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第30卷
第11期
韶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Nov.2009Vol.30
No.11
Journal of Shaoguan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的顺应性研究
陈雅婷
（泉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泉州362000）
摘要：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是语用失误的两种类型。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可以阐释这两种类型的语用失误产生的根本原因，即都是在言语交际过程中，由于交际的任何一方忽视了语言与语言使用者、语言使用者双方的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理世界等交际语境诸因素的动态顺应而导致的。
关键词：语际语用失误；语内语用失误；顺应理论
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348（2009）11-0106-04
珍妮·托玛斯(JennyThomas) 的《跨文化语用失误》(Cross-culturalPragmatic Failure) 一文为分析语用失误和文化迁移建立起了理论框架，这一理论框架与其他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成果一起为国内外的学者指明了方向，学者们纷纷著书立说，使这一领域的研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1］。语用失误研究对于跨文化交际、外语教学、二语习得等学科都有重要意义。然而，笔者对CNKI 中国期刊网收录的从1998年到
内语用失误。
一、语用失误的定义及分类
Thomas 把语用失误定义为，“只要听话人所感知
的话语意义与说话人意欲表达的或认为应该为听话人所感知的意义不同，这时就产生了语用失误”［2］。Thomas 将语用失误分为两类：语用语言失误(pragma-linguistic failure) 和社交语用失误(sociopragmaticfail -ure) 。语用语言失误是指在交际中，语言的使用没有符合目的语的表达习惯，或者套用了母语的思维，使用了不恰当的语言表达方式，从而引起交际的失误；社交语用失误是指跨文化交际中因不了解或忽视谈话双方的社会、文化背景差异，而导致语言形式选择上的失误［3］207。
钱冠连认为，“说话人在言语交际中使用了符号关系正确的句子，但不自觉地违反了人际规范、社会规约，或者不合时间空间，不看对象，这样性质的错误就叫语用失误”［4］195。他把语用失误区分为跨文化交际中出现的失误和同一母语文化交际中出现的失误两类。也称之为语际语用失误(interlingualpragmatic failure) 和语内语用失误(intralingualpragmatic failure) 。
孙亚从认知的角度对语用失误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留下的心理表征以意象、
2008年的论文进行文献检索发现：论文全文中提到“语用失误”的有4752篇，而提及“语内语用失误”的仅25篇；在主题和摘要中出现“语用失误”的论文分别为1521篇和995篇，出现“语内语用失误”的仅1
篇；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语用失误”的论文分别为1439篇和584篇，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语内语用失误”，竟然没有一篇论文。这里须说明的是，不论是在全文、主题和摘要，还是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的“语用失误”都是泛指跨文化交际中出现的语用失误，即“语际语用失误”。因此，上述数据显示出国内学者对语用失误的研究有失偏颇，大多局限于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或语际语用失误，而忽视了同一母语文化交际中出现的语用失误，即语内语用失误。笔者将从顺应论的角度分别阐释语际语用失误与语
收稿日期：2009-09-27
基金项目：福建省教育厅2009年A 类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JA09220S ）；泉州师范学2009年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09SK18）作者简介：陈雅婷（1976-），女，福建泉州人，泉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跨文化交际学、语用学及英语
教学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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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或脚本的形式体现，意象的突显部分不同、概念的泛化、脚本选择错误或脚本的文化心理有异等，都有可能造成语际语用失误或语内语用失误［5］59。以上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语用失误的定义和分类进行了分析，本研究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来探讨语用失误。
