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2.0

   “北京人有钱就买车,上海人有钱就买房,成都人有钱就两样都买!”地处“偏僻落后”的大西南,多年以来,成都这座城市却始终与潮流、超前、享受等流行词汇密不可分。   有意思的是,一向被指为懒散、慢节奏、不思进取的成都人,却仿佛一直过着最富有、时尚,最令人羡慕的生活。早在2004年,成都就成为私家车保有量仅次于北京和广州的“第三城”。   成都,怎样改变着中国人的生意与生活?      “中国农家乐第一人”       “农家乐”这个现代词汇,中国人早已耳熟能详,但很少有人听说过郫县农科村。正是这个地图上都 找不到的地方,见证了农家乐――这个现代农业与现代商业的“混血儿”发源、成长、成熟的全过程,并见证了农家乐怎样影响全体中国人的休闲生活。      这种“中国式休闲经济”,是从一个成都农民开始的。记者面前,58岁的徐纪元红光满面。推倒自家的几间茅草屋之初,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茅屋一拆,自己就成了“中国农家乐第一人”。    1983年初,老实本分又头脑灵活的徐纪元,见不少地方需要花木搞绿化,便大着胆子卖掉家中的两头猪,投了160元钱在地里栽培了3亩花木,做起了花木生意。   1986年,赚了一笔钱后,他拆掉家中茅屋,建了10多间小青瓦房。徐纪元歪打正着,竟成了“致富明星”,乡政府把他当作村中的榜样。每逢上级领导或外地客人来参观考察,乡领导总要把客人领来看看“农民徐纪元的幸福生活”。   “农民嘛,穷大方。”徐纪元开心地告诉记者。每次有客人来,他都热情地挽留他们一起吃个饭,“当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自家地里种的蔬菜,自家养的鸡鸭,自家熏的腊肉,再到镇上去打点酒,已经是我们农村最‘高档’的饭菜了。”   令徐纪元感到意外的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寒酸的农家风味,却让“贵客”们赞不绝口。一来二去,徐家农庄的名气越来越大,来参观吃饭的客人也渐渐增多。   1992年,徐纪元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转机来临了。   有一天,省上的一位领导领着一群朋友到徐家大院过周末。看到徐家农庄环境清幽、卫生条件不错,尤其是饭菜确实很有特色之后,其中一位某旅行社社长灵机一动,给徐纪元出了一个主意:“原来徐家大院仅仅是针对一些特殊的客人,现在何不把这种乡村旅游、农庄经济推向市场?”徐纪元笑笑,只当对方开玩笑。不料对方话却没完,“由旅行社牵头,组织成都周边‘一日游’,让普通老百姓也能体验到农家生活。市场有需求,只要收费合理,生意一定可以做下去!”   徐纪元心中一动,坐下来把账一算,客人在自家的农庄游玩,如果每人每天包两顿饭,主要成本就只是餐饮方面。按照旅行社提供的价格,每人支付20块钱,而10人一天的饭菜成本最多也就100块钱左右,那么,每桌客人都可以为自己带来100块钱左右的收入。干得!    说干就干,徐纪元连忙添置了一些桌椅碗筷,准备迎接城里来的“旅行团”。而这样一种新鲜的乡村体验,迅速得到了崇尚玩乐、追求休闲的成都人热烈追捧。一时间,徐家大院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随着媒体宣传的介入,客流源源不断,徐纪元每天上百元的纯利也确实让人眼馋,数十上百家农户开始模仿徐家大院的模式,农家乐在友爱镇遍地开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国式休闲经济”就此被点燃。      开满金花的农庄      2007年6月17日,成都郫县,农科村。村口一块大牌子引人注目――“郫县友爱镇,成都市的田园梦想”。   “这里好耍得很,我们全家每年都要来好多次,周末啊,尤其是五一、国庆大假,肯定会来耍。”一边呷着杯中清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扑克牌,张勋的成都口音带着明显的兴奋。他口中津津乐道的“这里”,是距成都市区20多公里的友爱镇上,大大小小遍布全镇的数十家“农家乐”。   24岁的张勋,与人合伙开了家小型策划公司。刚刚从学校毕业不到三年,就拥有了房子和车子,过上了“有产阶级”的生活。只不过房子是按揭的,车子是二手的。