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汉语教学I 年第J 期@总第R 期B S S T T
现代汉语预设否定副词的表义特征
上海师范大学
张谊生
! " #$%&’$() *+, -, . /+012*. +0) .+. 3-40*56. -01/. +768-29. /:+76, /. +1, , 7+*0*74白? 空? 干? 瞎? 徒? 虚? 枉? =>>>>>>>@B C (4. ; -0*74*4372. /4
在现代汉语中E 对一个陈述的否定E 实际上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命题否定另一种是预设否定@B E +0-0. 3. 404. ; -0*74
预设否定的否@B G , /. +1, , 7+*0*744. ; -0*74定对象不是命题本身E 而是说话人和听话人共知的相关情况G
按照一般的常识E 一定的主观努力就会产生相应的客观效果G 所以E 当有人说=
张三学了几年钢琴G H I
李四练了两年气功G H J
听话人马上就会形成这样的推断=张三会弹钢琴K 李四身体不错G 然而E 在现实世界中E 经常会出现一些与人们的推断不相符合的情况G 譬如有人尽管付出了努力E 但由于种种原因E 并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G 也就是=
但至今仍然一H -张三学了几年钢琴E I
窍不通G
可是一点效果H -李四练了两年气功E J
也没有G
上面两句都是转折复句E 其转折关系都是以特定的预设为前提的G H -的预设I 是=学了几年钢琴E 应该善于弹奏L H -的预J 设是=练了两年气功E 必然会有结果G 在现代汉语中E 对于这种佚出人们联想或推断的情况E 虽然也可以使用这种以预设为依R Q
据的转折复句G 但更为便捷K 简明的方法则是E 在叙述某一行为的同时E 又使用预设否定副词E 比如>白? 对命题的预设直接加以E
M
否定G 所以E 又可以表述为=
E , E +C *+2*+51++. 2*40. /3+76. 667/0-42/. D -/27+*0*9.-424. ; -0*9. 1:F . 50-427:F . 50
H :张三白学了几年钢琴G I
N 李四白练了两年气功G :H J
N
在现代汉语中E 类似的预设否定副词
O
共有8个=白K 空K 干K 瞎K 徒K 虚K 枉G 本文着重考察这一组否定副词的表义特征G
从句法功能看E 这些副词一般只能修饰谓语E 在句中充当状语或状语性成分E 似乎相当简单G 然而从表义的方式E 尤其是从否定的倾向和对象K 否定的基点和功用等角度来看E 这些否定副词要比普通的否定积极与消极K 主体与客体K 显性与隐性四个方面进行考察和分析G
付出与获得I C
所谓付出E 就是指从事某一行为所付出的代价G 所谓获得E 就是指从事某一行为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E 也总会产生一定的效益@即使破坏K 对于破坏者来讲E 也是产生了效益B 而人们对行为得失的价值判G 断E 主要就是看付出与获得之间的比值G 按
副词灵活复杂得多G 下面就从付出与获得K
所获得的效益G 任何行为E 无论是否可控P E
世界汉语教学) 年第, 期(总第. 期*
照常理! 付出代价就应该获得效益" 反之! 获得效益就应该付出代价#但实际上! 由于种种原因! 付出与获得之间并非总是平衡的#而否定词$白%的作用就在于切断$代价之间的联系! 否定这一对等关系中&效益%
的某一个方面#当否定的预设是$获得效益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时! 白%否定的是代$价的付出! 即通常所说的$无偿地%例如’#为付出代价而无益和不付出代价而获益本之所以有时否定付出! 有时否定获得! 其决定因素就在于人们衡量行为价值的心理趋向不同&&或者着眼于行为的前提! 或者着眼于行为的结果#从表达的角度看! 也就是传递的信息焦点和强调的表义重点不同#
来就是同一个问题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
() *
