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妓女对宋词创作的影响
朱春海
（六盘水师范学院 中文系；贵州 六盘水 553001）
摘 要：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属于自己的主流文学。汉有汉赋，唐有唐诗，宋有宋词，元有元曲，明清有小说。宋代，是属于词的时代，是词创作的黄金时代。隋唐五代时，词开始酝酿形成，至宋代，词的创作达到顶峰。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在这一过程中，有着一群特殊的女性，她们从各个方面影响着词的创作。正是在她们的传播与推动下，使得原本低俗的市民文学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与唐诗、元曲、明清小说相并列的文学样式——宋词。这一群特殊的女性就是“妓女” ①。她们要么以词人的身份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要么作为中介影响词的传播，要么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进而影响词的创作，她们还是众多词人的创作题材，间接影响词的创作。她们在宋词发展繁荣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产生着重大的影响。
关键词： 妓女 宋词 创作 影响
每一种文学，都有其酝酿、产生、发展、繁荣的过程。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有着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妓女——参与其中。可以说，没有这个群体的参与，词的酝酿产生就会滞后，发展传播就没有这么顺畅。妓女，作为中国古代社会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对词的创作有着重要的影响。陶慕宁先生曾说：“研究宋代士人的心态，单看诗文小说是难以窥其真相的。必须结合
他们的词，了解他们同妓女的关系，才庶几可以触摸到深层的律动”
[1] 。陶慕宁先生的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妓女对词的创作有着莫大影响。那么，妓女对宋词创作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呢？笔者以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妓女作为词人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在人们的意识里，妓女是身份卑微、见识短浅的人。其实不然，妓女也有深明大义、才学冠绝的人。像唐代的薛涛、鱼玄机，宋代的严蕊、聂胜琼, 明代的马守真、赵彩姬等。尤其是宋代的严蕊、陈凤仪、聂胜琼、赵才卿、苏琼、周韶、胡慧、龙靓等一大批妓女词人，她们不但能吟诗唱和，也能直接从事诗词的创作。这类妓女词人，创作了不少的词作，丰富了宋词的内容。
提及词，首先就必须想到敦煌曲子词。敦煌曲子词中的《抛球乐》：“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姊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子细思量着，薄知闻好么”和《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就是当时的妓女所作，都是妓女词。
关于宋代妓女作词的记录, 散见于洪迈的《夷坚志》 、周密的《齐东野语》和吴曾的《能改斋漫录》等书籍中。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的黄金时代, 经济繁荣, 娱乐业兴旺, 而妓女行业则更为常见。与历代妓女所不同的是, 宋代的妓女有着比较高的学术修养, 且在文学发展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其中最著名的妓女词人就有严蕊、聂胜琼、陈凤
仪、赵才卿、淮上女、刘燕歌、王清惠、吴淑姬、马琼之、谭意哥、贺憐憐、琴操、盼盼、僧儿、乐婉、苏琼、周韶、胡慧、龙靓等三十余位妓女词人。这类妓女词人, 直接参与宋词的创作, 写下了为数不少的歌辞佳句, 为历代文人所称道。
宋代妓女词人留下的著名词作有严蕊的《鹊桥仙·碧梧初出》、赵才卿的《燕归梁·细柳营中有亚夫》、聂胜琼的《鹧鸪天·玉惨花愁出凤城》、陈凤仪的《一络索·送蜀守蒋龙图》、淮上女的《减字木兰花·淮山隐隐》、刘燕歌《太常引·故人别我出阳关》、王清惠《满江红·太液芙蓉》、苏琼的《西江月·韩愈文章盖世》等等。黄昇的《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对北宋歌妓吴淑姬的词曾评价道：“淑姬，女流中慧黠者，有《阳春白雪词》五卷，佳处不减易安”[2] 。对此，历代文人也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不可否认，歌妓是宋代词坛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两宋之际的淮上女, 有词《减字木兰花·淮山隐隐》：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山长水远，遮住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其词就是词人被劫掠北方后所写, 词的上片写故乡淮水的风光，下片写对故乡的思念。这种上片写景, 下片抒情的写法, 在词的创作中极为常见, 且为诸多文学类型的惯用模式。
宋代的乐妓陈凤仪有词《一络索·送蜀守蒋龙图》：
“蜀江春色浓如雾。拥双旌归去。海棠也似别君难，一点点，啼红雨。此去马蹄何处，向沙堤新路。琼林赐宴赏花时，还忆著，西楼否” (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是为了送别成都蜀守蒋龙图在酒席间而作的。她的这首送别词，句式工整，情意绵长，宛转含蓄，有相当深的文学造诣。
北宋汴京的歌妓聂胜琼，是妓女中才华出众的女词人。她的《鹧鸪天·玉惨花愁出凤城》：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3] 是寄给李之问的, 为作者在长安送别李之问时所作。这首词在诸多宋词选集中均有收录，在诸多妓女所作的词中有较高的文学修养。
南宋的另一位著名妓女词人严蕊，也是妓女中才学冠绝的人。其流传至今的词有《卜算子·不是爱风尘》、《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和《鹊桥仙·碧梧初出》这三首。洪迈对此曾评价道：“台州官奴严蕊，尤有才思，而通书究达今古”(洪迈. 《夷坚志》庚卷第十) 。周密也称她“善琴奕歌舞，丝竹书画，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 周密. 《齐东野语》卷二十）。由此可见，严蕊是很有才情的，因其色艺双绝而赢得了不少文人学士的称赞。她的《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待到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 ，词的一二句为自己沦落风尘辩解，