在别的城市,这样的事情几乎难以想象,但在成都,像张勋这样很早就开始置业的年轻人随处可见。   月收入只有四五千元,张勋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下班以后约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喝茶、泡吧,在他看来,这甚至比工作还重要。而每逢节假日,开上自己的二手车,到城市周边的“农家乐”,去呼吸一下乡村的新鲜空气,打打扑克,品尝一下农家风味,更令他心旷神怡。   张勋的生活方式,正是成都几乎所有公司白领、小老板们共同的生活方式。   在成都人眼里,这不仅仅是一种时尚,更是深入血脉的一种习惯、一种文化,是日常生活与精神生活的水乳交融。千百年来,这种“务虚”的态度,带给成都人的不仅仅是悠闲的“生活”,还有无穷的“生意”。   再看看整个友爱镇的众多“农家乐”,院内宾客盈门,每家大院门口停满各式各样的汽车,他们多是从市区远道而来。经过一个星期喧嚣的城市生活,到这里来体验宁静的田园风光,散步、钓鱼、品茗、聊天,放松身心。有的还与有业务往来的客户一道,顺便将生意单子也一同轻松签下。   ――在他们看来,钢筋水泥中并不存在生活,办公室里、谈判桌上,更谈不成生意。   而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户们,自然也乐于在院子中栽花插柳,以迎接这些带给他们满眼“金花”的客人。作为成都消费文化的一个缩影,“农家乐”所带来的,还远不止这些。农户们并不明白,成都农家乐,正引领中国现代农业新的发展方向,以及人们消费观念的变革。      瓜熟蒂落      农家乐生于农村,却给城里人带来了快乐,但正因其天生的农业属性,险遭夭折。最终传统农业与现代商业的碰撞与磨合,使农家乐形成了自己的成长逻辑。    1999年,郫县农家乐大张旗鼓地发展,城里人陡然发现其中商机甚多。这群天生的生意人,遂呼啸而至,在城市近郊一掷数十万资金,圈地建房,搞起了“都市农家乐”。拉开阵势,与“土著”们明刀明枪一较高低。   这些借用概念的“农家乐”,虽然环境不如真正的乡村那样好,缺乏了原汁原味的感觉,但是这种乡村酒店式农家乐,其硬件和服务水平都比传统的农家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边是乡村酒店式的清爽干净,一边是老旧农舍里的灰暗脏乱;一边是现代理念下的陈设与管理,一边是传统陋习中的随意与散漫。显然,爱玩又讲究的成都人,既要在乡村寻找快乐,又想住得像城里一样舒服。于是农家乐一边倒,城里人搞的农家乐生意爆棚,土著们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遭遇突如其来的阻击,大刀长矛对阵洋枪洋炮,农民们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2000年,连“德高望重”的徐家大院也陷入了经营危机。徐纪元迷茫了:“难道郫县农家乐,真的不久之后就会消失掉吗?”    距城市太远,设施陈旧;可供客人休闲的项目太少――客人来了一般只能到田坎上去散散步,一不小心还摔一身泥;要不就在院子里打牌,鸡屎鸭粪让人不快;投资跟不上,农庄环境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样子……分析走下坡路的原因,徐纪元找到了症结所在。    徐纪元认识到,这一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看似散淡的农业经济一旦有了商业的加入,也就存在残酷的竞争。有了经营经验的徐纪元决定,投巨资把传统农家乐做上一个新台阶。而他自己,也开始从一个农民,彻底向商人转变。   在他的“商业规划”当中,“第二代农家乐”要有园林式大院,不仅房屋、绿化要总体规划,还应配套专门的餐厅、鱼塘、棋牌室、停车场,甚至乒乓球、卡拉OK等项目。2002年,第二次开业的徐家大院,已经颇具“乡村酒店”的风貌。