现在大家正在兴高采烈的白拿东西! 要是遇我! 他们一人给我一砖头+! +
我也活不成#(
老舍’我这一辈子*(, *
他现实! 知道白得女人总比打光棍儿强#(老舍’四世同堂+*+
$
拿东西-得女人%是获得了效益! 按理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现在什么也不要了! 所以要用$白%#反过来! 当否定的预设是$付出代价应该获得相应的效益%时! $白%否定的是效益的获得! 即通常所说的$徒劳地%#例如’
(. *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人/看他文文雅雅的! 他的书都白念了#(
老舍’四世同堂*(0*
咱们的+汗+
白流了! 力气白费了! 死了也白死/(老舍’春华秋实++
*$念书-流汗%是付出代价! 按理应该获得效益! 但结果什么也没有! 所以也要用$白%#由于否定的预设不同! 即使修饰同一个谓词! 也可以表示相反相对的两种倾向’(1*
虽然放一天车份是一个便宜! 可是谁肯白吃一顿! 至少还不得出四十个铜的礼#+(
老舍+子
’骆驼祥子*(2*刘姥姥诧意道’$
真是茄子! 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 这一口细嚼嚼++
#%(
曹雪芹’红楼梦3四十一回*前句的$白吃%否定的是付出! 指不出贺礼而赴宴享用" 后句的$白吃%否定的是获得! 指品尝茄子但没辨出味道#
为什么同一个$白%在进行预设否定时! 会出现截然相反的表义倾向呢4这是因
需要指出的是! 在这些否定词中! 只有
$
白%才具有这种双向的否定功能! 5
其它2个副词都只有单向的否定功能#
, 6
积极与消极所谓积极! 就是指表示积极意义的78
#所谓消极! 就是指表示消极意义的78
#尽管同样是否定预设! 但否定词直接修饰的78却可以有积极和消极两种类型#
积极意义主要是指业已取得的或将要取得的各种有利条件#例如’
(9*我这才是头回! 还都是你的错" 男大当娶! 女大当聘! 你六十九了! 白活/舍’骆驼祥子*
++
(
老(:*接受之后呢! 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 你空人家的奴隶;;(+有+心胸! 空同上*
+有+
力量! 得去当
消极意义主要指业已付出或将要付出的各种代价#例如’
(
+++++%(纽() =*买! 丢了" 再买! 卖出去" 三起三落! 像个鬼影! 永远抓不牢! 而空受那些苦+与委屈#(老舍’骆驼祥子*++++辛
+
$
活到++六+
十九-有心胸有力量%按理说都是有利条件! 但都没起作用! 所以是$白活-空有%#$交律师费-受辛苦受委屈%自然是将要或业已付出的各种代价! 但即使付出了这些代价仍然不起作用! 所以是$白交-空
. )
世界汉语教学, 年第/期+总第0期-::55
受! "
为什么同样都是否定预设#同一个否定词分别修饰积极和消极意义的$%表达#
的效果却仍然是一致的呢&这是因为预设否定词所否定的不是$%本身#而是$%的预设" 尽管积极与消极本身的含义正好相反#但这两类$%的预设却可以相似’’前者是(具有有利的条件应该获得相应的效益! 后者是(付出一定的代价应该获得#魏崇*十月-是白打了" +
. .
以行为客体作为否定的基点是逆向推断的结果" 例如*
这样还不算完#眼下不知道赵国+, 5-松到底怎么样#你打了人不能白打#是认罚
. .
蒋子龙*燕赵悲歌-还是认打" +
两个(白打! 前者以行为发出者为基点#否#定的是行为主体所付出的代价6后者以行为承受者为基点#否定的是行为客体被侵相应的效益! #否定内容正好一致’’都是否定效益的获得" 也就是说#按照一般的推理#具有有利条件自然会有一个良好的结果#而付出代价的目的也是为了一个良好的结果#然而#使用预设否定词之后#这两种结果都被否定了"
再比如#(具有名声! 和(为人一世! 自然是积极因素#而(费唇舌) 费心机! 当然是消极因素#然而#当它们分别受到(徒! ) (
枉! 修饰后#结果都一样*无用" 如*+, , -现在外面各省的女学堂#不是说什么内容败坏#就是徒有其名" 球-. . . .
+
熙清*黄绣+, /-妙用岂是人人能够了解的#向他们辩白#也不过徒费唇舌#不如省些精神"
+
叶圣陶*潘先生在难中. . . .