三四句暗示自己的身不由己，五六句表明自己想要摆脱苦海的强烈愿望，最后二句表达出自己渴望自由的心情。而她的《鹊桥仙》:
“碧桐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道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也是文辞华美、才情毕现，为妓女词中少有的佳篇。
妓女这个为历代正统文人士大夫所蔑视的群体，虽然她们的命运是不幸的, 但在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发展繁荣使其有了生存和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与宋代文人士大夫的密切联系又使得其在身份地位上有了相对的提高, 故而其又是幸运的。正是这些人, 推动着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兴盛，而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兴盛也促进了市民文学的兴起，推动了宋代市民文学的普及和宋词的发展繁荣。她们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和女性笔触，写出了下层社会妇女的心声，是宋词发展史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其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写下了很多的妓女词, 留下不少优秀的作品，丰富了词的内容，推动着词的不断发展。
二、妓女作为中介促进了词的传播
词作为一种新兴的抒情文学，它的传播主要通过两种渠道来完成：一是通过歌妓演唱的形式逐步传播开来；二是以书面文字的形式一代代传承。歌妓们姿色出众，歌舞娴熟，与词人又有着密切的联系。众多词人在创作了新词之后，都愿将作品付诸歌妓传唱。欧阳修、柳
永、周邦彦、秦观等词人的很多作品, 就是得益于妓女的演唱而流传开来的。
词从产生时候起就和歌妓结下了不解之缘。词最早起源于民间，城市商品经济的发展，为词的孕育和产生提供了“温床”，而妓女则加速了词的孕育产生。“文学样式越来越向歌舞贴近，所以由唐诗一变而为宋词，宋词一变而为元曲，最大的功臣应该说不是文人而是妓女”[4]这句话说明了歌妓在宋词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妓女，在词的产生和传播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胡适在他的《词的起源》中说：“我疑心依曲拍作长短句的歌调，这个风气，是起于民间，起于乐工歌妓”[5]。郑振铎也指出，“词乃是文人学士的最喜用之文体，词乃是与文人学士相依傍的歌妓舞女的最爱唱的歌曲” [6]，这说明了词的产生与妓女有着密切的关系。
词最初主要用于宴乐场合歌女唱歌所用。叶嘉莹先生认为：“词本来是歌筵酒席之间，交给那些美丽的歌妓舞女去传唱的歌词，所写的是男女爱情及相思离别的内容。”[7] 刘克庄也在《后村词话》云：“长短句当使雪儿辈啭莺辈可歌方是本色。”他的话表明了适于歌妓演唱，才是宋词的本色，由此可以看出歌妓对词的传播起着重要的中介作用。故宋雪松先生说：“词与音乐的结合主要是燕乐，而燕乐的流行都得力于一个重要的传播者，那就是歌妓。”[8]
宋代的妓女门类很多, 有官妓、军妓、私妓、歌妓、舞妓等, 而宋人与妓女又有着密切的联系。上至天子达官贵人, 下至平民百姓, 无论是在公共场合, 还是在日常生活中, 都随处可见妓女的身影。“在
官府可以借官妓歌舞侑酒，在家则蓄养歌妓，每逢宴乐，命家妓奏乐唱词，以助酒兴，即如北宋名臣寇准、晏殊、欧阳修、苏轼辈亦乐此不疲。”[9]北宋的宰相寇准“女伶歌唱，一曲赐绫一束”，太平宰相晏殊“喜招宾客宴饮，以歌乐相佐”（ 丁傅靖. 《宋人轶事汇编》. 中华书局.2003）。且不说柳永、张先等风流词人，就连号称“苏门四学士”的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等，亦曾因仕途坎坷浪迹于秦楼楚馆之间。
在众多词人中，柳永当是与妓女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词人。由于仕途失意，他一度混迹于歌楼妓馆，常应妓女之邀作词，供其在市井之间广为传唱。在与妓女长期的交往中逐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并且对她们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认识。柳永欣赏她们“丰肌清骨，容态尽天真”的风韵；赞美她们“自小能歌舞，唱出新声群艳伏”的高超技艺；同情她们“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伤心”的不幸遭遇 (袁行霈. 中国文学史第二版第三卷35页) 。他的词之所以在当时盛极一时，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得力于妓女的贡献。“多游狎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为新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 [10]这句话就真实的显现了当时柳永词风行的得益于歌妓们的传唱。“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冯梦龙. 《喻世明言》第十二卷. 华夏出版社.2008) 的妓女心声，也很有力的证明了妓女对柳永的重视。妓女在得到柳永的词后广为传唱, 而柳永也乐于将他的词付诸于歌妓们, 这就极大的加速了词的传播。
宋代妓女对宋词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极大地贡献。文人士大夫在生活中与妓女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在文学创作上与妓女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秦楼楚馆的生活中, 妓女们需要文人的词作来进行传唱, 以满足她们的职业需求, 而在文学的创作活动上, 文人也乐于将其创作的词交付歌妓, 让她们广为传唱, 以期不断扩大自己的名气。宋词之所以能够影响巨大，与妓女对词的传播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她们是促进宋词繁荣的一支重要力量。
三、妓女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热情，进而影响词的创作
