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博览
在秋 日暖阳里 拾起时光 的碎片
● 舒 琼
个闲适安然的周末。 姐 给 我取 的 ，寓 含 “ 玉 ” 的意 思 。 美 午后 ，慵 懒的我深陷在柔 软的沙发里 ，安静地 阅读 。 从来都没见 过祖母 ，祖 父在我三岁多也 去世了。听父亲 屋子 里 ，似有若 无， 飘渺 空灵 ，略带感 伤 的音乐 轻轻 流 说 ，祖母是成都 人 ，独女 。裹 着小脚 。家底殷 实 ，在成都 皇 淌。 城 坝 那 一 带 有 很 多 产 业 。远 嫁 给 祖 父 后 ，吃 了很 多 苦 。 原木 的小 茶几 上 ，一 杯绿 茶 。杯里 绿 色的 叶片肆 意绽 据 闻 ，祖 父 家族 里有 一族 人 ，大概 是祖 父 的远房 堂兄 放 ，宛 若水洗翡翠 。水雾氤氲 ，轻盈升腾 ，散 发着淡淡 的馨 吧 ，曾追 随蔡锷 将军 ，是将军 的 副官 。小 时候 ， 曾在 家里 香 ，在空气里悄 悄弥漫 。茶香若 隐若现 。用力 嗅之 ，不 留痕 看 到过一张 照片 ，一身戎装 ，手持宝刀 ，眼神凛冽 ，威武极 迹 ；不经意间 ，却清香宜人 。 了。
一
温暖 的阳光 透过宽大 的无 色玻璃窗折射进来 ，平和 ，静 照片装在 老式的木质镜框 里 ，和祖父祖母 的照片一起 ． 谧， 洒满一身 。细细碎碎 ，恬淡清然 。 挂在墙上 。 此时 ，电话 响了。母 亲打来 的。 年幼 的我们 成天呆在家 里 ，没什么玩 的。父母成天忙于 母 身 说 ，家里准备把院子里那棵 梨树 砍了。 ； 生计 ，根本无暇 顾及我们 。幼小的我们就把 母亲的结婚 照、 往年 ，梨 树还 稀稀 疏 疏开 着花 。今 年春 天 ，完全 不再 姐 姐 的满 月照 、姑母 们 的照 片通 通从母 亲 的梳妆 台里 翻 出 开花长叶 了。枝 干一直光秃秃 的 ，枯死 了。弟 弟结婚要扩建 来 ，连同挂在墙上 的那些 照片 ，全都撕碎 了玩 。乐此不疲。 房 ，只好砍掉枯 了的梨树 。 听着 脆脆 的撕 纸 声 ，看着 一个 个生 动 的影像 逐渐 变成 等我假期 回去时 ，原先 梨树 在 的地方可 能已是弟弟 的新 细碎的纸屑 ，抛 洒至空 中，如雪般纷扬 ，落 了一身 ，铺 了一 房 ，我再也看不到那棵梨树 的一点踪迹 了。 地 ，我们是那样 的高兴 。 老家院子里 有一棵梨树 ，很 高很大 。褐 色的树皮褶皱 凹 那个年代 ，能偶尔吃到２ 分钱一颗的水果糖 ，都是极其快 凸 ，刻 满 了岁月 的痕 迹。梨树是 祖父年轻 时种 的。每年一到 乐 的事。对 于几个 小孩子来 ：这种撕纸 的游 戏无疑是最刺激
春 天 ，便开满 了雪 白的梨花 。风 一吹 ，地 上就 铺了厚厚 的一 最令人兴奋 的游戏 了。 层 。层 层 叠 叠