-+, 0-要是能娶上这么个媳妇#也不枉为. 人. 一. 世#他想" .
+, .
+霍达*红尘-1-但翻翻现成的文艺史#看不见半个这样的人物#那恐怕还是枉迅*准风月谈2中国的奇想-. 费. 心. 机.
" +
鲁03
主体与客体所谓主体就是行为的发出者" 所谓客体就是行为的承受者" 尽管同样都是否定预设#但否定的基点可以不同" 以行为主体作为否定的基点是顺向推断的结果" 例如*+, 4-第二天#孩子直到吃晚饭还是不见踪影#他想#看来老师说得不错#这一顿0/
犯的利益"
换句话说#前句从打人者的利益着眼#打人应当起作用#不能毫无结果6后句从被打者的利益着眼#打人应当受惩罚#
岂能若无其事" 再比如*
+, 7-福升生拉活扯地将黄省三向外拖#黄省三徒然挣扎着" 曹禺*日出+, 8-一种企业在不会经营的冤大头手. . . . .
+
-里#是真可惜可叹9对于他个人#对于国家都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末了#徒商" +
茅盾*子夜-. 然. 便. 宜了洋
.
前句是以(挣扎! 的主体(黄省三! 为否定基点的#后句是以(便宜! 的客体(洋商! 为否定基点的"
又如*+, :-这个味道使他恶心#他干噎了几下#
并没有能吐出来#只噎出了几. 滴.
泪#迷住了他的近视眼" +
老舍*四世同堂-+/; -有人心的给我出十大枚的礼#我不嫌少#
一个子儿不拿#干给我磕三个头#我也接着" +老舍*骆驼祥子. -.
(
干噎! 是以(他! 为着眼点的#否定的是行为主体的效益’’没有取得相应的效果6
(
干磕! 是以(我! 为着眼点的#否定的是行为客体的利益’’没有收到实在的礼物" 值得注意的是#在使用否定副词(白!
时#主体与客体的转换常常会牵涉到付出与获得的转化" 例如*
+/, -我不教世同堂-. 你. 白. 拉.
#给你钱9+
老舍*四+//-明天的车份不要了#四点收车" 白.
世界汉语教学E 年第>
教你们拉一天的车" 都心里给我念道点吉
! ! ! ! 祥话儿" 别没良心#老舍%骆驼祥子&$前句的’白拉(从’你(的角度着眼" 否定获" 得) 后句的’白拉(从’我(的角度着眼" 否" 定付出#其实" 这只是一个问题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因为从’代价*效益(的关系看" 此方付出代价而无益必然隐含着彼方获益而不付代价" 此方不付代价而获益必然隐占便宜(等#例如%油-
他知道招弟是费钱的点心" 可是$
招弟既来央求他" 他便可以白揩一点油" 用
! ! ! ! !
不着请她吃饭-看戏" 而可以握住她的手#
老舍%四世同堂&$
当然"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这些副词的使用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一方面" 可以起到谐调音节和渲染情态的作用" 另一方面" 又含着彼方付出代价而无益" 关键就在于否定基点的选择和确定#也许正是这种主体客体可以互相转换的原因" +现代汉语词典, 把’白吃(-’白给(-白看戏(都放在第. 义项’无代价) 无! 报!
’
偿(之下#其实" 如果依据统一的否定基点的话" ’白给(应当放在第/义项’没有效果) 徒劳(之下#显然" 编者是从接受者的角度着眼的#
/0
隐性与显性所谓隐性就是指隐性的羡余否定$[**************]:; 6&#所谓显性就是指显性的羡余否定#隐性羡余否定是指汉语中部分词语的词义本身就已含有同否定预设所表示的语义相似的义素" 所以" 当预设否定词修饰这类词语时" 其否定功能就被自然抵消了" 成了羡余成分#比如动词’浪费(本来就表示’白白付出(" 再受’白白(修饰的话" 就成了’白白白白付出(#类似的词语还有’送-赠-赏-扔-丢-弃-捐-糟踏-尽义务(等#例如%
$
他决计放弃了买卖" 还去拉车" 不能让那点钱全白白糟踏了#老舍%骆驼子&
! ! ! !