社会对词的需求，尤其是民间歌舞表演对于词作传唱的需要，极大的刺激了文人创作词的激情；而妓女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在一定程度上更是激发了词人的创作欲望，使他们创作出了大量的以妓女为对象和主题的作品。北宋后期的秦观、周邦彦，为妓女写了不少词作，甚至许多词人还有意识地去迎合歌妓作词。“欧阳修、张先、苏轼等词人为官妓作词的事, 词话中屡有记载, 不尽是出于虚构。”②欧阳修就曾把他的艳词编为《醉翁琴趣外编》六卷交给歌妓们传唱；苏轼常为应歌而创作柔媚的小词；风流词人柳永更是常应妓女之邀作词；姜夔在其词作《过垂虹》也自陈“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
“青楼是词体得以孕育、繁衍、兴旺的温床，是文人词客的绮思丽情得以引发抒写的艺术渊薮。”[11]妓女色艺双绝的才情，或者灯红酒绿、笙歌艳舞的生活场景等，都能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吴世昌
在《词林新话》中说：“唐人诗多闺怨，乃代思妇立言，词亦多闺怨，但未标题，又多为歌女行酒令时所写”。[12]廖仲安在《婉约词派选集》里也说道：“花间词人，镂玉雕琼，剪红刻翠，以酒筵歌席，娱宾遣兴的生活为主，以柔弱香艳，侧媚轻靡的艺术风格为正宗。”[13]从中我们不难发现，很多词人的创作都是在歌舞酒宴中找到灵感的。
《全宋词》共收录了柳永词212首，其中描写歌妓的有一百余首。柳永词中提到的妓女就有师师、秀秀、英英、安安、虫虫、香香、秀香、瑶卿、心娘、佳娘、酥娘等18个，都与柳永有着很深的交往。前人论及柳永的词，说其是“好为淫冶讴歌之曲” [14]，其实这跟柳永生前的生活方式和大量创作妓女词有关。《迷引仙·才过及笄》、《锦堂春·坠髻慵懒》和《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等词，都是为歌妓而作。正因为如此，“柳永将世所唾弃的青楼女子形象带进了高雅的文学殿堂，阳春白雪的文人骚客与身为下贱的残花败柳，借助高雅的文艺和低俗的青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并始终胶着下去。”[15] 宋代的另一位大词人秦观，其词作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妓女的刺激影响。王芬涛就曾说：“秦观恋情词中选择歌妓作为女主人公和秦观的现实生活景况密不可分，他的大部分恋情词往往都是在现实之中与歌妓交往时的有感而发，甚至有些恋情词的创作初衷本就是取悦歌妓
[16]”。
“士人之作词，或应歌者之请，或为赠妓而作，且多以歌者作为词中的抒情主人公[17]”。宋代的妓女多是些有学识的女子，一些词人在与其交往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每当分别时，词人
心中不舍，思绪万千，词意大发。此情此景，极大地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热情，故而在词坛上留下了很多赠妓词。张先的赠妓词《醉垂鞭·双蝶秀罗裙》: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18]便是在酒筵间为告别妓女所作的。苏轼的词《减字木兰花·郑庄好客》是为郑容、高莹两位官妓脱籍而作。欧阳修的《玉楼春·尊前似把归期说》也是为告别他相知相爱甚深的歌妓而作的。秦观艳情词的代表作《满庭芳·山抹微云》是与歌姬告别时所作，词人游历江南在会稽与当地的一名歌妓相恋，心中不舍故而写下这首词。毛滂的《惜分飞·富阳僧舍作别语赠妓琼芳》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是写给即将分离的妓女琼芳的。潘牥的《南乡子·题南剑州妓馆》与此类似，从标题可以看出是写于妓馆，是一首追忆妓女的词。贺铸的《石州慢·薄雨收寒》也是一首赠妓之作，陆淞的《瑞鹤仙·脸霞红印枕》是为一名叫盼盼的色艺双绝的歌妓而作。
就连已经去世的妓女，也能刺激词人写下不少的悼亡妓女的词作。吴文英的词就多是为悼亡歌姬所写的，如《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鹧鸪天·化度寺作》等。《渡江云·西湖清明》是一首怀人词，怀念的是一位在杭州邂逅并已去世的姬妾；《霜飞叶·断烟离绪》也是一首悼念亡姬的词；而他的另外一首词《莺啼序·春晚感怀》是晚年时所写的悼念亡姬之作，全词共240字，分四段，为宋词中篇幅最长的词。
妓女, 这个特殊的社会群体, 以其独特的身份影响着词人的创作。词人的创作, 总是需要一定的创作灵感, 一定的创作动机和一定的创作欲望与创作激情的。这些影响创作的主客观条件, 是决定一部作品创作成败的重要因素, 而妓女正好可以起着这样的作用。在笙歌艳舞的生活场景中, 妓女的参与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灵感和创作热情；在与妓女的相处中, 分别时的依依不舍促使词人写下为数不少的赠妓词, 而离别后的相思让词人也写了很多的思恋妓女之词；在妓女去世后, 出于对妓女的怀恋更是写下了很多的动人的悼亡词。
四、妓女是词人创作的对象，间接的影响着词的创作
历朝历代的文人学士，多有以妓女作为文学的创作对象的，浩浩五千年文明史, 留下了很多与妓女有关的文学作品。如唐诗、宋词、元曲中就有为数不少的以妓女为创作对象的作品, 其中最突出的当属宋词，像花间词、婉约词等词作。正如学者所说，“许多婉约派词人的名作，就是在酒筵歌席，花间月下与娼妓、歌女、姬妾等寻欢作乐时写成的” [19] 。
柳永的词《定风波·自春来》、《柳腰轻·英英妙舞腰肢软》、《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等词，要么描写歌妓，要么写与歌妓的情感，如写给虫虫的《集贤宾·小楼深巷狂游遍》，写虫娘的《少年游·长安古道马迟迟》，悼亡歌妓的《秋蕊香引·留不得》和《离别难·花谢水流倏忽》。随便翻阅其词, 就可以找到为数不少的描写妓女的词：
“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 。《昼夜乐》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 。《柳腰轻》 “有美瑶卿能染翰，千里寄小诗长简” 。《凤衔杯》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 。《木兰花》
“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 。《木兰花》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木兰花》 “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集贤宾》
婉约词派代表人物之一秦观也有不少以妓女为对象的词作，《淮海集》共收录了秦观的长短句八十多首，其中以青楼女子为对象的就有四十多首。他的恋情词中，女性角色几乎都为歌妓, 有的是朋友的侍妾，有的是沦落风尘的妓女。晏几道的词中也有很多都是描写歌妓命运、感情及生活的词。《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写的是他对歌妓小蘋③的怀念, 小蘋这个妓女在他的词中多次出现，如《玉楼春》“小蘋微笑尽妖娆，浅注轻匀长淡净”；“ 小蘋若解愁春暮，一笑流春春也住”。且他大多数词写的都是沈莲叔、陈君龙家的歌妓莲、蘋、鸿、云四人，如《鹧鸪天》的“小莲风韵出瑶池”，《临江仙》的“记得小蘋初见”，《虞美人》的“赚得小鸿眉黛也低颦，《虞美人》的 “说与小云新恨也低眉” 。此外，他还写有与歌妓欢会的《鹧鸪天·彩