  随着人们消费品位的提高,农家乐被迫走上了“升级”的道路。而徐纪元再次“第一个吃了螃蟹”,引得村内其他农家乐纷纷效仿,友爱镇的农家乐生意又重新火爆起来。以20块钱的价格,享受一天别具风味的田园生活,这让成都人为之痴迷。“农家乐”几乎成了郫县友爱镇的代名词。   许多属于“剩余劳动力”的农民,也基本上脱离了土地,一心一意经营农家乐;而随着农庄经济的火爆,围绕农家乐的一系列农业产业链条被打造出来,村内的养殖、花木、种植等传统农业随之兴盛;更为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农民集中到日益热闹的小镇上,做起生意来。村庄开始了初步的城镇化进程。   而今的农科村,已经具备一座小型城镇的规模,“镇内”广场、医院、学校一应俱全。农家乐全面升级,让乡村旅游这种休闲经济走向了成熟。成都周边的双流、温江、都江堰等地区,农庄经济蓬勃发展。      从自发到自觉       然而,农家乐从1.0到2.0的升级过程还远未结束。接下来,成都人会把这个消费传奇演绎得淋漓尽致。    成都东南近郊5公里,锦江区三圣乡。4年前还是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而现在,这里却是闻名遐迩的“三圣花乡”乡村旅游乐园。   如今这个小山乡,已是国家4A级风景区。全乡被划为5个不同的景观园区――花乡农居、荷塘月色、幸福梅林、东篱菊园,以及江家菜地,分布其间的数百家农家乐,仅2007年“五一”黄金周,接待游客就高达40多万人。    与众不同的是,三圣乡并非当地村民像当初郫县那样自发形成的。“三圣花乡”的背后,是郫县县长调任到锦江区后,由政府主导的大手笔,按照不同特色把农家乐进行功能细分,再形成一个整体的产业集群。   在三圣乡红砂村“万花园”陈记萍家,记者看到一张这个农家小院打造“花乡农居”过程的记录表。表名“三级跳”:“第一级,2003年5月,改造房屋,政府补贴80%,我们自己出资20%,但夫妻俩坚决不同意改造;第二级,2003年10月,政府补贴50%,自己出资50%,在乡邻的带动下搞起了农家乐;第三级,2004年,自己出资出力,按统一标准改造了农家小院。”   陈记萍说:“办花乡农居,起步是有一些艰难,多亏政府领着咱们干。”   乡村旅游业红火的背后是强大的产业支持。除了农庄经济与花卉养殖,这里还是四川省最大的“鲜花切花交易中心”和物流基地,不断壮大的花卉产业和乡村旅游业,让当地农民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红砂村村民魏光秀在当地的花卉公司上班,同时以承包地的经营权参股,她每年的收入可达三四万元。而拿了几十年锄头的刘焕成,现在成了开门迎客的农家乐老板,而且老两口每个月还能领到600元的养老金,日子过得舒坦。   记者在当地还看到,许多农家乐老板竟然操着外地口音。“三圣花乡”这个大型农家乐产业集群,在吸引着人们休闲热情的同时,也吸引了看准商机的许多外地人前来投资。   最为关键的是,庞大的农家乐集群成功的背后,是成都人庞大的休闲消费能力。接下来,精明的房地产商把农家乐的概念也引入房地产。   成都政通集团的项目经理兰天唳告诉记者,该集团正在筹划的一个房地产项目,计划先打造一个名为“东方伊甸园”的大型农家乐休闲中心,再出售其周边楼盘,以乡村旅游为噱头,吸引热爱田园休闲生活的购房者。   与现代商业的磨合,让农家乐终于成就了今天的成熟。      成都流      大多数成都人并没有多少积蓄,但他们似乎从来不缺钱花,颇有一些“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概。可以这样说,农家乐不仅带给农民物质水平的提高,更带给人们商业智慧的启蒙。   一个城市的经济是否能靠服务业来支撑?城市经济的发展是否依然要靠重工业化作为支柱?而成都,因为“农家乐”多年来的兴盛,为我们打造出了一个“中国式消费经济”的样本。   长期以来,成都始终是一个消费城市,成都人始终不在乎赚了多少,只在乎消费了多少。他们的超前消费意识在国内诸多同等城市中有口皆碑,按揭购房、买车的盛行,使成都成为全国私家车拥有数量最多的城市之一。据统计,成都仅茶馆就有3000家以上,除此之外,鳞次栉比的饭店、咖啡厅、水吧等休闲场所,也为消费需求的释放提供了宽广的渠道。   消费文化有多重要?在发达国家,居民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已经高达60%~80%,而成都2004年最终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则为46%左右,虽然与发达国家相比有一定的差距,却比全国平均水平的36%高出了许多。作为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刺激消费对于一个经济体而言尤为重要,这就是成都人为何如此休闲,却显得如此富裕的原因。   幸运的是,这种健康的消费观念正在由成都向全国普及开来。徐纪元向记者透露,近来全国各地有不少投资者来到徐家大院,考察农家乐项目。