$
祥$
却分
同样" 动词’拾(本来就表示’白白得到(" 再受’白白(修饰" 也就成了’白白白白得到(#类似的词语还有’捡-拣-抢-偷-骗-拐-揩
可以使原来隐含的否定义素通过叠置而进一步显明和强化#
再比如" 下面’干(-’瞎(的作用也是羡余性的%
$&遭劫的学生轻易不敢把这种事报告教师家长" 只好干越发猖獗#$
韩仁%劫掠学生! 吃! 哑! 巴! 亏!
" 致使劫钱者
国法不容&$
扯! 蛋#($草明%乘风破浪&!
’吃!
哑巴亏(就是吃了亏不敢说出来" 扯蛋(就是说话没根据" 这两个词语本来就含
!
’
有否定义素" !
所以" ’干(与’瞎(的作用" 与其说是否定性的" 不如说是强调性的#
显性羡余否定是指在否定预设的同时" 又用附加说明的方式将否定预设所表示的意思再复述强调一遍" 从而使得否定词变成了羡余成分#例如%
$
他想不起哭" 他想不起笑" 他的大手大脚在这小而暖的屋中活动着" 空飞! 跑! 的! 腿" 跑不出去! 有! 能
!
$
A $老舍%骆驼祥子&B &
所谓名家" 大抵徒有虚名" 实则空洞" 其作品不及无名小卒! #$! 鲁! 迅!
%书信集C 致杨霁云&
其实" ’空有能飞跑的腿(和’徒有其名(本来就已蕴涵$2679:D &’跑不出去(和’实则空洞()
既然后面又附加了说明" 前面的’空(与’徒(的否定功能就被掩盖了#同样" 下面的’干看着(-’白问(也蕴涵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和’丝毫没有用处(#
例如%==
世界汉语教学*年第+期! 总第" 期$4477
他只好干看着莫先生装腔作势&! " #$
%%%
阴阳怪气的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张炜) ! 秋天的故事$
她问自己’问墙壁’问幻想中的过! " *$往神灵’白问’丝毫没有用处(老舍) 四世!
%%
同堂$
当然’预设否定词和附加说明语的共现’还是有其语用价值的) 前面的否定与后面的说明互相配合&互相补充’不但可以使否定的语义更加突出&强化’而且能使整个表述更加具体形象’更为明确完整(其实’有些附加说明由于经常与否定词共现’已形成了相互补充的凝固表达格式) 老英雄呼必斯嘎勒转身看他那干! " +$
%
打雷不下雨的样子’心里又着急起来(王! %%%%%世美) 铁旋风$
总的说来’隐性羡余否定和显性羡余但有时也比较接近’须否定是不难区分的’
要认真分辨(试比较下列, 句)
他白拾了一块手表’没付任何代价(-*
他白送了她一幅画’不要任何报酬(他白拾了一块手表’根本就不能走(-+
他白送了她一幅画’什么也没办成(上面, 句的. 白/都是羡余性的’但-是隐性*
的’是显性的(的羡余性是由动词自身--+*的羡余性是由所含的否定义素造成的’-+于附加说明的存在而形成的(没有后面-*的附加说明’白/照样可以省略0没有后. -+面的附加说明’白/就不能省略(的前后. -*分句之间是解说关系’的前后分句之间-+是转折关系(的预设是. 获得效益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白/否定代价的付出0’. -+的预设是. 付出代价应该获得相应的效益/白/否定效益的获得(’. 作者简介
汉语中的预设否定副词是很有特色的(尽管除了. 白/以外’其他各词的使用频率都不高’但这组否定副词在汉语否定副词系列中却有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附注
白/白白/具有否定功能’或将1认为. &. 白/白白/归入否定副词的论著主要有) 邵敬敏. &. 歧义分化方法探讨3语言教学与研究3年2! 2*44*第*期$张志公主编2现代汉语5附录3人民教育&! 出版社’张松林2现代汉语语法表解3四川*46+$&! 科技出版社’姜汇川等2现代汉语副词分类*467$&词典3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 *464$(
个词’在现代汉语中的自由运用情况很8这9
徒/虚/枉/已具有语素化倾向’经常出现于. &. &. 定型化的组合中(考虑到这9个否定成分到目前为止’还都可以单用’所以本文都将作为词来处理(动作者可以有意识地发出或不发出某个行为0第二’动作者可以有意识地避免某种情况的发生(
近代汉语中’预设否定副词; 在古代汉语&
但/坐/也有双向否定功能(. &.