袖殷勤捧玉》；与歌妓宴饮的《鹧鸪天·小令尊前见玉箫》、与歌妓悲欢离合的《减资木兰花天涯旧恨》等词。
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在张先的词中占有很重的地位。“张先的词，有听歌看舞的场面描写, 表现出歌妓精湛的才艺, 使人如临其境, 如闻其声, 如见其人”。[20]如写歌妓舞姿的《减字木兰花》“垂螺近额。走上红烟初趁拍。只恐轻飞，拟倩游丝惹住伊”；写歌妓歌声的《庆春泽》“冰齿映轻唇，蕊红新放。宛声转，疑随烟香悠扬。对暮林静，寥寥振清响”；写歌妓琴艺《菩萨蛮》“哀箏一弄，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此外，《定西番》的“三十六弦蝉闹，小弦蜂作团”和《醉垂鞭》的“啄木细声迟，黄花上飞”(吴熊和. 《张子野词》.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也都描写了歌妓歌舞音乐的美妙。
姜夔的《鹧鸪天·京洛风流绝代人》：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21]是一首咏妓词, 词的一二句写歌妓的貌美与命运的不幸, 三四句歌咏妓女的穿着，中间几句写其言情举止，末尾二句写对命运的不甘与追求幸福的愿望。他的《长亭怨慢·渐吹尽》和《鹧鸪天·肥水东流无尽期》写的是年轻时在合肥结识并相爱的歌女，而《暗香·旧时月色》音节和谐婉转、词句秀美，为歌妓们广为传唱。
周邦彦也有不少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瑞鹤仙·悄郊原带郭》记述了一次有歌妓招待的宴会；《瑞龙吟·章台路》和《拜星月慢·夜
色催更》这两首词都提及到“秋娘”④，以此来代指歌女。于此类似，史达祖的《绮罗香·咏春雨》中有“谢娘”一词，与“秋娘”一样，泛指歌女。而他的另外一首词《三姝媚·烟光摇缥瓦》写的则是怀念一位旧时相识的歌妓。北宋末年著名的妓女李师师, 朱敦儒《鹧鸪天·唱得梨园绝代声》写的就是其生平遭遇。南宋词人程垓，也写有几首妓女词。《酷相思·月挂霜林寒欲坠》写的是与妓女的离别的情景，《最高楼·旧时心事》写的是与某妓女分别后的相思之情，二者可视为姐妹篇。对于他的这几首妓女词，毛晋在其《书舟词跋》云：“程垓《酷相思》、《折红英》诸阙，词家皆极欣赏, 谓秦七，黄九莫及也”, 由此可见对于其词评价之高。
而提到写歌女的诗词, 首先不得不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 其词上片描写歌女演唱的情形, 下片询问歌女伤心的理由, 可谓是千古以来的典范之作。后世的词作多有以此为样本的, 或者与其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如杜安世的《卜算子·尊前一曲歌》在立意上就与白居易的《琵琶行》相似，上片描写歌女演唱的情形，下片询问歌女伤心的理由。刘过有咏妓词《贺新郎·老去相如倦》在结构上和白居易的《琵琶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张炎《国香词·莺柳烟堤》写到与昔日临安旧娼沈梅娇的异地重逢，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限悲凉。
此外，欧阳修的《临江仙·轻雷池上雨》、苏轼的《贺新郎·乳燕飞华屋》、张先的《谢池春慢·缭墙重院》、秦观的《南歌子·玉漏迢迢尽》、贺铸的《石州引·薄雨收寒》、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晏几道的《生查子·远山眉黛长》、姜夔的《少年游·双
螺未合》、吴文英的《醉落魄·春温红玉》、史达祖的《汉宫春·花隔东垣》、张炎的《清平乐·候虫凄断》等词，都以歌女娼妓为写作对象。
总之，以妓女作为文学创作的题材, 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都是极为常见的, 而尤以宋词为最多。宋代的词人写下的这类以妓女为创作题材的词, 有的是描写笙歌艳舞的妓女生活的, 有的是反映秦楼楚馆歌舞酒宴的社会现实的, 有的是刻画妓女们色艺双绝的外貌和才艺的, 有的记述妓女的生平遭遇与不幸命运的, 还有的是表达妓女心声的。对于此类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 在宋词里占有很大的篇幅。这极大地丰富了宋词的内容, 促进了宋词的发展繁荣。
结语
宋词这个与唐诗、元曲、明清小说相并列的文学类型，在创作作者、传播途径、创作过程、创作题材上都与妓女有着紧密的联系，妓女对于宋词的影响是从词的内部发展和外部环境同时进行的，对词的影响起着直接和间接的作用。在对宋词创作的直接影响上，妓女以词人的身份直接从事词的创作，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词。在对词的间接影响上，妓女以传播者的形式起着中介作用，加速了词的传播，促进了词的发展；妓女还影响着词人的创作动机，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与欲望，进而支配和影响着词人的创作方向；此外妓女还是词人们的创作对象和创作题材，以文学形象的形式出现在词人的作品中，丰富了宋词的题材。
“可以毫无夸张地说, 没有妓女文化，宋词的面貌将是另一番风韵，这无论是从早期词的产生及形成，还是从文人的放浪生活之上，均可看出这一点”[22] 。妓女对于宋词创作的影响, 是多方面的, 可以说，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都深深受到妓女的影响。王书奴先生在《中国娼妓史》中说：“我看古今最不守旧，随时代风气为转移者，莫如娼妓。时代尚诗，则能诵诗作诗；时代尚词，则能歌词作词；时代尚曲，则能歌曲作曲。我看了唐、宋、元诗妓、词妓、曲妓，多如过江之鲫，乃知娼妓不但为当时文人墨客之赋友，且为赞助时代学术文化之功臣。” [23]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妓女对于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对于宋词创作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妓女, 词的孕育者、创作者、传播者、推动者, 从不同方面、不同角度，直接或间接的对宋词的创作产生着影响，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毫无疑问, 没有妓女的参与, 没有妓女对宋词创作产生的影响, 宋词也就不会取得与唐诗相并列的文学成就。
注释:
① 在古代，妓女的种类很多，有官妓，私妓，民妓、军妓，艺妓，歌妓，舞妓，乐妓，以及从事色情活动的妓女，等等。本文所说的妓女指从事歌舞艺术表演的妓女, 如艺妓，歌妓，乐妓这一类。 ② 宋代词人为妓女作词的事在诸多词话中均有记载, 如钱世昭《钱
氏私志》、陈师道《后山词话》、杨湜《古今词话》、王国维《人间词话》等。
③ 小蘋，晏几道的友人沈莲叔、陈君龙家的歌妓。晏几道的一生，
与妓女结下了不浅的缘分，据说他结识了莲、蘋、鸿、云四个年轻的歌女。