二、语用失误的顺应性研究
使用者指参与谈话的双方以及与谈话内容有关的其他人［6］76。笔者为了讨论方便，仅指交际对象。我们应该注意交际对象的年龄、知识层次、社会地位、价值观念以及与其之间的关系等因素。在进行语言选择时，要顺应这些因素，否则将会导致交际的中断或失败，造成语用失误。
1. 语际语用失误
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际时，通常按照自己的价值体系判断对方的行为，所以，不了解对方文化常常是跨文化交际误解的根源。有一个例子：一位中国留学生初到美国，当他对房东老太太称呼“Grand -ma ”时，被对方明确回绝，她宁愿留学生直呼其名，而不愿领受“奶奶”的尊称。与此相反，在操英语的本族人之间，老者有时会称呼年轻人为“son ”以表示亲切，而并没有侮辱他人的意思。可是在汉语里，称别人为“儿子”是不可容忍的。因为，汉语称呼语沿袭了“上下有礼、长幼有别”等传统礼制，人们希望在称呼时证实并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与权势，而操英语的人在称呼上注重双方的亲近［7］223。所以在跨文化交际时如果忽视顺应交际对象的价值观念等因素，就不能达到语言使用的预期目的和效果。
Verschueren 于1987年在Pragmatics as a Theory of Linguistic Adaptation 一书中提出了顺应理论。1999年Verschueren 又出版了他的新著Understand -ing Pragmatics . 在这部新书中他完善了顺应理论，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理解和诠释当今的语用学。Ver -schueren 认为，语言意义的研究必须从认知、社会和
文化的角度同时进行。他把语用学定义为“从认知、社会、和文化的整体综观出发，对于以行为方式表现的语言现象的用法的研究”［6］7。
Verschueren 提出的语言顺应论认为语言使用过程是不断选择语言的过程，这种选择可能是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它由语言内部（即结构）或者语言外部的原因所驱动，说话人选择的不只是形式，还有策略。语言使用者一旦使用语言，就要不断地根据语言的三种特性（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对语言做出选择。变异性指“语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商讨性指“所有的选择都不是机械地、或者严格按照形式-功能关系作出的，而是在高度灵活的原则和策略的基础上完成的”；顺应性指“语言使用者能够从可供选择的事项中作灵活的变通，从而满足交际的需要”［6］55-61。这三种特性互为关联，但以顺应性为主要特征。语言的顺应涉及四个方面：语境关系顺应、结构对象顺应、动态顺应以及顺应过程的意识程度。简单地说，语言使用过程是在不同的意识程度下对语言结构与语境相关成分之间相互顺应的过程。语言选择-顺应的这四种关系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Verschueren 认为在语言使用中，语言选择必须与语境相顺应。语境可分为两大类：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语言语境指上下文，包括语言的连贯、语段关系、话语次序等。交际语境包括语言使用者(交际对象) 、心理世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等［6］67-76。
三、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的顺应论阐释（一）忽视对语言使用者的顺应
语言使用者处于交际语境的中心地位，心理、社会和物理世界中的语境成分都要靠语言使用者的认知活动来激活，从而发挥语言的交际功能。语言
2. 语内语用失误
下面是某医院的一位实习生跟一位带着孩子来看病的母亲解释孩子病情时说的一段话：
Morse ’s Disease is one of a small number of
known individual diseases in which the primary and secondary stages are caused by two separate viruses or by two morphologically distinct stages of virus. The primary virus, designated TK-112, retards diffusion of beta-keto acids from cells, particularly in the epider -mis. The secondary virus, TK2113…
孩子母亲听完之后，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此例中实习生应顺应孩子母亲的知识层次，即孩子母亲是非医学专业的，应选用通俗易懂的词汇，但他却忽视这一顺应，用了非常专业的术语，从而搞得对方不知所云，致使交际没能达到预期目的，忽视了对语言使用者的顺应，导致失误产生［8］35。
(二) 忽视对心理世界的顺应