大众休闲经济的脚步,正从成都迈向全国,成为一种潮流。   目前,从江浙沿海,到陕甘内陆,几乎有农村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农家乐的踪影。而这样的乡村体验经济,不仅为中国现代农业找到了一套全新的发展模式,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们的商业文化――   “高官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是成都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通过崇尚休闲,让环境优美而少有污染;通过消费刺激竞争,让价格水平不高而且稳定,同时带动其他产业;人们不再只为财富疲于奔命,而是有条件享受健康的生活,这绝对是社会经济健康发展的表现。   编辑 白 勇

   “北京人有钱就买车,上海人有钱就买房,成都人有钱就两样都买!”地处“偏僻落后”的大西南,多年以来,成都这座城市却始终与潮流、超前、享受等流行词汇密不可分。   有意思的是,一向被指为懒散、慢节奏、不思进取的成都人,却仿佛一直过着最富有、时尚,最令人羡慕的生活。早在2004年,成都就成为私家车保有量仅次于北京和广州的“第三城”。   成都,怎样改变着中国人的生意与生活?      “中国农家乐第一人”       “农家乐”这个现代词汇,中国人早已耳熟能详,但很少有人听说过郫县农科村。正是这个地图上都 找不到的地方,见证了农家乐――这个现代农业与现代商业的“混血儿”发源、成长、成熟的全过程,并见证了农家乐怎样影响全体中国人的休闲生活。      这种“中国式休闲经济”,是从一个成都农民开始的。记者面前,58岁的徐纪元红光满面。推倒自家的几间茅草屋之初,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茅屋一拆,自己就成了“中国农家乐第一人”。    1983年初,老实本分又头脑灵活的徐纪元,见不少地方需要花木搞绿化,便大着胆子卖掉家中的两头猪,投了160元钱在地里栽培了3亩花木,做起了花木生意。   1986年,赚了一笔钱后,他拆掉家中茅屋,建了10多间小青瓦房。徐纪元歪打正着,竟成了“致富明星”,乡政府把他当作村中的榜样。每逢上级领导或外地客人来参观考察,乡领导总要把客人领来看看“农民徐纪元的幸福生活”。   “农民嘛,穷大方。”徐纪元开心地告诉记者。每次有客人来,他都热情地挽留他们一起吃个饭,“当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自家地里种的蔬菜,自家养的鸡鸭,自家熏的腊肉,再到镇上去打点酒,已经是我们农村最‘高档’的饭菜了。”   令徐纪元感到意外的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寒酸的农家风味,却让“贵客”们赞不绝口。一来二去,徐家农庄的名气越来越大,来参观吃饭的客人也渐渐增多。   1992年,徐纪元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转机来临了。   有一天,省上的一位领导领着一群朋友到徐家大院过周末。看到徐家农庄环境清幽、卫生条件不错,尤其是饭菜确实很有特色之后,其中一位某旅行社社长灵机一动,给徐纪元出了一个主意:“原来徐家大院仅仅是针对一些特殊的客人,现在何不把这种乡村旅游、农庄经济推向市场?”徐纪元笑笑,只当对方开玩笑。不料对方话却没完,“由旅行社牵头,组织成都周边‘一日游’,让普通老百姓也能体验到农家生活。市场有需求,只要收费合理,生意一定可以做下去!”   徐纪元心中一动,坐下来把账一算,客人在自家的农庄游玩,如果每人每天包两顿饭,主要成本就只是餐饮方面。按照旅行社提供的价格,每人支付20块钱,而10人一天的饭菜成本最多也就100块钱左右,那么,每桌客人都可以为自己带来100块钱左右的收入。干得!    说干就干,徐纪元连忙添置了一些桌椅碗筷,准备迎接城里来的“旅行团”。而这样一种新鲜的乡村体验,迅速得到了崇尚玩乐、追求休闲的成都人热烈追捧。一时间,徐家大院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随着媒体宣传的介入,客流源源不断,徐纪元每天上百元的纯利也确实让人眼馋,数十上百家农户开始模仿徐家大院的模式,农家乐在友爱镇遍地开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国式休闲经济”就此被点燃。      