④ 秋娘，原名杜秋娘，唐朝时期金陵的女子，能歌善舞，色艺双绝，
后成为了歌女的通称，此处代指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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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妓女对宋词创作的影响
朱春海
（六盘水师范学院 中文系；贵州 六盘水 553001）
摘 要：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属于自己的主流文学。汉有汉赋，唐有唐诗，宋有宋词，元有元曲，明清有小说。宋代，是属于词的时代，是词创作的黄金时代。隋唐五代时，词开始酝酿形成，至宋代，词的创作达到顶峰。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在这一过程中，有着一群特殊的女性，她们从各个方面影响着词的创作。正是在她们的传播与推动下，使得原本低俗的市民文学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与唐诗、元曲、明清小说相并列的文学样式——宋词。这一群特殊的女性就是“妓女” ①。她们要么以词人的身份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要么作为中介影响词的传播，要么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进而影响词的创作，她们还是众多词人的创作题材，间接影响词的创作。她们在宋词发展繁荣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产生着重大的影响。
关键词： 妓女 宋词 创作 影响
每一种文学，都有其酝酿、产生、发展、繁荣的过程。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有着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妓女——参与其中。可以说，没有这个群体的参与，词的酝酿产生就会滞后，发展传播就没有这么顺畅。妓女，作为中国古代社会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对词的创作有着重要的影响。陶慕宁先生曾说：“研究宋代士人的心态，单看诗文小说是难以窥其真相的。必须结合
他们的词，了解他们同妓女的关系，才庶几可以触摸到深层的律动”
[1] 。陶慕宁先生的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妓女对词的创作有着莫大影响。那么，妓女对宋词创作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呢？笔者以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妓女作为词人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在人们的意识里，妓女是身份卑微、见识短浅的人。其实不然，妓女也有深明大义、才学冠绝的人。像唐代的薛涛、鱼玄机，宋代的严蕊、聂胜琼, 明代的马守真、赵彩姬等。尤其是宋代的严蕊、陈凤仪、聂胜琼、赵才卿、苏琼、周韶、胡慧、龙靓等一大批妓女词人，她们不但能吟诗唱和，也能直接从事诗词的创作。这类妓女词人，创作了不少的词作，丰富了宋词的内容。
提及词，首先就必须想到敦煌曲子词。敦煌曲子词中的《抛球乐》：“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姊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子细思量着，薄知闻好么”和《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就是当时的妓女所作，都是妓女词。
关于宋代妓女作词的记录, 散见于洪迈的《夷坚志》 、周密的《齐东野语》和吴曾的《能改斋漫录》等书籍中。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的黄金时代, 经济繁荣, 娱乐业兴旺, 而妓女行业则更为常见。与历代妓女所不同的是, 宋代的妓女有着比较高的学术修养, 且在文学发展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其中最著名的妓女词人就有严蕊、聂胜琼、陈凤
仪、赵才卿、淮上女、刘燕歌、王清惠、吴淑姬、马琼之、谭意哥、贺憐憐、琴操、盼盼、僧儿、乐婉、苏琼、周韶、胡慧、龙靓等三十余位妓女词人。这类妓女词人, 直接参与宋词的创作, 写下了为数不少的歌辞佳句, 为历代文人所称道。
宋代妓女词人留下的著名词作有严蕊的《鹊桥仙·碧梧初出》、赵才卿的《燕归梁·细柳营中有亚夫》、聂胜琼的《鹧鸪天·玉惨花愁出凤城》、陈凤仪的《一络索·送蜀守蒋龙图》、淮上女的《减字木兰花·淮山隐隐》、刘燕歌《太常引·故人别我出阳关》、王清惠《满江红·太液芙蓉》、苏琼的《西江月·韩愈文章盖世》等等。黄昇的《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对北宋歌妓吴淑姬的词曾评价道：“淑姬，女流中慧黠者，有《阳春白雪词》五卷，佳处不减易安”[2] 。对此，历代文人也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不可否认，歌妓是宋代词坛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两宋之际的淮上女, 有词《减字木兰花·淮山隐隐》：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山长水远，遮住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其词就是词人被劫掠北方后所写, 词的上片写故乡淮水的风光，下片写对故乡的思念。这种上片写景, 下片抒情的写法, 在词的创作中极为常见, 且为诸多文学类型的惯用模式。
宋代的乐妓陈凤仪有词《一络索·送蜀守蒋龙图》：
“蜀江春色浓如雾。拥双旌归去。海棠也似别君难，一点点，啼红雨。此去马蹄何处，向沙堤新路。琼林赐宴赏花时，还忆著，西楼否” (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是为了送别成都蜀守蒋龙图在酒席间而作的。她的这首送别词，句式工整，情意绵长，宛转含蓄，有相当深的文学造诣。
北宋汴京的歌妓聂胜琼，是妓女中才华出众的女词人。她的《鹧鸪天·玉惨花愁出凤城》：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3] 是寄给李之问的, 为作者在长安送别李之问时所作。这首词在诸多宋词选集中均有收录，在诸多妓女所作的词中有较高的文学修养。