言语交际无疑是心理间的交流，语言的选择受到说话人和听话人心理世界的影响。心理世界包括交际双方的个性、情感、愿望和意图等认知和情感方面的因素。说话人说出话语主要受其交际意图的驱使。同样，他做出的语言选择还要顺应他对听话人的个性、情感、欲望等因素的判断［6］87-88。忽视这一心理世界的动态顺应过程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语用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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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语际语用失误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个学生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美国老太太艰难、吃力地爬坡时便对她说：“Let
2. 语内语用失误
请看下面例子：
me help you ，Mrs. Smith. You ’re old. ”［3］209
Smith 太太听了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中国
人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常用“老”来表示对别人的尊敬。在许多情况下，“老”字还常常委婉地表示“资深历练、有威望”；而美国文化中却把“老”与“年老无用、无力”的意义联系起来。因此，美国人怕老，千方百计忌讳“old ”一词。这位学生忽略了顺应听话人的心理感受和情绪，没有选择适当的表达方式，肯定会引起对方的不悦，忽视了对心理世界的顺应，造成语用失误。
Mark Twin once said to a woman sitting opposite to him:“You are really beautiful, Madam. ”“I ’m sor -ry, I really can not flatter you in the same terms as you do to me, ”the woman replied arrogantly. “That does not matter, ”Mark Twin commented, “any way, you can 1ie as I do. ”
这位女士的话与马克吐温善意的赞美是不和谐的，没有给对方面子或尊重，不符合对方在交际中所处的赞扬者的地位，造成了语用失误。相反，马克吐温不愧是幽默大师，他没有选择伤害对方面子的直接的反唇相讥，而是采用了拐弯抹角的迂回方式使女士造成的不和谐得到了平衡，而且语气平和，无形中使对方自讨没趣［10］。
（四）忽视对物理世界的顺应
物理世界主要包括时间和空间的指称关系。就时间而言，它包括有事件的时间、说话的时间和指称的时间。时间往往存在某种不确定性的特征。空间指称包括绝对的空间关系、说话人的空间、指称空间、以及交际双方在物理世界中所处的位置、与言语行为有关的体态语以及交际双方的生理特点和外表形象等［6］95-96。如果忽视了对这些因素的顺应，就会对语言的使用作出错误的选择，从而导致语用失误。
2. 语内语用失误
下面是手术前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病人：医生，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动手术，我非常紧张。医生：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上手术台，我比你更紧张。
病人第一次动手术，本来就紧张，他所期待的是医生的安慰，以消除紧张情绪，然而医生的话只能使病人愈加紧张［9］。医生的失误就在于没有顺应病人的心理感受和情绪，说了不得体的话，忽视了心理世界的顺应，造成语内语用失误。
（三）忽视对社交世界的顺应
人们的言语交际都是在某个特定的社交语境中进行的，这种社交语境就是社交世界。它包括社交场合、社会环境、规范言语交际者言语行为的原则和准则。在所有社交世界的因素中，文化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因此，生活在社会文化中的人的言语行为就要受到社会和文化规范的制约［6］91-92。同样，忽视顺应这些因素，就会导致交际失败，达不到我们所意欲达到的交际目的。
1. 语际语用失误
一个炎热的下午，一位外籍学生搭乘公共汽车去中国老师家做客，见面寒暄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1. 语际语用失误
一位中国学生借给美国朋友一本书，并强调书的第一部分很精彩，催促其尽快看完，美国朋友答“But we are getting ahead of the story ”，中国学生以为他正在看开头部分，就说“I know, but please finish it quickly ”，美国朋友听了以为中国学生在催他快还书。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交际失误主要是因为英汉时间词语在时间顺序的表达上存在语用差异。汉语中多以“前”表示过去的时间，“后”表示将来的时间；英语则不然，因此，该句中的“ahead of ”不是指“(故事的) 开头部分”而是指“(故事的) 最后一部分”［3］214。在这个例子中，正是交际双方对彼此时间指称关系的顺应失败而造成的语用失误。
A:Look, you are sweating all over. Why don ’t you have a wash first?
B:No, thanks. I am OK.
A:Come on. It ’s not trouble at all.
B:(embarrassed)I ’m afraid I can ’t have make-up.