，极 美 。 殊不知 ，我 们这不经意 的一撕 ，便撕去 了一段历史 的凭 整个小 院都 溢满 了清幽淡雅 的花香 。若有若 无 ，沁人心 证 。 脾。 ８ 年代初 ，德阳建市 ，修 订 《 阳志 》 ，史志办 曾数次 Ｏ 德 我却一直恨 这棵梨树 。总希 望某天早晨 醒来 ，它 已经倒 派人来家里 寻找那 张照 片，未果 。 了。 去年 春节 ，定 居 绵 阳的二 哥 陪姑母 回来 给祖 父祖 母扫 小时候 ，姐 姐和妹妹经 常爬 上梨树 ，站在 上面 。而我 ， 墓 。闲坐 客厅 ，一家人聊起往事 。 却 怎么也爬不上 去。或许是骨子 里就恐惧那 么高的梨树 。因 院子 里 ，几个 小 孩子 围着 一丛 盛放 的花 树 ，研究 着什 此 ，姐姐 和妹妹 常站在高高 的梨树枝桠上嘲笑我 。 么。不 时传来欢快 的笑声 。 电话 里 ，我恍然 听到了梨树轰然倒下 的声音 。 父亲说 ，祖 父那一辈族 人里 ，不仅有 秀才 ，还有画家 。 梨树终于死 了 ，倒 了。甚 至连根都将铲 除 ，不 留任何痕 次 ，祖 爷 爷 哥 几 个 ，在 一 个 月 圆 之 夜 ，买 了 酒 肉 ，到 野 外 迹 的消失 。这是我从小就一直盼望 的事 。 乱 石 山吟诗 作 画 。正 当他 们望 月 吟诗 时 ，几条 野狗蹿 了出 我恨了梨树很多年 ，每天都盼望它枯死 ，倒掉 。 来 ，衔 了肉就跑 。几个文弱 的书生哪儿追得 上哦 ，只好望着 现在 ，梨树 终于死了 ，我却 一点都高兴 不起来 ，反而 心 狗 影 兴 叹 。 里沉沉 的。 家里 以前 曾有许 多古 代名 人字 画及 祖人 留下 的诗 作 画
一
稿 、古 董 玉器 。 当年 姑母 离 家外 出＿ Ｔ作时 ，曾带 走 一幅字 祖父是我们 那个古镇上第二 小学 的第 一任 校长 。姐姐是 画 ，一块玉 佩 ，想留作纪念 。后因要求政治 进步 ，又悄悄把 长女，又是祖父 的长孙女 ，一 出生 ，就倍受家人宠爱 。 东西 送了回来 。 饱 读 诗 书 、满 腹经 纶 的祖 父给 姐姐 取名 “ ” ，谓之 莲 母亲说 ，当年她嫁 到这个 家时 ，每天 生火搭炉子 ，全用 “ 莲之 出淤泥而不染” 。 只 要 一 有空 闲 ，祖 父 便 抱 着 姐 姐 ，抑 扬 顿 挫地 吟诵
着——
“
… …
自李唐来 ，世人甚爱牡 丹。予独爱莲 之出淤泥 而
的一卷一卷 的字 画。 这些东西 ，就这样在破四旧时全部毁了。 梨树 、照片 、字画 、 器 ，连 同童年 时代快乐或不快乐 玉 的的记忆 ，都一 去不复返 了。过去 已然过去 ，必然被新生 的
不 染 ，濯清涟 而不妖 ，中通外 直 。不蔓不枝 ，香远益清 ，亭 蓬勃 的事物所取代 。 亭净植 ，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如同父亲 、姑母 ，早 已鬓 发斑 白。而小 孩子们 ，却是那 因此 ，在我 两三岁时 ，还不 知其何意 ，就 记住 了出白周 样 的朝气 、活泼 。 敦颐 《 爱莲说 》里的这句。 偶尔忆起 ，惟 一丝淡 淡的怅 然……
待 到 我 出世时 ，似 乎 就备 受冷 落 了。 出生很 长一 段 时 间 ，我都 没有 自己的名字 。我 的名 字听说还是一个邻 家大姐
责任编辑／ 王德宝 （ 作者现供职于云南省罗平县东屏小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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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 日暖阳里 拾起时光 的碎片
