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撒哈拉

  一万年前,曾有一片水草丰美之地,湖泊众多,草木林立,水牛、河马、犀牛等动物在这里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阳光和雨露。如今,同一片土地上,这样的景象只有在先人留下的岩画中才能见到。在经历了地球的气候变迁后,这里已成为地球上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它广大得可以装下整个美国,它的存在让这片大陆南北形成迥然不同的气候和文明,它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影响着周围上亿人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世界最大的沙漠——撒哈拉。  撒哈拉的阿拉伯烙印  撒哈拉,一个源于阿拉伯语的音译名字,本意即为沙漠,从7世纪中叶起,撒哈拉就与阿拉伯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从最初阿拉伯人将骆驼带到撒哈拉,让它不再是不可穿越的死亡之地,到阿拉伯帝国的入侵和占领,撒哈拉以北的北非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阿拉伯世界。  在北非国家突尼斯生活的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这里的独特氛围:无处不在的清真寺里,每天五次从宣礼塔的扩音器中传出的巨大呼唤声,以永恒不变的音调提醒着每个穆斯林对他们的真主做礼拜;街头较为传统的阿拉伯女性头戴围巾,身着长裙,然而长裙下面通常还穿着厚厚的牛仔裤;男人们则更为现代一些,卷卷的黑发被抹上厚厚的发胶,在阳光下油光锃亮,紧身的体恤、牛仔裤、尖头皮鞋是他们最为常见的行头,威猛高大又不失性感。  突尼斯北邻地中海,南接撒哈拉,我于是在当地报了个旅行社,想要一览地球上最大沙漠里的风土人情。一月的一个凌晨,闹钟将我唤醒,我打着哈欠爬上旅行社的越野车。看着车外寂静而漆黑的夜空,打个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天色渐亮后,我才看清周围的人。车后排坐了三个女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嫁到本地的外国女人,白皮肤,穿着普通外套和牛仔裤,以及一个留尼汪女人,皮肤黝黑,脸庞消瘦。简短的打招呼后,我们开始头朝窗外,看着一路向南的风景。不知越野车开出了多少公里,起初道路边一排排的绿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而抗旱的椰枣树和贫瘠土地上的低矮灌木。压顶般低矮的大块阴云不知何时被落在车后,头顶早已是蔚蓝如宝石的天空。刚上车时的阵阵寒意也被这热情耀眼的阳光照射得毫无踪迹。恐怕没有比沙漠更具心机的地方了,它在你真正到达之前,早已做了很多铺垫,让你感受到它的强大力量。  千年居民  沿着蜿蜒起伏的土黄色丘陵,我们的车终于来到旅行第一站——柏柏尔人的穴居房屋。司机下车带队,这是个30岁左右的小伙子,典型的阿拉伯人,黑色卷发,络腮胡子,昭示着阿拉伯人血液里的勇猛和强悍。他领着我们一小队人走近一座小山丘,这座甚不起眼的黄色土包朝南有个被挖开的通道,走了10来米后,突然豁然开朗,就像来到一个井底一般。不过,这个圆井却是超大个的,足以容下10个人在里面走动自如,这个环形深井就是著名的柏柏尔人穴居之地。  自从有历史记录以来,柏柏尔人就生活在埃及到大西洋之间的北非地区,他们是比罗马、希腊、阿拉伯人等入侵者更早生活于此的族群。如今北非的经典食品——库斯库斯就是柏柏尔人的创造,柏柏尔人的后裔也遍布北非甚至欧洲,法国著名球星齐达内就拥有柏柏尔人的血统,柏柏尔人的地毯在世界地毯史上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站在“圆井”底部,四处环视,可以看到高低不等的几个洞穴口,有的洞口需要攀爬才可以入内,有的则在底部,可以直接进入。通常,上面的房间用来睡觉,下面的房间用来劳作和吃饭。所有的洞口皆没有门,只有上面的卧室挂着一条破旧的土灰色布帘,用以遮挡光线和尘土。洞边固定着一个粗实的麻绳,向下耷拉着,绳子周边有几个不太规则的穿凿痕迹,用来让主人“登堂入室”。  