南宋的另一位著名妓女词人严蕊，也是妓女中才学冠绝的人。其流传至今的词有《卜算子·不是爱风尘》、《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和《鹊桥仙·碧梧初出》这三首。洪迈对此曾评价道：“台州官奴严蕊，尤有才思，而通书究达今古”(洪迈. 《夷坚志》庚卷第十) 。周密也称她“善琴奕歌舞，丝竹书画，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 周密. 《齐东野语》卷二十）。由此可见，严蕊是很有才情的，因其色艺双绝而赢得了不少文人学士的称赞。她的《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待到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 ，词的一二句为自己沦落风尘辩解，
三四句暗示自己的身不由己，五六句表明自己想要摆脱苦海的强烈愿望，最后二句表达出自己渴望自由的心情。而她的《鹊桥仙》:
“碧桐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道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唐圭璋. 《全宋词》. 中华书局.1965）也是文辞华美、才情毕现，为妓女词中少有的佳篇。
妓女这个为历代正统文人士大夫所蔑视的群体，虽然她们的命运是不幸的, 但在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发展繁荣使其有了生存和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与宋代文人士大夫的密切联系又使得其在身份地位上有了相对的提高, 故而其又是幸运的。正是这些人, 推动着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兴盛，而宋代城市娱乐业的兴盛也促进了市民文学的兴起，推动了宋代市民文学的普及和宋词的发展繁荣。她们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和女性笔触，写出了下层社会妇女的心声，是宋词发展史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其直接参与词的创作, 写下了很多的妓女词, 留下不少优秀的作品，丰富了词的内容，推动着词的不断发展。
二、妓女作为中介促进了词的传播
词作为一种新兴的抒情文学，它的传播主要通过两种渠道来完成：一是通过歌妓演唱的形式逐步传播开来；二是以书面文字的形式一代代传承。歌妓们姿色出众，歌舞娴熟，与词人又有着密切的联系。众多词人在创作了新词之后，都愿将作品付诸歌妓传唱。欧阳修、柳
永、周邦彦、秦观等词人的很多作品, 就是得益于妓女的演唱而流传开来的。
词从产生时候起就和歌妓结下了不解之缘。词最早起源于民间，城市商品经济的发展，为词的孕育和产生提供了“温床”，而妓女则加速了词的孕育产生。“文学样式越来越向歌舞贴近，所以由唐诗一变而为宋词，宋词一变而为元曲，最大的功臣应该说不是文人而是妓女”[4]这句话说明了歌妓在宋词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妓女，在词的产生和传播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胡适在他的《词的起源》中说：“我疑心依曲拍作长短句的歌调，这个风气，是起于民间，起于乐工歌妓”[5]。郑振铎也指出，“词乃是文人学士的最喜用之文体，词乃是与文人学士相依傍的歌妓舞女的最爱唱的歌曲” [6]，这说明了词的产生与妓女有着密切的关系。
词最初主要用于宴乐场合歌女唱歌所用。叶嘉莹先生认为：“词本来是歌筵酒席之间，交给那些美丽的歌妓舞女去传唱的歌词，所写的是男女爱情及相思离别的内容。”[7] 刘克庄也在《后村词话》云：“长短句当使雪儿辈啭莺辈可歌方是本色。”他的话表明了适于歌妓演唱，才是宋词的本色，由此可以看出歌妓对词的传播起着重要的中介作用。故宋雪松先生说：“词与音乐的结合主要是燕乐，而燕乐的流行都得力于一个重要的传播者，那就是歌妓。”[8]
宋代的妓女门类很多, 有官妓、军妓、私妓、歌妓、舞妓等, 而宋人与妓女又有着密切的联系。上至天子达官贵人, 下至平民百姓, 无论是在公共场合, 还是在日常生活中, 都随处可见妓女的身影。“在
官府可以借官妓歌舞侑酒，在家则蓄养歌妓，每逢宴乐，命家妓奏乐唱词，以助酒兴，即如北宋名臣寇准、晏殊、欧阳修、苏轼辈亦乐此不疲。”[9]北宋的宰相寇准“女伶歌唱，一曲赐绫一束”，太平宰相晏殊“喜招宾客宴饮，以歌乐相佐”（ 丁傅靖. 《宋人轶事汇编》. 中华书局.2003）。且不说柳永、张先等风流词人，就连号称“苏门四学士”的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等，亦曾因仕途坎坷浪迹于秦楼楚馆之间。
在众多词人中，柳永当是与妓女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词人。由于仕途失意，他一度混迹于歌楼妓馆，常应妓女之邀作词，供其在市井之间广为传唱。在与妓女长期的交往中逐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并且对她们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认识。柳永欣赏她们“丰肌清骨，容态尽天真”的风韵；赞美她们“自小能歌舞，唱出新声群艳伏”的高超技艺；同情她们“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伤心”的不幸遭遇 (袁行霈. 中国文学史第二版第三卷35页) 。他的词之所以在当时盛极一时，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得力于妓女的贡献。“多游狎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为新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 [10]这句话就真实的显现了当时柳永词风行的得益于歌妓们的传唱。“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冯梦龙. 《喻世明言》第十二卷. 华夏出版社.2008) 的妓女心声，也很有力的证明了妓女对柳永的重视。妓女在得到柳永的词后广为传唱, 而柳永也乐于将他的词付诸于歌妓们, 这就极大的加速了词的传播。
宋代妓女对宋词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极大地贡献。文人士大夫在生活中与妓女有着密切的联系, 而在文学创作上与妓女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秦楼楚馆的生活中, 妓女们需要文人的词作来进行传唱, 以满足她们的职业需求, 而在文学的创作活动上, 文人也乐于将其创作的词交付歌妓, 让她们广为传唱, 以期不断扩大自己的名气。宋词之所以能够影响巨大，与妓女对词的传播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她们是促进宋词繁荣的一支重要力量。
三、妓女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热情，进而影响词的创作