汉语文化中，彼此待人周到，慷慨热情，邀请别人时，要再三邀请；而英语文化中，彼此尊重权利，诚意有度，所以邀请别人时要考虑被邀请者的方便［8］42。此例中的这位中国老师，正是因为未对这个差异做出顺应从而造成了语用失误。
2. 语内语用失误
Verschueren 举了一个亲身经历的言语事件：有
一次他在法兰克福机场作过渡式停留，去看一位同事，于是他试图找到他们相约见面的地点。但他发现有一项安全检查像是旅客登机检查的一个步骤，于是他想先去问问官员。下面是他与官员的对话：
Verschueren:I want to get out, not in. Official:OK, it ’s this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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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楚以后，他继续往前穿过安检处，结果发现，正如他所担心的一样，他已经走进了一个登机处。显然，他所说的out 和in 是针对机场建筑物而言的，而该官员的out 和in 则是针对法兰克福而言的［6］100-101。之所以出现这样问题，是因为Verschueren 和该官员都忽视了空间视角的相对性，没有对空间关系作出顺应，导致没有达到交际的目的。
四、结语
语言顺应论从本质上揭示了语言使用的重要特征：动态的选择-顺应。使用语言就是有意或无意地不断做出选择的动态过程，是不断顺应语境的过程。选择是多方面多层次的选择；语言结构、语境关系的选择是动态地顺应不断变化着的语境过程；选择-顺应受认知因素的制约，也受社会心理如社会结构、社参考文献:
会规范的影响。只有语言选择得当，才能达到语言使用的预期目的和效果。笔者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解释了语际语用失误和语内语用失误的成因，即这两种语用失误都是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交际的任何一方忽视了语言与各种语境因素（如语言使用者、心理世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的顺应而导致的。我们之所以用顺应理论来解释语用失误，完全是因为它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覆盖面广的特征，它包括了我们过去所讲的文化、迁移、认知等原因，对分析语用失误具有很强的阐释力。
此外，本研究还克服了目前重语际语用失误、轻语内语用失误的研究局限，把原先忽视的语内语用失误纳入语用失误的诠释范围，从而拓展了解释语用失误的疆域，希望能起抛砖引玉的作用。
［1］戴炜栋, 张红玲. 外语交际中的文化迁移及其对外语教改的启示［J ］. 外语界, 2000(2):2-8.［2］THOMAS J. Cross-Cultural Pragmatic Failure ［J ］. Applied Linguistics,1983(4):91-112. ［3］何自然. 语用学与英语学习［M ］.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4］钱冠连. 汉语文化语用学［M ］. 第二版.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5］孙亚. 从认知角度看语用失误［J ］.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1(6):59-61.
［6］VERSCHUEREN J.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 ［M ］. Beijing:Foreign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7］唐红芳. 跨文化语用失误研究［M ］. 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
［8］李桂芝. The Study of Pragmatic Failure ：An Adaptation Approach ［D ］.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2002. ［9］涂靖. 幽默的关联理论阐释［J ］.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2003(5):92-94.［10］王勇. 由关联理论看幽默言语［J ］. 外语教学,2001(1):23-27.
A Study of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nd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Based on Adaptation Theory
CHEN Ya 蛳ting
（Foreign Languages Institute, 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00, Fujian, China ）
Abstract:Pragmatic failure can be classified into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nd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Based on Verschueren ’s Adaptation Theory ，this paper aims to explain that the main cause of these two kinds of pragmatic failures is that in the course of communication either the utterer or the interpreter fails to adapt language to language users, language users ’mental world, social world and physical world.
Key Words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daptation Theory
（责任编辑：廖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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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rnal of Shaoguan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的顺应性研究
陈雅婷
