重性格。他表面上“看在自身名份和彼此戚谊的情份”,意在对贝内特一家表达“悼惜之意”。但是,他措词强烈,用了许多恶意之词,将莉迪亚说成是“天性恶劣”,“据内人夏洛特所言,令嫒此次肆意妄为,实系平日过分纵容所致。”不仅如此,他更将莉迪亚的死亡视为唯一补救的方法。“敬祈先生善自宽慰,舍弃父女情长,任其自我作践,自
[14]食其果”。这般恶意的建议与他对基督教的坚定信念截然相反,并使他邪恶的内心世界暴露无遗。
(三)情节发展的催化剂
“在社会文明行为的法规内容里,《傲慢与偏见》作为选择配偶这一谨慎行为的代表,通过一段以婚
[15]姻作为结局的浪漫喜剧,讲述了其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以及必将经历的过程”。期间,小说中反复出现
的书信作用不可替代,很多时候这些信直接促进了小说情节的发展。小说描写了四起姻缘,其中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美满爱情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段。这“是她(伊丽莎白)对自己易受欺骗性格的认识使她最终走向了幸福”。然而,正是达西和加德纳夫人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件促进了她的自我认识和逐步觉醒,成为了小说的重要转折点,对情节的发展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达西写给伊丽莎白的自白信可谓是全文中最重要的一封,标志着小说情节发展的转折点。信中达西详细解释了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挠简与宾利之间的这门亲事,是因为他觉得简“神态那样安详,她尽管性情温柔,但她那颗心却不大容易打动。”另外,他也将原因归于伊丽莎白一家人的行为表现,他在信中以真诚的语气写道“你母亲的娘家虽然不够体面,但是比起你们家的全然不成体统来,却又显得无足轻重了。你母亲和你三个妹妹始终一贯地表现得不成体统,有时候连你父亲也在所难免”。在信的后半部分,达西又驳斥了“另外一桩更重的罪名”———“亏待了威克姆先生”。在这封信中,达西放下了傲慢与专横,语气坦诚,不仅促成了伊丽莎白的觉醒,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一“戏剧性的独白成
[17]功消除了达西和伊丽莎白之间的误会,在一定程度上为他们的婚姻铺平了道路”。因为达西的这封[14][16][14][13]
信,伊丽莎白产生了顿悟,回顾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从而认清了威克姆的真面目,继而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愧难当。这一段是伊丽莎白接受人生重大考验的时刻,经过最初的怀疑与不屑,到后来痛苦的思索,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达西心怀偏见、不尽情理。“我起初认识他们的时候,一个喜欢我,我很得意,一个怠慢我,我就生气,因此,在对待他俩的问题上,我抱着偏见和无知,完全丧失了理智”。随着伊丽莎白的迷途知返,读者们知道她对达西的恨已经消除,期待他俩浪漫爱情的开始。
如果说达西的这封信已经基本上消除了伊丽莎白对他的偏见,那么加德纳夫人的那封信则澄清了所有误会,推动了两人的感情发展,为他们的婚姻之路消除了一切障碍。因为从信中她了解到达西为了莉迪亚的事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完全不顾体面。顿时,伊丽莎白为自己之前对他如此“怀恨在心”、“出[14]
言不逊”感到羞愧难当,却也为达西可以不计前嫌、仗义行事而感到骄傲,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达西。
而且,我们发现伊丽莎白对威克姆和达西情感的转变是一个历时长,跨度广的心理过程。期间,奥斯丁同样利用信件巧妙地描写了宾利先生和简以及威克姆和莉迪亚之间的罗曼史。在此不作详细论述。但是,这部小说中多种多样的信———宾利小姐的邀请信,柯林斯写给贝内特先生的慰问信、达西的自白信、简写给伊丽莎白的便条,另外还有祝贺信、感谢信等反复出现的信件,不能不让我们引起重视。正是这些信件将故事情节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展现了故事情节最动人、最复杂的一面。
综上所述,信件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学表现手法是奥斯丁写作策略的主动选择,是女性作家18世纪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作为传递信息、维系情感的写作形式,它补充、丰富了故事情节,刻画了鲜活的人物性格,表现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使小说充满悬念,跌宕起伏;它是继约翰逊书信体小说之后的又一次文本多元化模式的尝试;它也使得奥斯丁本人,这位被誉为18世纪约翰逊博士“精神上的女儿”的作家在小说艺术效果和戏剧效果的表达上达到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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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rittenformofdialogues
———TheinterpretationoflettersinPrideandPrejudice
LUOJie-ying
(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ZhejiangUniversityofTechnology,Hangzhou310023,China)
Abstract:JaneAustenwasgreatlyinfluencedbytheepistolarytraditiongraduallypopularizedinthe18thcentury.Theinheritanceofitwasdeterminednotonlybyherfancyforthisformat,butalsobyherinitiativeinthechoiceofwritingstrategyaswellasthespecialfunctionsandprioritiesofletterwriting.Throughourcarefulreadingofthisclassicalwork,thepresentpaperseekstoanalyzethefunctionsofletterwritinginPrideandPrejudicefromthefollowingaspects:narrativesubstitute,ve2hicleofdescriptionofthecharactersandcatalystofdevelopmentofthestory.
Keywords:letters;functionsandpriorities;PrideandPrejudice
(责任编辑:王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