● 舒 琼
个闲适安然的周末。 姐 给 我取 的 ，寓 含 “ 玉 ” 的意 思 。 美 午后 ，慵 懒的我深陷在柔 软的沙发里 ，安静地 阅读 。 从来都没见 过祖母 ，祖 父在我三岁多也 去世了。听父亲 屋子 里 ，似有若 无， 飘渺 空灵 ，略带感 伤 的音乐 轻轻 流 说 ，祖母是成都 人 ，独女 。裹 着小脚 。家底殷 实 ，在成都 皇 淌。 城 坝 那 一 带 有 很 多 产 业 。远 嫁 给 祖 父 后 ，吃 了很 多 苦 。 原木 的小 茶几 上 ，一 杯绿 茶 。杯里 绿 色的 叶片肆 意绽 据 闻 ，祖 父 家族 里有 一族 人 ，大概 是祖 父 的远房 堂兄 放 ，宛 若水洗翡翠 。水雾氤氲 ，轻盈升腾 ，散 发着淡淡 的馨 吧 ，曾追 随蔡锷 将军 ，是将军 的 副官 。小 时候 ， 曾在 家里 香 ，在空气里悄 悄弥漫 。茶香若 隐若现 。用力 嗅之 ，不 留痕 看 到过一张 照片 ，一身戎装 ，手持宝刀 ，眼神凛冽 ，威武极 迹 ；不经意间 ，却清香宜人 。 了。
一
温暖 的阳光 透过宽大 的无 色玻璃窗折射进来 ，平和 ，静 照片装在 老式的木质镜框 里 ，和祖父祖母 的照片一起 ． 谧， 洒满一身 。细细碎碎 ，恬淡清然 。 挂在墙上 。 此时 ，电话 响了。母 亲打来 的。 年幼 的我们 成天呆在家 里 ，没什么玩 的。父母成天忙于 母 身 说 ，家里准备把院子里那棵 梨树 砍了。 ； 生计 ，根本无暇 顾及我们 。幼小的我们就把 母亲的结婚 照、 往年 ，梨 树还 稀稀 疏 疏开 着花 。今 年春 天 ，完全 不再 姐 姐 的满 月照 、姑母 们 的照 片通 通从母 亲 的梳妆 台里 翻 出 开花长叶 了。枝 干一直光秃秃 的 ，枯死 了。弟 弟结婚要扩建 来 ，连同挂在墙上 的那些 照片 ，全都撕碎 了玩 。乐此不疲。 房 ，只好砍掉枯 了的梨树 。 听着 脆脆 的撕 纸 声 ，看着 一个 个生 动 的影像 逐渐 变成 等我假期 回去时 ，原先 梨树 在 的地方可 能已是弟弟 的新 细碎的纸屑 ，抛 洒至空 中，如雪般纷扬 ，落 了一身 ，铺 了一 房 ，我再也看不到那棵梨树 的一点踪迹 了。 地 ，我们是那样 的高兴 。 老家院子里 有一棵梨树 ，很 高很大 。褐 色的树皮褶皱 凹 那个年代 ，能偶尔吃到２ 分钱一颗的水果糖 ，都是极其快 凸 ，刻 满 了岁月 的痕 迹。梨树是 祖父年轻 时种 的。每年一到 乐 的事。对 于几个 小孩子来 ：这种撕纸 的游 戏无疑是最刺激
春 天 ，便开满 了雪 白的梨花 。风 一吹 ，地 上就 铺了厚厚 的一 最令人兴奋 的游戏 了。 层 。层 层 叠 叠
，极 美 。 殊不知 ，我 们这不经意 的一撕 ，便撕去 了一段历史 的凭 整个小 院都 溢满 了清幽淡雅 的花香 。若有若 无 ，沁人心 证 。 脾。 ８ 年代初 ，德阳建市 ，修 订 《 阳志 》 ，史志办 曾数次 Ｏ 德 我却一直恨 这棵梨树 。总希 望某天早晨 醒来 ，它 已经倒 派人来家里 寻找那 张照 片，未果 。 了。 去年 春节 ，定 居 绵 阳的二 哥 陪姑母 回来 给祖 父祖 母扫 小时候 ，姐 姐和妹妹经 常爬 上梨树 ，站在 上面 。而我 ， 墓 。闲坐 客厅 ，一家人聊起往事 。 却 怎么也爬不上 去。