（泉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福建泉州362000）
摘要：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是语用失误的两种类型。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可以阐释这两种类型的语用失误产生的根本原因，即都是在言语交际过程中，由于交际的任何一方忽视了语言与语言使用者、语言使用者双方的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理世界等交际语境诸因素的动态顺应而导致的。
关键词：语际语用失误；语内语用失误；顺应理论
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348（2009）11-0106-04
珍妮·托玛斯(JennyThomas) 的《跨文化语用失误》(Cross-culturalPragmatic Failure) 一文为分析语用失误和文化迁移建立起了理论框架，这一理论框架与其他社会语言学的研究成果一起为国内外的学者指明了方向，学者们纷纷著书立说，使这一领域的研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1］。语用失误研究对于跨文化交际、外语教学、二语习得等学科都有重要意义。然而，笔者对CNKI 中国期刊网收录的从1998年到
内语用失误。
一、语用失误的定义及分类
Thomas 把语用失误定义为，“只要听话人所感知
的话语意义与说话人意欲表达的或认为应该为听话人所感知的意义不同，这时就产生了语用失误”［2］。Thomas 将语用失误分为两类：语用语言失误(pragma-linguistic failure) 和社交语用失误(sociopragmaticfail -ure) 。语用语言失误是指在交际中，语言的使用没有符合目的语的表达习惯，或者套用了母语的思维，使用了不恰当的语言表达方式，从而引起交际的失误；社交语用失误是指跨文化交际中因不了解或忽视谈话双方的社会、文化背景差异，而导致语言形式选择上的失误［3］207。
钱冠连认为，“说话人在言语交际中使用了符号关系正确的句子，但不自觉地违反了人际规范、社会规约，或者不合时间空间，不看对象，这样性质的错误就叫语用失误”［4］195。他把语用失误区分为跨文化交际中出现的失误和同一母语文化交际中出现的失误两类。也称之为语际语用失误(interlingualpragmatic failure) 和语内语用失误(intralingualpragmatic failure) 。
孙亚从认知的角度对语用失误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留下的心理表征以意象、
2008年的论文进行文献检索发现：论文全文中提到“语用失误”的有4752篇，而提及“语内语用失误”的仅25篇；在主题和摘要中出现“语用失误”的论文分别为1521篇和995篇，出现“语内语用失误”的仅1
篇；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语用失误”的论文分别为1439篇和584篇，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语内语用失误”，竟然没有一篇论文。这里须说明的是，不论是在全文、主题和摘要，还是在关键词和篇名中出现的“语用失误”都是泛指跨文化交际中出现的语用失误，即“语际语用失误”。因此，上述数据显示出国内学者对语用失误的研究有失偏颇，大多局限于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或语际语用失误，而忽视了同一母语文化交际中出现的语用失误，即语内语用失误。笔者将从顺应论的角度分别阐释语际语用失误与语
收稿日期：2009-09-27
基金项目：福建省教育厅2009年A 类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JA09220S ）；泉州师范学2009年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09SK18）作者简介：陈雅婷（1976-），女，福建泉州人，泉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跨文化交际学、语用学及英语
教学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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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或脚本的形式体现，意象的突显部分不同、概念的泛化、脚本选择错误或脚本的文化心理有异等，都有可能造成语际语用失误或语内语用失误［5］59。以上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语用失误的定义和分类进行了分析，本研究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来探讨语用失误。
二、语用失误的顺应性研究
使用者指参与谈话的双方以及与谈话内容有关的其他人［6］76。笔者为了讨论方便，仅指交际对象。我们应该注意交际对象的年龄、知识层次、社会地位、价值观念以及与其之间的关系等因素。在进行语言选择时，要顺应这些因素，否则将会导致交际的中断或失败，造成语用失误。
1. 语际语用失误
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际时，通常按照自己的价值体系判断对方的行为，所以，不了解对方文化常常是跨文化交际误解的根源。有一个例子：一位中国留学生初到美国，当他对房东老太太称呼“Grand -ma ”时，被对方明确回绝，她宁愿留学生直呼其名，而不愿领受“奶奶”的尊称。与此相反，在操英语的本族人之间，老者有时会称呼年轻人为“son ”以表示亲切，而并没有侮辱他人的意思。可是在汉语里，称别人为“儿子”是不可容忍的。因为，汉语称呼语沿袭了“上下有礼、长幼有别”等传统礼制，人们希望在称呼时证实并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与权势，而操英语的人在称呼上注重双方的亲近［7］223。所以在跨文化交际时如果忽视顺应交际对象的价值观念等因素，就不能达到语言使用的预期目的和效果。
Verschueren 于1987年在Pragmatics as a Theory of Linguistic Adaptation 一书中提出了顺应理论。1999年Verschueren 又出版了他的新著Understand -ing Pragmatics . 在这部新书中他完善了顺应理论，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理解和诠释当今的语用学。Ver -schueren 认为，语言意义的研究必须从认知、社会和
文化的角度同时进行。他把语用学定义为“从认知、社会、和文化的整体综观出发，对于以行为方式表现的语言现象的用法的研究”［6］7。