不一致(白/空/干/瞎/完全可以单用’. &. &. &.
可控/包括两层意思) 第一’:本文所说的. ’
参考文献
陈
一! 试谈. 白
汉语学习3第, 期(2
邵敬敏! 不要白不要’要了白要/是悖*467$. 论吗>汉语学习3第? 期(2
歧义分化方法探讨’语言教学@@@! *44*$2与研究3第*期(
淮北煤师院学报3第*期(2
白/类副词的表义特点和潜在@@@! *44, $. 内涵’徐州师院学报3第*期(2
张谊生! 现代汉语副词. 白/白白/*44" $&. ’
张谊生’男’年生(年获上海师范大学博士学位’现为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讲*4? +*44? 师(曾发表2副名结构新探3除非/及其句式3非A 不B /及其相关句式3副词与状&2. &2. &2
语的区别3等+多篇论文(#" ,
世界汉语教学I 年第J 期@总第R 期B S S T T
现代汉语预设否定副词的表义特征
上海师范大学
张谊生
! " #$%&’$() *+, -, . /+012*. +0) .+. 3-40*56. -01/. +768-29. /:+76, /. +1, , 7+*0*74白? 空? 干? 瞎? 徒? 虚? 枉? =>>>>>>>@B C (4. ; -0*74*4372. /4
在现代汉语中E 对一个陈述的否定E 实际上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命题否定另一种是预设否定@B E +0-0. 3. 404. ; -0*74
预设否定的否@B G , /. +1, , 7+*0*744. ; -0*74定对象不是命题本身E 而是说话人和听话人共知的相关情况G
按照一般的常识E 一定的主观努力就会产生相应的客观效果G 所以E 当有人说=
张三学了几年钢琴G H I
李四练了两年气功G H J
听话人马上就会形成这样的推断=张三会弹钢琴K 李四身体不错G 然而E 在现实世界中E 经常会出现一些与人们的推断不相符合的情况G 譬如有人尽管付出了努力E 但由于种种原因E 并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G 也就是=
但至今仍然一H -张三学了几年钢琴E I
窍不通G
可是一点效果H -李四练了两年气功E J
也没有G
上面两句都是转折复句E 其转折关系都是以特定的预设为前提的G H -的预设I 是=学了几年钢琴E 应该善于弹奏L H -的预J 设是=练了两年气功E 必然会有结果G 在现代汉语中E 对于这种佚出人们联想或推断的情况E 虽然也可以使用这种以预设为依R Q
据的转折复句G 但更为便捷K 简明的方法则是E 在叙述某一行为的同时E 又使用预设否定副词E 比如>白? 对命题的预设直接加以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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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定G 所以E 又可以表述为=
E , E +C *+2*+51++. 2*40. /3+76. 667/0-42/. D -/27+*0*9.-424. ; -0*9. 1:F . 50-427:F .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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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李四白练了两年气功G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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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有8个=白K 空K 干K 瞎K 徒K 虚K 枉G 本文着重考察这一组否定副词的表义特征G
从句法功能看E 这些副词一般只能修饰谓语E 在句中充当状语或状语性成分E 似乎相当简单G 然而从表义的方式E 尤其是从否定的倾向和对象K 否定的基点和功用等角度来看E 这些否定副词要比普通的否定积极与消极K 主体与客体K 显性与隐性四个方面进行考察和分析G
付出与获得I C
所谓付出E 就是指从事某一行为所付出的代价G 所谓获得E 就是指从事某一行为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E 也总会产生一定的效益@即使破坏K 对于破坏者来讲E 也是产生了效益B 而人们对行为得失的价值判G 断E 主要就是看付出与获得之间的比值G 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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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汉语教学) 年第, 期(总第. 期*
照常理! 付出代价就应该获得效益" 反之! 获得效益就应该付出代价#但实际上! 由于种种原因! 付出与获得之间并非总是平衡的#而否定词$白%的作用就在于切断$代价之间的联系! 否定这一对等关系中&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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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我这一辈子*(, *
他现实! 知道白得女人总比打光棍儿强#(老舍’四世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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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东西-得女人%是获得了效益! 按理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现在什么也不要了! 所以要用$白%#反过来! 当否定的预设是$付出代价应该获得相应的效益%时! $白%否定的是效益的获得! 即通常所说的$徒劳地%#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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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四世同堂*(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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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了! 力气白费了! 死了也白死/(老舍’春华秋实++