开满金花的农庄      2007年6月17日,成都郫县,农科村。村口一块大牌子引人注目――“郫县友爱镇,成都市的田园梦想”。   “这里好耍得很,我们全家每年都要来好多次,周末啊,尤其是五一、国庆大假,肯定会来耍。”一边呷着杯中清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扑克牌,张勋的成都口音带着明显的兴奋。他口中津津乐道的“这里”,是距成都市区20多公里的友爱镇上,大大小小遍布全镇的数十家“农家乐”。   24岁的张勋,与人合伙开了家小型策划公司。刚刚从学校毕业不到三年,就拥有了房子和车子,过上了“有产阶级”的生活。只不过房子是按揭的,车子是二手的。在别的城市,这样的事情几乎难以想象,但在成都,像张勋这样很早就开始置业的年轻人随处可见。   月收入只有四五千元,张勋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下班以后约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喝茶、泡吧,在他看来,这甚至比工作还重要。而每逢节假日,开上自己的二手车,到城市周边的“农家乐”,去呼吸一下乡村的新鲜空气,打打扑克,品尝一下农家风味,更令他心旷神怡。   张勋的生活方式,正是成都几乎所有公司白领、小老板们共同的生活方式。   在成都人眼里,这不仅仅是一种时尚,更是深入血脉的一种习惯、一种文化,是日常生活与精神生活的水乳交融。千百年来,这种“务虚”的态度,带给成都人的不仅仅是悠闲的“生活”,还有无穷的“生意”。   再看看整个友爱镇的众多“农家乐”,院内宾客盈门,每家大院门口停满各式各样的汽车,他们多是从市区远道而来。经过一个星期喧嚣的城市生活,到这里来体验宁静的田园风光,散步、钓鱼、品茗、聊天,放松身心。有的还与有业务往来的客户一道,顺便将生意单子也一同轻松签下。   ――在他们看来,钢筋水泥中并不存在生活,办公室里、谈判桌上,更谈不成生意。   而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户们,自然也乐于在院子中栽花插柳,以迎接这些带给他们满眼“金花”的客人。作为成都消费文化的一个缩影,“农家乐”所带来的,还远不止这些。农户们并不明白,成都农家乐,正引领中国现代农业新的发展方向,以及人们消费观念的变革。      瓜熟蒂落      农家乐生于农村,却给城里人带来了快乐,但正因其天生的农业属性,险遭夭折。最终传统农业与现代商业的碰撞与磨合,使农家乐形成了自己的成长逻辑。    1999年,郫县农家乐大张旗鼓地发展,城里人陡然发现其中商机甚多。这群天生的生意人,遂呼啸而至,在城市近郊一掷数十万资金,圈地建房,搞起了“都市农家乐”。拉开阵势,与“土著”们明刀明枪一较高低。   这些借用概念的“农家乐”,虽然环境不如真正的乡村那样好,缺乏了原汁原味的感觉,但是这种乡村酒店式农家乐,其硬件和服务水平都比传统的农家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边是乡村酒店式的清爽干净,一边是老旧农舍里的灰暗脏乱;一边是现代理念下的陈设与管理,一边是传统陋习中的随意与散漫。显然,爱玩又讲究的成都人,既要在乡村寻找快乐,又想住得像城里一样舒服。于是农家乐一边倒,城里人搞的农家乐生意爆棚,土著们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遭遇突如其来的阻击,大刀长矛对阵洋枪洋炮,农民们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2000年,连“德高望重”的徐家大院也陷入了经营危机。徐纪元迷茫了:“难道郫县农家乐,真的不久之后就会消失掉吗?”    距城市太远,设施陈旧;可供客人休闲的项目太少――客人来了一般只能到田坎上去散散步,一不小心还摔一身泥;要不就在院子里打牌,鸡屎鸭粪让人不快;投资跟不上,农庄环境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样子……分析走下坡路的原因,徐纪元找到了症结所在。    徐纪元认识到,这一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看似散淡的农业经济一旦有了商业的加入,也就存在残酷的竞争。有了经营经验的徐纪元决定,投巨资把传统农家乐做上一个新台阶。而他自己,也开始从一个农民,彻底向商人转变。   在他的“商业规划”当中,“第二代农家乐”要有园林式大院,不仅房屋、绿化要总体规划,还应配套专门的餐厅、鱼塘、棋牌室、停车场,甚至乒乓球、卡拉OK等项目。2002年,第二次开业的徐家大院,已经颇具“乡村酒店”的风貌。