Verschueren 提出的语言顺应论认为语言使用过程是不断选择语言的过程，这种选择可能是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它由语言内部（即结构）或者语言外部的原因所驱动，说话人选择的不只是形式，还有策略。语言使用者一旦使用语言，就要不断地根据语言的三种特性（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对语言做出选择。变异性指“语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商讨性指“所有的选择都不是机械地、或者严格按照形式-功能关系作出的，而是在高度灵活的原则和策略的基础上完成的”；顺应性指“语言使用者能够从可供选择的事项中作灵活的变通，从而满足交际的需要”［6］55-61。这三种特性互为关联，但以顺应性为主要特征。语言的顺应涉及四个方面：语境关系顺应、结构对象顺应、动态顺应以及顺应过程的意识程度。简单地说，语言使用过程是在不同的意识程度下对语言结构与语境相关成分之间相互顺应的过程。语言选择-顺应的这四种关系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Verschueren 认为在语言使用中，语言选择必须与语境相顺应。语境可分为两大类：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语言语境指上下文，包括语言的连贯、语段关系、话语次序等。交际语境包括语言使用者(交际对象) 、心理世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等［6］67-76。
三、语际语用失误与语内语用失误的顺应论阐释（一）忽视对语言使用者的顺应
语言使用者处于交际语境的中心地位，心理、社会和物理世界中的语境成分都要靠语言使用者的认知活动来激活，从而发挥语言的交际功能。语言
2. 语内语用失误
下面是某医院的一位实习生跟一位带着孩子来看病的母亲解释孩子病情时说的一段话：
Morse ’s Disease is one of a small number of
known individual diseases in which the primary and secondary stages are caused by two separate viruses or by two morphologically distinct stages of virus. The primary virus, designated TK-112, retards diffusion of beta-keto acids from cells, particularly in the epider -mis. The secondary virus, TK2113…
孩子母亲听完之后，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此例中实习生应顺应孩子母亲的知识层次，即孩子母亲是非医学专业的，应选用通俗易懂的词汇，但他却忽视这一顺应，用了非常专业的术语，从而搞得对方不知所云，致使交际没能达到预期目的，忽视了对语言使用者的顺应，导致失误产生［8］35。
(二) 忽视对心理世界的顺应
言语交际无疑是心理间的交流，语言的选择受到说话人和听话人心理世界的影响。心理世界包括交际双方的个性、情感、愿望和意图等认知和情感方面的因素。说话人说出话语主要受其交际意图的驱使。同样，他做出的语言选择还要顺应他对听话人的个性、情感、欲望等因素的判断［6］87-88。忽视这一心理世界的动态顺应过程将不可避免地导致语用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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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语际语用失误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个学生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美国老太太艰难、吃力地爬坡时便对她说：“Let
2. 语内语用失误
请看下面例子：
me help you ，Mrs. Smith. You ’re old. ”［3］209
Smith 太太听了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中国
人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常用“老”来表示对别人的尊敬。在许多情况下，“老”字还常常委婉地表示“资深历练、有威望”；而美国文化中却把“老”与“年老无用、无力”的意义联系起来。因此，美国人怕老，千方百计忌讳“old ”一词。这位学生忽略了顺应听话人的心理感受和情绪，没有选择适当的表达方式，肯定会引起对方的不悦，忽视了对心理世界的顺应，造成语用失误。
Mark Twin once said to a woman sitting opposite to him:“You are really beautiful, Madam. ”“I ’m sor -ry, I really can not flatter you in the same terms as you do to me, ”the woman replied arrogantly. “That does not matter, ”Mark Twin commented, “any way, you can 1ie as I do. ”
这位女士的话与马克吐温善意的赞美是不和谐的，没有给对方面子或尊重，不符合对方在交际中所处的赞扬者的地位，造成了语用失误。相反，马克吐温不愧是幽默大师，他没有选择伤害对方面子的直接的反唇相讥，而是采用了拐弯抹角的迂回方式使女士造成的不和谐得到了平衡，而且语气平和，无形中使对方自讨没趣［10］。
（四）忽视对物理世界的顺应
物理世界主要包括时间和空间的指称关系。就时间而言，它包括有事件的时间、说话的时间和指称的时间。时间往往存在某种不确定性的特征。空间指称包括绝对的空间关系、说话人的空间、指称空间、以及交际双方在物理世界中所处的位置、与言语行为有关的体态语以及交际双方的生理特点和外表形象等［6］95-96。如果忽视了对这些因素的顺应，就会对语言的使用作出错误的选择，从而导致语用失误。
2. 语内语用失误
下面是手术前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病人：医生，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动手术，我非常紧张。医生：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上手术台，我比你更紧张。
病人第一次动手术，本来就紧张，他所期待的是医生的安慰，以消除紧张情绪，然而医生的话只能使病人愈加紧张［9］。医生的失误就在于没有顺应病人的心理感受和情绪，说了不得体的话，忽视了心理世界的顺应，造成语内语用失误。