*$念书-流汗%是付出代价! 按理应该获得效益! 但结果什么也没有! 所以也要用$白%#由于否定的预设不同! 即使修饰同一个谓词! 也可以表示相反相对的两种倾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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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子
’骆驼祥子*(2*刘姥姥诧意道’$
真是茄子! 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 这一口细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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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指出的是! 在这些否定词中! 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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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才具有这种双向的否定功能!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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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与消极所谓积极! 就是指表示积极意义的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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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意义主要是指业已取得的或将要取得的各种有利条件#例如’
(9*我这才是头回! 还都是你的错" 男大当娶! 女大当聘! 你六十九了! 白活/舍’骆驼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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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接受之后呢! 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 你空人家的奴隶;;(+有+心胸! 空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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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极意义主要指业已付出或将要付出的各种代价#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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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同样都是否定预设#同一个否定词分别修饰积极和消极意义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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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行为客体作为否定的基点是逆向推断的结果" 例如*
这样还不算完#眼下不知道赵国+, 5-松到底怎么样#你打了人不能白打#是认罚
. .
蒋子龙*燕赵悲歌-还是认打" +
两个(白打! 前者以行为发出者为基点#否#定的是行为主体所付出的代价6后者以行为承受者为基点#否定的是行为客体被侵相应的效益! #否定内容正好一致’’都是否定效益的获得" 也就是说#按照一般的推理#具有有利条件自然会有一个良好的结果#而付出代价的目的也是为了一个良好的结果#然而#使用预设否定词之后#这两种结果都被否定了"
再比如#(具有名声! 和(为人一世! 自然是积极因素#而(费唇舌) 费心机! 当然是消极因素#然而#当它们分别受到(徒! ) (
枉! 修饰后#结果都一样*无用" 如*+, , -现在外面各省的女学堂#不是说什么内容败坏#就是徒有其名" 球-. . . .
+
熙清*黄绣+, /-妙用岂是人人能够了解的#向他们辩白#也不过徒费唇舌#不如省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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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潘先生在难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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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霍达*红尘-1-但翻翻现成的文艺史#看不见半个这样的人物#那恐怕还是枉迅*准风月谈2中国的奇想-. 费. 心. 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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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03
主体与客体所谓主体就是行为的发出者" 所谓客体就是行为的承受者" 尽管同样都是否定预设#但否定的基点可以不同" 以行为主体作为否定的基点是顺向推断的结果" 例如*+, 4-第二天#孩子直到吃晚饭还是不见踪影#他想#看来老师说得不错#这一顿0/
犯的利益"
换句话说#前句从打人者的利益着眼#打人应当起作用#不能毫无结果6后句从被打者的利益着眼#打人应当受惩罚#
岂能若无其事" 再比如*
+, 7-福升生拉活扯地将黄省三向外拖#黄省三徒然挣扎着" 曹禺*日出+, 8-一种企业在不会经营的冤大头手.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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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句是以(挣扎! 的主体(黄省三! 为否定基点的#后句是以(便宜! 的客体(洋商! 为否定基点的"
又如*+, :-这个味道使他恶心#他干噎了几下#
并没有能吐出来#只噎出了几. 滴.