进来后一直没发现主人的踪迹,在司机的许可下,我们走近一个洞口,一台大大的手工纺织机占据了我们的视线,纺织机上的地毯还未完工,机器底部的地毯已经成形,露出鲜艳绚丽的色彩,而未完成的部分则是一排整齐的白线。织地毯是柏柏尔人的传统,地毯不仅可以在家居生活中发挥多种功能,还可以买卖来换取其他生活必需品。  走出这间原始的工作间,我们又走进另外一个洞口,除了中间的一小块活动空间外,其余地面都铺满了地毯。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热情邀请我们坐下。不一会儿,男子端着一个小木桌进来,上面有几个小杯子和一打儿饼,他分给每人一杯茶,略显浑浊的黄绿色茶水里漂着几片薄荷叶,这是北非典型的薄荷茶,散发着薄荷的清香和加糖熬制后的浓郁味道。主人的热情款待还没有结束,自家烤制的大饼又送到了每个人面前,这个可以随处放置、随手拿捏、是否沾满尘土已经不是个问题的大饼,成为我努力理解柏柏尔人生活的证明。用手撕下一点点,吃进去,感觉还不错,软软的,又有点韧性,我于是抛开现代健康科学的条条框框,大口吃了起来。  就在我们起身离开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惊喜的发现,在最内侧地毯上的枕头上,赫然铺着一个中国上世纪80年代风格的红双喜枕巾!在这样一个偏远的贫困家庭里,一个种族、文化、语言完全不同于中国的环境里,竟然也能找到中国制造和中国文化的元素,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在遥远东方的双喜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最底层的文化和经济交流,不得不说是现代商品社会的奇迹。  走到院子里,准备离开时,家里的女主人和孩子出现了,她略显拘谨地站着,拉着孩子的手,小男孩瞪着大大的黑眼珠看着我们,我们纷纷与他们打招呼,但显然他们不懂法语也不懂英语,柏柏尔语才是他们的母语。正好包里有些从国内带过来的饼干和干果,我赶紧拿出来,蹲在男孩面前递给他,他高兴地拿在手里,刚接过去,可能感到有失礼数,又回头看着妈妈。女人点点头让他拿着,不住地对我说谢谢。我心想,这里是民居,随意让游客参观也对主人不公,于是又掏出一些当地币给了她,她一面道谢,一面收下了钱。不管怎样,游客既然有了心理上的巨大收获,给予对方些微物质回馈也合情合理。  轻舞尘沙漫天边  继续上车前行,下一站将是真正的大漠。太阳偏西时,车停靠在一个小镇街旁,下了车,还没等看清尘沙笼罩下的街道和人群,我们就被带到一个房子里,里面灯光昏暗,人头攒动,排队的人已经到了门口,我们只能乖乖等候。我惊奇地发现,进到店里的是世界各地的游客,可出来的却都是阿拉伯神话里的大盗形象,头裹着深蓝色或殷红色头巾,一圈圈地缠着,几乎把脸全部遮住,身上则穿着白底蓝色条纹的大袍。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大盗”包装完成,也轮到了我,一个当地的阿拉伯男人从旁边的一堆深蓝色头巾中拿起一个长长的头巾(显然,这些头巾是重复使用的),熟练地在我头上使劲缠了几下,剩余部分围在脸上,再固定住尾部,最后又给我套上那个刚刚见过的大袍,只是尺寸实在大,估计可以装下200斤的大汉。只露出双眼的我,闻着头巾里汗和沙土的双重味道,顺着人流走到房屋的另一侧。   走出来后,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我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望无际的灰白色沙漠。闲言少叙,要想近距离体验撒哈拉,还需借助善良的骆驼,骑上一程。一大片骆驼群安静悠闲地蹲在漠边,嘴里咀嚼着饲养人供给的粮食。  坐上温顺而稳重的单峰驼,随着驼队向沙漠腹地开拔,颇有些走入《一千零一夜》的感觉。一个沙漠驼队约有10只骆驼组成,它们前脚跟后脚,有条不紊地行走在沙漠软散的细沙上。夕阳下,队伍的影子斜斜地印在沙丘上,激荡起无数联想:塞北的丝绸之路,大漠的商队,玄奘的沙漠奇遇……恶劣的环境让人们经受着考验,也创造了灿烂的文明。  从沙漠里生出的阵阵南风,将地表的细沙吹得像蛇浮游在水中一般逶迤舞动,加上太阳的加温作用,细沙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纷纷飞上空中,笼罩着整个沙漠直到天际。我捂紧了围巾,戴上了眼镜,感受到沙尘在周身旋转,这才对阿拉伯人的“如此包装”有了更深的体会。