或许是骨子 里就恐惧那 么高的梨树 。因 院子 里 ，几个 小 孩子 围着 一丛 盛放 的花 树 ，研究 着什 此 ，姐姐 和妹妹 常站在高高 的梨树枝桠上嘲笑我 。 么。不 时传来欢快 的笑声 。 电话 里 ，我恍然 听到了梨树轰然倒下 的声音 。 父亲说 ，祖 父那一辈族 人里 ，不仅有 秀才 ，还有画家 。 梨树终于死 了 ，倒 了。甚 至连根都将铲 除 ，不 留任何痕 次 ，祖 爷 爷 哥 几 个 ，在 一 个 月 圆 之 夜 ，买 了 酒 肉 ，到 野 外 迹 的消失 。这是我从小就一直盼望 的事 。 乱 石 山吟诗 作 画 。正 当他 们望 月 吟诗 时 ，几条 野狗蹿 了出 我恨了梨树很多年 ，每天都盼望它枯死 ，倒掉 。 来 ，衔 了肉就跑 。几个文弱 的书生哪儿追得 上哦 ，只好望着 现在 ，梨树 终于死了 ，我却 一点都高兴 不起来 ，反而 心 狗 影 兴 叹 。 里沉沉 的。 家里 以前 曾有许 多古 代名 人字 画及 祖人 留下 的诗 作 画
一
稿 、古 董 玉器 。 当年 姑母 离 家外 出＿ Ｔ作时 ，曾带 走 一幅字 祖父是我们 那个古镇上第二 小学 的第 一任 校长 。姐姐是 画 ，一块玉 佩 ，想留作纪念 。后因要求政治 进步 ，又悄悄把 长女，又是祖父 的长孙女 ，一 出生 ，就倍受家人宠爱 。 东西 送了回来 。 饱 读 诗 书 、满 腹经 纶 的祖 父给 姐姐 取名 “ ” ，谓之 莲 母亲说 ，当年她嫁 到这个 家时 ，每天 生火搭炉子 ，全用 “ 莲之 出淤泥而不染” 。 只 要 一 有空 闲 ，祖 父 便 抱 着 姐 姐 ，抑 扬 顿 挫地 吟诵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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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李唐来 ，世人甚爱牡 丹。予独爱莲 之出淤泥 而
的一卷一卷 的字 画。 这些东西 ，就这样在破四旧时全部毁了。 梨树 、照片 、字画 、 器 ，连 同童年 时代快乐或不快乐 玉 的的记忆 ，都一 去不复返 了。过去 已然过去 ，必然被新生 的
不 染 ，濯清涟 而不妖 ，中通外 直 。不蔓不枝 ，香远益清 ，亭 蓬勃 的事物所取代 。 亭净植 ，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如同父亲 、姑母 ，早 已鬓 发斑 白。而小 孩子们 ，却是那 因此 ，在我 两三岁时 ，还不 知其何意 ，就 记住 了出白周 样 的朝气 、活泼 。 敦颐 《 爱莲说 》里的这句。 偶尔忆起 ，惟 一丝淡 淡的怅 然……
待 到 我 出世时 ，似 乎 就备 受冷 落 了。 出生很 长一 段 时 间 ，我都 没有 自己的名字 。我 的名 字听说还是一个邻 家大姐
责任编辑／ 王德宝 （ 作者现供职于云南省罗平县东屏小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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