（三）忽视对社交世界的顺应
人们的言语交际都是在某个特定的社交语境中进行的，这种社交语境就是社交世界。它包括社交场合、社会环境、规范言语交际者言语行为的原则和准则。在所有社交世界的因素中，文化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因此，生活在社会文化中的人的言语行为就要受到社会和文化规范的制约［6］91-92。同样，忽视顺应这些因素，就会导致交际失败，达不到我们所意欲达到的交际目的。
1. 语际语用失误
一个炎热的下午，一位外籍学生搭乘公共汽车去中国老师家做客，见面寒暄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1. 语际语用失误
一位中国学生借给美国朋友一本书，并强调书的第一部分很精彩，催促其尽快看完，美国朋友答“But we are getting ahead of the story ”，中国学生以为他正在看开头部分，就说“I know, but please finish it quickly ”，美国朋友听了以为中国学生在催他快还书。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交际失误主要是因为英汉时间词语在时间顺序的表达上存在语用差异。汉语中多以“前”表示过去的时间，“后”表示将来的时间；英语则不然，因此，该句中的“ahead of ”不是指“(故事的) 开头部分”而是指“(故事的) 最后一部分”［3］214。在这个例子中，正是交际双方对彼此时间指称关系的顺应失败而造成的语用失误。
A:Look, you are sweating all over. Why don ’t you have a wash first?
B:No, thanks. I am OK.
A:Come on. It ’s not trouble at all.
B:(embarrassed)I ’m afraid I can ’t have make-up.
汉语文化中，彼此待人周到，慷慨热情，邀请别人时，要再三邀请；而英语文化中，彼此尊重权利，诚意有度，所以邀请别人时要考虑被邀请者的方便［8］42。此例中的这位中国老师，正是因为未对这个差异做出顺应从而造成了语用失误。
2. 语内语用失误
Verschueren 举了一个亲身经历的言语事件：有
一次他在法兰克福机场作过渡式停留，去看一位同事，于是他试图找到他们相约见面的地点。但他发现有一项安全检查像是旅客登机检查的一个步骤，于是他想先去问问官员。下面是他与官员的对话：
Verschueren:I want to get out, not in. Official:OK, it ’s this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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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楚以后，他继续往前穿过安检处，结果发现，正如他所担心的一样，他已经走进了一个登机处。显然，他所说的out 和in 是针对机场建筑物而言的，而该官员的out 和in 则是针对法兰克福而言的［6］100-101。之所以出现这样问题，是因为Verschueren 和该官员都忽视了空间视角的相对性，没有对空间关系作出顺应，导致没有达到交际的目的。
四、结语
语言顺应论从本质上揭示了语言使用的重要特征：动态的选择-顺应。使用语言就是有意或无意地不断做出选择的动态过程，是不断顺应语境的过程。选择是多方面多层次的选择；语言结构、语境关系的选择是动态地顺应不断变化着的语境过程；选择-顺应受认知因素的制约，也受社会心理如社会结构、社参考文献:
会规范的影响。只有语言选择得当，才能达到语言使用的预期目的和效果。笔者运用Verschueren 的顺应理论解释了语际语用失误和语内语用失误的成因，即这两种语用失误都是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交际的任何一方忽视了语言与各种语境因素（如语言使用者、心理世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的顺应而导致的。我们之所以用顺应理论来解释语用失误，完全是因为它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覆盖面广的特征，它包括了我们过去所讲的文化、迁移、认知等原因，对分析语用失误具有很强的阐释力。
此外，本研究还克服了目前重语际语用失误、轻语内语用失误的研究局限，把原先忽视的语内语用失误纳入语用失误的诠释范围，从而拓展了解释语用失误的疆域，希望能起抛砖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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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nd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Based on Adaptation Theory
CHEN Ya 蛳ting
（Foreign Languages Institute, 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00, Fujian, China ）
Abstract:Pragmatic failure can be classified into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nd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Based on Verschueren ’s Adaptation Theory ，this paper aims to explain that the main cause of these two kinds of pragmatic failures is that in the course of communication either the utterer or the interpreter fails to adapt language to language users, language users ’mental world, social world and physical world.
Key Words ：inter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intralingual pragmatic failure ；Adaptation Theory
（责任编辑：廖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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