这不仅仅是古老传统,更是他们长久生活于干旱沙漠地带的必要防护,看似神秘或恐怖的服饰,却是与自然环境达成的最佳默契。  叹为观止  行进了约摸半个小时,驼队的小队长把骆驼停靠在沙丘东侧,我们纷纷下来,可以在这里近距离地触摸和感受大漠。虽然对于浩瀚的大漠来讲,这点距离也只能是边缘,但景色却与刚才的所见大为不同。这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了扬沙的躁动,太阳也愈加澄清,让大漠披上了迷人的橙黄色外衣。那一刻,身处之地仿佛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低头是寸草不生的茫茫大漠,抬头是连云层都没有的无际蓝天。然而,沙漠并非永远这样平静,尤其在夜晚,如果刮起大风,那种狼哭鬼嚎似的声音不是每个人都敢于体验的。  我坐下来,沐浴着温和的夕阳,抚摸着周围的细沙,它们毫无杂质,怪不得穆斯林认为沙漠的沙子和水一样干净,如果没有水洗澡,他们同样可以用沙子来净身。这时,对于刚才柏柏尔人穴居房间里那浓重的黄土气息我也终有所悟,此时的黄土或黄沙完全无法用现代社会细菌知识来分析,它们自古以来就是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信仰的一部分。其实每个人又何尝不是来自尘土,又归于尘土。只是我们自认为很干净,所以渐渐脱离了地面,脱离了尘土,也就忘却了生命的根本了。  带着无限的遐想,骑着归去的骆驼,回到了沙漠小镇,卸去满是沙子的头巾和大袍,头发、耳朵、脸和脚依旧感受到沙子的存在,也顾不上许多了,抓紧上车去下一站。车子行走在沙漠小镇的路上,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或坐、或走,包着各色头巾,身穿拖地大袍,起初我见到这种打扮时的不适感已经消失,心里正纳闷自己的转变,瞬间又对自己会心一笑,也许这就是撒哈拉带给我的惊喜和收获——理解和包容不同于己的人。  突然想起法国著名的儿童短篇小说《小王子》,来自外星的小王子在撒哈拉沙漠遇见了沙漠之狐,沙漠之狐和他分享了一个秘密:“我们只有用心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

  一万年前,曾有一片水草丰美之地,湖泊众多,草木林立,水牛、河马、犀牛等动物在这里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阳光和雨露。如今,同一片土地上,这样的景象只有在先人留下的岩画中才能见到。在经历了地球的气候变迁后,这里已成为地球上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之一。它广大得可以装下整个美国,它的存在让这片大陆南北形成迥然不同的气候和文明,它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影响着周围上亿人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世界最大的沙漠——撒哈拉。  撒哈拉的阿拉伯烙印  撒哈拉,一个源于阿拉伯语的音译名字,本意即为沙漠,从7世纪中叶起,撒哈拉就与阿拉伯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从最初阿拉伯人将骆驼带到撒哈拉,让它不再是不可穿越的死亡之地,到阿拉伯帝国的入侵和占领,撒哈拉以北的北非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阿拉伯世界。  在北非国家突尼斯生活的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这里的独特氛围:无处不在的清真寺里,每天五次从宣礼塔的扩音器中传出的巨大呼唤声,以永恒不变的音调提醒着每个穆斯林对他们的真主做礼拜;街头较为传统的阿拉伯女性头戴围巾,身着长裙,然而长裙下面通常还穿着厚厚的牛仔裤;男人们则更为现代一些,卷卷的黑发被抹上厚厚的发胶,在阳光下油光锃亮,紧身的体恤、牛仔裤、尖头皮鞋是他们最为常见的行头,威猛高大又不失性感。  突尼斯北邻地中海,南接撒哈拉,我于是在当地报了个旅行社,想要一览地球上最大沙漠里的风土人情。一月的一个凌晨,闹钟将我唤醒,我打着哈欠爬上旅行社的越野车。看着车外寂静而漆黑的夜空,打个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天色渐亮后,我才看清周围的人。