社会对词的需求，尤其是民间歌舞表演对于词作传唱的需要，极大的刺激了文人创作词的激情；而妓女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在一定程度上更是激发了词人的创作欲望，使他们创作出了大量的以妓女为对象和主题的作品。北宋后期的秦观、周邦彦，为妓女写了不少词作，甚至许多词人还有意识地去迎合歌妓作词。“欧阳修、张先、苏轼等词人为官妓作词的事, 词话中屡有记载, 不尽是出于虚构。”②欧阳修就曾把他的艳词编为《醉翁琴趣外编》六卷交给歌妓们传唱；苏轼常为应歌而创作柔媚的小词；风流词人柳永更是常应妓女之邀作词；姜夔在其词作《过垂虹》也自陈“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
“青楼是词体得以孕育、繁衍、兴旺的温床，是文人词客的绮思丽情得以引发抒写的艺术渊薮。”[11]妓女色艺双绝的才情，或者灯红酒绿、笙歌艳舞的生活场景等，都能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吴世昌
在《词林新话》中说：“唐人诗多闺怨，乃代思妇立言，词亦多闺怨，但未标题，又多为歌女行酒令时所写”。[12]廖仲安在《婉约词派选集》里也说道：“花间词人，镂玉雕琼，剪红刻翠，以酒筵歌席，娱宾遣兴的生活为主，以柔弱香艳，侧媚轻靡的艺术风格为正宗。”[13]从中我们不难发现，很多词人的创作都是在歌舞酒宴中找到灵感的。
《全宋词》共收录了柳永词212首，其中描写歌妓的有一百余首。柳永词中提到的妓女就有师师、秀秀、英英、安安、虫虫、香香、秀香、瑶卿、心娘、佳娘、酥娘等18个，都与柳永有着很深的交往。前人论及柳永的词，说其是“好为淫冶讴歌之曲” [14]，其实这跟柳永生前的生活方式和大量创作妓女词有关。《迷引仙·才过及笄》、《锦堂春·坠髻慵懒》和《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等词，都是为歌妓而作。正因为如此，“柳永将世所唾弃的青楼女子形象带进了高雅的文学殿堂，阳春白雪的文人骚客与身为下贱的残花败柳，借助高雅的文艺和低俗的青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并始终胶着下去。”[15] 宋代的另一位大词人秦观，其词作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妓女的刺激影响。王芬涛就曾说：“秦观恋情词中选择歌妓作为女主人公和秦观的现实生活景况密不可分，他的大部分恋情词往往都是在现实之中与歌妓交往时的有感而发，甚至有些恋情词的创作初衷本就是取悦歌妓
[16]”。
“士人之作词，或应歌者之请，或为赠妓而作，且多以歌者作为词中的抒情主人公[17]”。宋代的妓女多是些有学识的女子，一些词人在与其交往的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每当分别时，词人
心中不舍，思绪万千，词意大发。此情此景，极大地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热情，故而在词坛上留下了很多赠妓词。张先的赠妓词《醉垂鞭·双蝶秀罗裙》: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18]便是在酒筵间为告别妓女所作的。苏轼的词《减字木兰花·郑庄好客》是为郑容、高莹两位官妓脱籍而作。欧阳修的《玉楼春·尊前似把归期说》也是为告别他相知相爱甚深的歌妓而作的。秦观艳情词的代表作《满庭芳·山抹微云》是与歌姬告别时所作，词人游历江南在会稽与当地的一名歌妓相恋，心中不舍故而写下这首词。毛滂的《惜分飞·富阳僧舍作别语赠妓琼芳》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是写给即将分离的妓女琼芳的。潘牥的《南乡子·题南剑州妓馆》与此类似，从标题可以看出是写于妓馆，是一首追忆妓女的词。贺铸的《石州慢·薄雨收寒》也是一首赠妓之作，陆淞的《瑞鹤仙·脸霞红印枕》是为一名叫盼盼的色艺双绝的歌妓而作。
就连已经去世的妓女，也能刺激词人写下不少的悼亡妓女的词作。吴文英的词就多是为悼亡歌姬所写的，如《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鹧鸪天·化度寺作》等。《渡江云·西湖清明》是一首怀人词，怀念的是一位在杭州邂逅并已去世的姬妾；《霜飞叶·断烟离绪》也是一首悼念亡姬的词；而他的另外一首词《莺啼序·春晚感怀》是晚年时所写的悼念亡姬之作，全词共240字，分四段，为宋词中篇幅最长的词。
妓女, 这个特殊的社会群体, 以其独特的身份影响着词人的创作。词人的创作, 总是需要一定的创作灵感, 一定的创作动机和一定的创作欲望与创作激情的。这些影响创作的主客观条件, 是决定一部作品创作成败的重要因素, 而妓女正好可以起着这样的作用。在笙歌艳舞的生活场景中, 妓女的参与刺激了词人的创作灵感和创作热情；在与妓女的相处中, 分别时的依依不舍促使词人写下为数不少的赠妓词, 而离别后的相思让词人也写了很多的思恋妓女之词；在妓女去世后, 出于对妓女的怀恋更是写下了很多的动人的悼亡词。
四、妓女是词人创作的对象，间接的影响着词的创作
历朝历代的文人学士，多有以妓女作为文学的创作对象的，浩浩五千年文明史, 留下了很多与妓女有关的文学作品。如唐诗、宋词、元曲中就有为数不少的以妓女为创作对象的作品, 其中最突出的当属宋词，像花间词、婉约词等词作。正如学者所说，“许多婉约派词人的名作，就是在酒筵歌席，花间月下与娼妓、歌女、姬妾等寻欢作乐时写成的” [19] 。
柳永的词《定风波·自春来》、《柳腰轻·英英妙舞腰肢软》、《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等词，要么描写歌妓，要么写与歌妓的情感，如写给虫虫的《集贤宾·小楼深巷狂游遍》，写虫娘的《少年游·长安古道马迟迟》，悼亡歌妓的《秋蕊香引·留不得》和《离别难·花谢水流倏忽》。随便翻阅其词, 就可以找到为数不少的描写妓女的词：
“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 。《昼夜乐》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 。《柳腰轻》 “有美瑶卿能染翰，千里寄小诗长简” 。《凤衔杯》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 。《木兰花》
“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 。《木兰花》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木兰花》 “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集贤宾》
婉约词派代表人物之一秦观也有不少以妓女为对象的词作，《淮海集》共收录了秦观的长短句八十多首，其中以青楼女子为对象的就有四十多首。他的恋情词中，女性角色几乎都为歌妓, 有的是朋友的侍妾，有的是沦落风尘的妓女。晏几道的词中也有很多都是描写歌妓命运、感情及生活的词。《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写的是他对歌妓小蘋③的怀念, 小蘋这个妓女在他的词中多次出现，如《玉楼春》“小蘋微笑尽妖娆，浅注轻匀长淡净”；“ 小蘋若解愁春暮，一笑流春春也住”。且他大多数词写的都是沈莲叔、陈君龙家的歌妓莲、蘋、鸿、云四人，如《鹧鸪天》的“小莲风韵出瑶池”，《临江仙》的“记得小蘋初见”，《虞美人》的“赚得小鸿眉黛也低颦，《虞美人》的 “说与小云新恨也低眉” 。此外，他还写有与歌妓欢会的《鹧鸪天·彩