泪#迷住了他的近视眼" +
老舍*四世同堂-+/; -有人心的给我出十大枚的礼#我不嫌少#
一个子儿不拿#干给我磕三个头#我也接着" +老舍*骆驼祥子. -.
(
干噎! 是以(他! 为着眼点的#否定的是行为主体的效益’’没有取得相应的效果6
(
干磕! 是以(我! 为着眼点的#否定的是行为客体的利益’’没有收到实在的礼物" 值得注意的是#在使用否定副词(白!
时#主体与客体的转换常常会牵涉到付出与获得的转化" 例如*
+/, -我不教世同堂-. 你. 白. 拉.
#给你钱9+
老舍*四+//-明天的车份不要了#四点收车" 白.
世界汉语教学E 年第>
教你们拉一天的车" 都心里给我念道点吉
! ! ! ! 祥话儿" 别没良心#老舍%骆驼祥子&$前句的’白拉(从’你(的角度着眼" 否定获" 得) 后句的’白拉(从’我(的角度着眼" 否" 定付出#其实" 这只是一个问题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因为从’代价*效益(的关系看" 此方付出代价而无益必然隐含着彼方获益而不付代价" 此方不付代价而获益必然隐占便宜(等#例如%油-
他知道招弟是费钱的点心" 可是$
招弟既来央求他" 他便可以白揩一点油" 用
! ! ! ! !
不着请她吃饭-看戏" 而可以握住她的手#
老舍%四世同堂&$
当然"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这些副词的使用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一方面" 可以起到谐调音节和渲染情态的作用" 另一方面" 又含着彼方付出代价而无益" 关键就在于否定基点的选择和确定#也许正是这种主体客体可以互相转换的原因" +现代汉语词典, 把’白吃(-’白给(-白看戏(都放在第. 义项’无代价) 无! 报!
’
偿(之下#其实" 如果依据统一的否定基点的话" ’白给(应当放在第/义项’没有效果) 徒劳(之下#显然" 编者是从接受者的角度着眼的#
/0
隐性与显性所谓隐性就是指隐性的羡余否定$[**************]:; 6&#所谓显性就是指显性的羡余否定#隐性羡余否定是指汉语中部分词语的词义本身就已含有同否定预设所表示的语义相似的义素" 所以" 当预设否定词修饰这类词语时" 其否定功能就被自然抵消了" 成了羡余成分#比如动词’浪费(本来就表示’白白付出(" 再受’白白(修饰的话" 就成了’白白白白付出(#类似的词语还有’送-赠-赏-扔-丢-弃-捐-糟踏-尽义务(等#例如%
$
他决计放弃了买卖" 还去拉车" 不能让那点钱全白白糟踏了#老舍%骆驼子&
! ! ! !
$
祥$
却分
同样" 动词’拾(本来就表示’白白得到(" 再受’白白(修饰" 也就成了’白白白白得到(#类似的词语还有’捡-拣-抢-偷-骗-拐-揩
可以使原来隐含的否定义素通过叠置而进一步显明和强化#
再比如" 下面’干(-’瞎(的作用也是羡余性的%
$&遭劫的学生轻易不敢把这种事报告教师家长" 只好干越发猖獗#$
韩仁%劫掠学生! 吃! 哑! 巴! 亏!
" 致使劫钱者
国法不容&$
扯! 蛋#($草明%乘风破浪&!
’吃!
哑巴亏(就是吃了亏不敢说出来" 扯蛋(就是说话没根据" 这两个词语本来就含
!
’
有否定义素" !
所以" ’干(与’瞎(的作用" 与其说是否定性的" 不如说是强调性的#
显性羡余否定是指在否定预设的同时" 又用附加说明的方式将否定预设所表示的意思再复述强调一遍" 从而使得否定词变成了羡余成分#例如%
$
他想不起哭" 他想不起笑" 他的大手大脚在这小而暖的屋中活动着" 空飞! 跑! 的! 腿" 跑不出去! 有! 能
!