车后排坐了三个女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嫁到本地的外国女人,白皮肤,穿着普通外套和牛仔裤,以及一个留尼汪女人,皮肤黝黑,脸庞消瘦。简短的打招呼后,我们开始头朝窗外,看着一路向南的风景。不知越野车开出了多少公里,起初道路边一排排的绿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而抗旱的椰枣树和贫瘠土地上的低矮灌木。压顶般低矮的大块阴云不知何时被落在车后,头顶早已是蔚蓝如宝石的天空。刚上车时的阵阵寒意也被这热情耀眼的阳光照射得毫无踪迹。恐怕没有比沙漠更具心机的地方了,它在你真正到达之前,早已做了很多铺垫,让你感受到它的强大力量。  千年居民  沿着蜿蜒起伏的土黄色丘陵,我们的车终于来到旅行第一站——柏柏尔人的穴居房屋。司机下车带队,这是个30岁左右的小伙子,典型的阿拉伯人,黑色卷发,络腮胡子,昭示着阿拉伯人血液里的勇猛和强悍。他领着我们一小队人走近一座小山丘,这座甚不起眼的黄色土包朝南有个被挖开的通道,走了10来米后,突然豁然开朗,就像来到一个井底一般。不过,这个圆井却是超大个的,足以容下10个人在里面走动自如,这个环形深井就是著名的柏柏尔人穴居之地。  自从有历史记录以来,柏柏尔人就生活在埃及到大西洋之间的北非地区,他们是比罗马、希腊、阿拉伯人等入侵者更早生活于此的族群。如今北非的经典食品——库斯库斯就是柏柏尔人的创造,柏柏尔人的后裔也遍布北非甚至欧洲,法国著名球星齐达内就拥有柏柏尔人的血统,柏柏尔人的地毯在世界地毯史上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站在“圆井”底部,四处环视,可以看到高低不等的几个洞穴口,有的洞口需要攀爬才可以入内,有的则在底部,可以直接进入。通常,上面的房间用来睡觉,下面的房间用来劳作和吃饭。所有的洞口皆没有门,只有上面的卧室挂着一条破旧的土灰色布帘,用以遮挡光线和尘土。洞边固定着一个粗实的麻绳,向下耷拉着,绳子周边有几个不太规则的穿凿痕迹,用来让主人“登堂入室”。  进来后一直没发现主人的踪迹,在司机的许可下,我们走近一个洞口,一台大大的手工纺织机占据了我们的视线,纺织机上的地毯还未完工,机器底部的地毯已经成形,露出鲜艳绚丽的色彩,而未完成的部分则是一排整齐的白线。织地毯是柏柏尔人的传统,地毯不仅可以在家居生活中发挥多种功能,还可以买卖来换取其他生活必需品。  走出这间原始的工作间,我们又走进另外一个洞口,除了中间的一小块活动空间外,其余地面都铺满了地毯。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热情邀请我们坐下。不一会儿,男子端着一个小木桌进来,上面有几个小杯子和一打儿饼,他分给每人一杯茶,略显浑浊的黄绿色茶水里漂着几片薄荷叶,这是北非典型的薄荷茶,散发着薄荷的清香和加糖熬制后的浓郁味道。主人的热情款待还没有结束,自家烤制的大饼又送到了每个人面前,这个可以随处放置、随手拿捏、是否沾满尘土已经不是个问题的大饼,成为我努力理解柏柏尔人生活的证明。用手撕下一点点,吃进去,感觉还不错,软软的,又有点韧性,我于是抛开现代健康科学的条条框框,大口吃了起来。  就在我们起身离开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惊喜的发现,在最内侧地毯上的枕头上,赫然铺着一个中国上世纪80年代风格的红双喜枕巾!在这样一个偏远的贫困家庭里,一个种族、文化、语言完全不同于中国的环境里,竟然也能找到中国制造和中国文化的元素,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在遥远东方的双喜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最底层的文化和经济交流,不得不说是现代商品社会的奇迹。  走到院子里,准备离开时,家里的女主人和孩子出现了,她略显拘谨地站着,拉着孩子的手,小男孩瞪着大大的黑眼珠看着我们,我们纷纷与他们打招呼,但显然他们不懂法语也不懂英语,柏柏尔语才是他们的母语。正好包里有些从国内带过来的饼干和干果,我赶紧拿出来,蹲在男孩面前递给他,他高兴地拿在手里,刚接过去,可能感到有失礼数,又回头看着妈妈。女人点点头让他拿着,不住地对我说谢谢。我心想,这里是民居,随意让游客参观也对主人不公,于是又掏出一些当地币给了她,她一面道谢,一面收下了钱。不管怎样,游客既然有了心理上的巨大收获,给予对方些微物质回馈也合情合理。  