袖殷勤捧玉》；与歌妓宴饮的《鹧鸪天·小令尊前见玉箫》、与歌妓悲欢离合的《减资木兰花天涯旧恨》等词。
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在张先的词中占有很重的地位。“张先的词，有听歌看舞的场面描写, 表现出歌妓精湛的才艺, 使人如临其境, 如闻其声, 如见其人”。[20]如写歌妓舞姿的《减字木兰花》“垂螺近额。走上红烟初趁拍。只恐轻飞，拟倩游丝惹住伊”；写歌妓歌声的《庆春泽》“冰齿映轻唇，蕊红新放。宛声转，疑随烟香悠扬。对暮林静，寥寥振清响”；写歌妓琴艺《菩萨蛮》“哀箏一弄，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此外，《定西番》的“三十六弦蝉闹，小弦蜂作团”和《醉垂鞭》的“啄木细声迟，黄花上飞”(吴熊和. 《张子野词》.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也都描写了歌妓歌舞音乐的美妙。
姜夔的《鹧鸪天·京洛风流绝代人》：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21]是一首咏妓词, 词的一二句写歌妓的貌美与命运的不幸, 三四句歌咏妓女的穿着，中间几句写其言情举止，末尾二句写对命运的不甘与追求幸福的愿望。他的《长亭怨慢·渐吹尽》和《鹧鸪天·肥水东流无尽期》写的是年轻时在合肥结识并相爱的歌女，而《暗香·旧时月色》音节和谐婉转、词句秀美，为歌妓们广为传唱。
周邦彦也有不少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瑞鹤仙·悄郊原带郭》记述了一次有歌妓招待的宴会；《瑞龙吟·章台路》和《拜星月慢·夜
色催更》这两首词都提及到“秋娘”④，以此来代指歌女。于此类似，史达祖的《绮罗香·咏春雨》中有“谢娘”一词，与“秋娘”一样，泛指歌女。而他的另外一首词《三姝媚·烟光摇缥瓦》写的则是怀念一位旧时相识的歌妓。北宋末年著名的妓女李师师, 朱敦儒《鹧鸪天·唱得梨园绝代声》写的就是其生平遭遇。南宋词人程垓，也写有几首妓女词。《酷相思·月挂霜林寒欲坠》写的是与妓女的离别的情景，《最高楼·旧时心事》写的是与某妓女分别后的相思之情，二者可视为姐妹篇。对于他的这几首妓女词，毛晋在其《书舟词跋》云：“程垓《酷相思》、《折红英》诸阙，词家皆极欣赏, 谓秦七，黄九莫及也”, 由此可见对于其词评价之高。
而提到写歌女的诗词, 首先不得不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 其词上片描写歌女演唱的情形, 下片询问歌女伤心的理由, 可谓是千古以来的典范之作。后世的词作多有以此为样本的, 或者与其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如杜安世的《卜算子·尊前一曲歌》在立意上就与白居易的《琵琶行》相似，上片描写歌女演唱的情形，下片询问歌女伤心的理由。刘过有咏妓词《贺新郎·老去相如倦》在结构上和白居易的《琵琶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张炎《国香词·莺柳烟堤》写到与昔日临安旧娼沈梅娇的异地重逢，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限悲凉。
此外，欧阳修的《临江仙·轻雷池上雨》、苏轼的《贺新郎·乳燕飞华屋》、张先的《谢池春慢·缭墙重院》、秦观的《南歌子·玉漏迢迢尽》、贺铸的《石州引·薄雨收寒》、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晏几道的《生查子·远山眉黛长》、姜夔的《少年游·双
螺未合》、吴文英的《醉落魄·春温红玉》、史达祖的《汉宫春·花隔东垣》、张炎的《清平乐·候虫凄断》等词，都以歌女娼妓为写作对象。
总之，以妓女作为文学创作的题材, 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都是极为常见的, 而尤以宋词为最多。宋代的词人写下的这类以妓女为创作题材的词, 有的是描写笙歌艳舞的妓女生活的, 有的是反映秦楼楚馆歌舞酒宴的社会现实的, 有的是刻画妓女们色艺双绝的外貌和才艺的, 有的记述妓女的生平遭遇与不幸命运的, 还有的是表达妓女心声的。对于此类以妓女为写作对象的词, 在宋词里占有很大的篇幅。这极大地丰富了宋词的内容, 促进了宋词的发展繁荣。
结语
宋词这个与唐诗、元曲、明清小说相并列的文学类型，在创作作者、传播途径、创作过程、创作题材上都与妓女有着紧密的联系，妓女对于宋词的影响是从词的内部发展和外部环境同时进行的，对词的影响起着直接和间接的作用。在对宋词创作的直接影响上，妓女以词人的身份直接从事词的创作，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词。在对词的间接影响上，妓女以传播者的形式起着中介作用，加速了词的传播，促进了词的发展；妓女还影响着词人的创作动机，刺激词人的创作热情与欲望，进而支配和影响着词人的创作方向；此外妓女还是词人们的创作对象和创作题材，以文学形象的形式出现在词人的作品中，丰富了宋词的题材。
“可以毫无夸张地说, 没有妓女文化，宋词的面貌将是另一番风韵，这无论是从早期词的产生及形成，还是从文人的放浪生活之上，均可看出这一点”[22] 。妓女对于宋词创作的影响, 是多方面的, 可以说，从词的酝酿、产生，到发展、繁荣，都深深受到妓女的影响。王书奴先生在《中国娼妓史》中说：“我看古今最不守旧，随时代风气为转移者，莫如娼妓。时代尚诗，则能诵诗作诗；时代尚词，则能歌词作词；时代尚曲，则能歌曲作曲。我看了唐、宋、元诗妓、词妓、曲妓，多如过江之鲫，乃知娼妓不但为当时文人墨客之赋友，且为赞助时代学术文化之功臣。” [23]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妓女对于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对于宋词创作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妓女, 词的孕育者、创作者、传播者、推动者, 从不同方面、不同角度，直接或间接的对宋词的创作产生着影响，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毫无疑问, 没有妓女的参与, 没有妓女对宋词创作产生的影响, 宋词也就不会取得与唐诗相并列的文学成就。
注释:
① 在古代，妓女的种类很多，有官妓，私妓，民妓、军妓，艺妓，歌妓，舞妓，乐妓，以及从事色情活动的妓女，等等。本文所说的妓女指从事歌舞艺术表演的妓女, 如艺妓，歌妓，乐妓这一类。 ② 宋代词人为妓女作词的事在诸多词话中均有记载, 如钱世昭《钱
氏私志》、陈师道《后山词话》、杨湜《古今词话》、王国维《人间词话》等。
③ 小蘋，晏几道的友人沈莲叔、陈君龙家的歌妓。晏几道的一生，
与妓女结下了不浅的缘分，据说他结识了莲、蘋、鸿、云四个年轻的歌女。
④ 秋娘，原名杜秋娘，唐朝时期金陵的女子，能歌善舞，色艺双绝，
后成为了歌女的通称，此处代指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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