$
A $老舍%骆驼祥子&B &
所谓名家" 大抵徒有虚名" 实则空洞" 其作品不及无名小卒! #$! 鲁! 迅!
%书信集C 致杨霁云&
其实" ’空有能飞跑的腿(和’徒有其名(本来就已蕴涵$2679:D &’跑不出去(和’实则空洞()
既然后面又附加了说明" 前面的’空(与’徒(的否定功能就被掩盖了#同样" 下面的’干看着(-’白问(也蕴涵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和’丝毫没有用处(#
例如%==
世界汉语教学*年第+期! 总第" 期$4477
他只好干看着莫先生装腔作势&! " #$
%%%
阴阳怪气的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张炜) ! 秋天的故事$
她问自己’问墙壁’问幻想中的过! " *$往神灵’白问’丝毫没有用处(老舍) 四世!
%%
同堂$
当然’预设否定词和附加说明语的共现’还是有其语用价值的) 前面的否定与后面的说明互相配合&互相补充’不但可以使否定的语义更加突出&强化’而且能使整个表述更加具体形象’更为明确完整(其实’有些附加说明由于经常与否定词共现’已形成了相互补充的凝固表达格式) 老英雄呼必斯嘎勒转身看他那干! " +$
%
打雷不下雨的样子’心里又着急起来(王! %%%%%世美) 铁旋风$
总的说来’隐性羡余否定和显性羡余但有时也比较接近’须否定是不难区分的’
要认真分辨(试比较下列, 句)
他白拾了一块手表’没付任何代价(-*
他白送了她一幅画’不要任何报酬(他白拾了一块手表’根本就不能走(-+
他白送了她一幅画’什么也没办成(上面, 句的. 白/都是羡余性的’但-是隐性*
的’是显性的(的羡余性是由动词自身--+*的羡余性是由所含的否定义素造成的’-+于附加说明的存在而形成的(没有后面-*的附加说明’白/照样可以省略0没有后. -+面的附加说明’白/就不能省略(的前后. -*分句之间是解说关系’的前后分句之间-+是转折关系(的预设是. 获得效益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白/否定代价的付出0’. -+的预设是. 付出代价应该获得相应的效益/白/否定效益的获得(’. 作者简介
汉语中的预设否定副词是很有特色的(尽管除了. 白/以外’其他各词的使用频率都不高’但这组否定副词在汉语否定副词系列中却有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附注
白/白白/具有否定功能’或将1认为. &. 白/白白/归入否定副词的论著主要有) 邵敬敏. &. 歧义分化方法探讨3语言教学与研究3年2! 2*44*第*期$张志公主编2现代汉语5附录3人民教育&! 出版社’张松林2现代汉语语法表解3四川*46+$&! 科技出版社’姜汇川等2现代汉语副词分类*467$&词典3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 *464$(
个词’在现代汉语中的自由运用情况很8这9
徒/虚/枉/已具有语素化倾向’经常出现于. &. &. 定型化的组合中(考虑到这9个否定成分到目前为止’还都可以单用’所以本文都将作为词来处理(动作者可以有意识地发出或不发出某个行为0第二’动作者可以有意识地避免某种情况的发生(
近代汉语中’预设否定副词; 在古代汉语&
但/坐/也有双向否定功能(. &.
不一致(白/空/干/瞎/完全可以单用’. &. &. &.
可控/包括两层意思) 第一’:本文所说的. ’
参考文献
陈
一! 试谈. 白
汉语学习3第, 期(2
邵敬敏! 不要白不要’要了白要/是悖*467$. 论吗>汉语学习3第? 期(2
歧义分化方法探讨’语言教学@@@! *44*$2与研究3第*期(
淮北煤师院学报3第*期(2
白/类副词的表义特点和潜在@@@! *44, $. 内涵’徐州师院学报3第*期(2
张谊生! 现代汉语副词. 白/白白/*44" $&. ’
张谊生’男’年生(年获上海师范大学博士学位’现为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讲*4? +*44? 师(曾发表2副名结构新探3除非/及其句式3非A 不B /及其相关句式3副词与状&2. &2. &2
语的区别3等+多篇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