轻舞尘沙漫天边  继续上车前行,下一站将是真正的大漠。太阳偏西时,车停靠在一个小镇街旁,下了车,还没等看清尘沙笼罩下的街道和人群,我们就被带到一个房子里,里面灯光昏暗,人头攒动,排队的人已经到了门口,我们只能乖乖等候。我惊奇地发现,进到店里的是世界各地的游客,可出来的却都是阿拉伯神话里的大盗形象,头裹着深蓝色或殷红色头巾,一圈圈地缠着,几乎把脸全部遮住,身上则穿着白底蓝色条纹的大袍。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大盗”包装完成,也轮到了我,一个当地的阿拉伯男人从旁边的一堆深蓝色头巾中拿起一个长长的头巾(显然,这些头巾是重复使用的),熟练地在我头上使劲缠了几下,剩余部分围在脸上,再固定住尾部,最后又给我套上那个刚刚见过的大袍,只是尺寸实在大,估计可以装下200斤的大汉。只露出双眼的我,闻着头巾里汗和沙土的双重味道,顺着人流走到房屋的另一侧。   走出来后,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我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望无际的灰白色沙漠。闲言少叙,要想近距离体验撒哈拉,还需借助善良的骆驼,骑上一程。一大片骆驼群安静悠闲地蹲在漠边,嘴里咀嚼着饲养人供给的粮食。  坐上温顺而稳重的单峰驼,随着驼队向沙漠腹地开拔,颇有些走入《一千零一夜》的感觉。一个沙漠驼队约有10只骆驼组成,它们前脚跟后脚,有条不紊地行走在沙漠软散的细沙上。夕阳下,队伍的影子斜斜地印在沙丘上,激荡起无数联想:塞北的丝绸之路,大漠的商队,玄奘的沙漠奇遇……恶劣的环境让人们经受着考验,也创造了灿烂的文明。  从沙漠里生出的阵阵南风,将地表的细沙吹得像蛇浮游在水中一般逶迤舞动,加上太阳的加温作用,细沙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纷纷飞上空中,笼罩着整个沙漠直到天际。我捂紧了围巾,戴上了眼镜,感受到沙尘在周身旋转,这才对阿拉伯人的“如此包装”有了更深的体会。这不仅仅是古老传统,更是他们长久生活于干旱沙漠地带的必要防护,看似神秘或恐怖的服饰,却是与自然环境达成的最佳默契。  叹为观止  行进了约摸半个小时,驼队的小队长把骆驼停靠在沙丘东侧,我们纷纷下来,可以在这里近距离地触摸和感受大漠。虽然对于浩瀚的大漠来讲,这点距离也只能是边缘,但景色却与刚才的所见大为不同。这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了扬沙的躁动,太阳也愈加澄清,让大漠披上了迷人的橙黄色外衣。那一刻,身处之地仿佛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低头是寸草不生的茫茫大漠,抬头是连云层都没有的无际蓝天。然而,沙漠并非永远这样平静,尤其在夜晚,如果刮起大风,那种狼哭鬼嚎似的声音不是每个人都敢于体验的。  我坐下来,沐浴着温和的夕阳,抚摸着周围的细沙,它们毫无杂质,怪不得穆斯林认为沙漠的沙子和水一样干净,如果没有水洗澡,他们同样可以用沙子来净身。这时,对于刚才柏柏尔人穴居房间里那浓重的黄土气息我也终有所悟,此时的黄土或黄沙完全无法用现代社会细菌知识来分析,它们自古以来就是当地人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信仰的一部分。其实每个人又何尝不是来自尘土,又归于尘土。只是我们自认为很干净,所以渐渐脱离了地面,脱离了尘土,也就忘却了生命的根本了。  带着无限的遐想,骑着归去的骆驼,回到了沙漠小镇,卸去满是沙子的头巾和大袍,头发、耳朵、脸和脚依旧感受到沙子的存在,也顾不上许多了,抓紧上车去下一站。车子行走在沙漠小镇的路上,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或坐、或走,包着各色头巾,身穿拖地大袍,起初我见到这种打扮时的不适感已经消失,心里正纳闷自己的转变,瞬间又对自己会心一笑,也许这就是撒哈拉带给我的惊喜和收获——理解和包容不同于己的人。  突然想起法国著名的儿童短篇小说《小王子》,来自外星的小王子在撒哈拉沙漠遇见了沙漠之狐,沙漠之狐和他分享了一个秘密:“我们只有用心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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