  随着人们消费品位的提高,农家乐被迫走上了“升级”的道路。而徐纪元再次“第一个吃了螃蟹”,引得村内其他农家乐纷纷效仿,友爱镇的农家乐生意又重新火爆起来。以20块钱的价格,享受一天别具风味的田园生活,这让成都人为之痴迷。“农家乐”几乎成了郫县友爱镇的代名词。   许多属于“剩余劳动力”的农民,也基本上脱离了土地,一心一意经营农家乐;而随着农庄经济的火爆,围绕农家乐的一系列农业产业链条被打造出来,村内的养殖、花木、种植等传统农业随之兴盛;更为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农民集中到日益热闹的小镇上,做起生意来。村庄开始了初步的城镇化进程。   而今的农科村,已经具备一座小型城镇的规模,“镇内”广场、医院、学校一应俱全。农家乐全面升级,让乡村旅游这种休闲经济走向了成熟。成都周边的双流、温江、都江堰等地区,农庄经济蓬勃发展。      从自发到自觉       然而,农家乐从1.0到2.0的升级过程还远未结束。接下来,成都人会把这个消费传奇演绎得淋漓尽致。    成都东南近郊5公里,锦江区三圣乡。4年前还是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而现在,这里却是闻名遐迩的“三圣花乡”乡村旅游乐园。   如今这个小山乡,已是国家4A级风景区。全乡被划为5个不同的景观园区――花乡农居、荷塘月色、幸福梅林、东篱菊园,以及江家菜地,分布其间的数百家农家乐,仅2007年“五一”黄金周,接待游客就高达40多万人。    与众不同的是,三圣乡并非当地村民像当初郫县那样自发形成的。“三圣花乡”的背后,是郫县县长调任到锦江区后,由政府主导的大手笔,按照不同特色把农家乐进行功能细分,再形成一个整体的产业集群。   在三圣乡红砂村“万花园”陈记萍家,记者看到一张这个农家小院打造“花乡农居”过程的记录表。表名“三级跳”:“第一级,2003年5月,改造房屋,政府补贴80%,我们自己出资20%,但夫妻俩坚决不同意改造;第二级,2003年10月,政府补贴50%,自己出资50%,在乡邻的带动下搞起了农家乐;第三级,2004年,自己出资出力,按统一标准改造了农家小院。”   陈记萍说:“办花乡农居,起步是有一些艰难,多亏政府领着咱们干。”   乡村旅游业红火的背后是强大的产业支持。除了农庄经济与花卉养殖,这里还是四川省最大的“鲜花切花交易中心”和物流基地,不断壮大的花卉产业和乡村旅游业,让当地农民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红砂村村民魏光秀在当地的花卉公司上班,同时以承包地的经营权参股,她每年的收入可达三四万元。而拿了几十年锄头的刘焕成,现在成了开门迎客的农家乐老板,而且老两口每个月还能领到600元的养老金,日子过得舒坦。   记者在当地还看到,许多农家乐老板竟然操着外地口音。“三圣花乡”这个大型农家乐产业集群,在吸引着人们休闲热情的同时,也吸引了看准商机的许多外地人前来投资。   最为关键的是,庞大的农家乐集群成功的背后,是成都人庞大的休闲消费能力。接下来,精明的房地产商把农家乐的概念也引入房地产。   成都政通集团的项目经理兰天唳告诉记者,该集团正在筹划的一个房地产项目,计划先打造一个名为“东方伊甸园”的大型农家乐休闲中心,再出售其周边楼盘,以乡村旅游为噱头,吸引热爱田园休闲生活的购房者。   与现代商业的磨合,让农家乐终于成就了今天的成熟。      成都流      大多数成都人并没有多少积蓄,但他们似乎从来不缺钱花,颇有一些“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概。可以这样说,农家乐不仅带给农民物质水平的提高,更带给人们商业智慧的启蒙。   一个城市的经济是否能靠服务业来支撑?城市经济的发展是否依然要靠重工业化作为支柱?而成都,因为“农家乐”多年来的兴盛,为我们打造出了一个“中国式消费经济”的样本。   长期以来,成都始终是一个消费城市,成都人始终不在乎赚了多少,只在乎消费了多少。他们的超前消费意识在国内诸多同等城市中有口皆碑,按揭购房、买车的盛行,使成都成为全国私家车拥有数量最多的城市之一。据统计,成都仅茶馆就有3000家以上,除此之外,鳞次栉比的饭店、咖啡厅、水吧等休闲场所,也为消费需求的释放提供了宽广的渠道。   消费文化有多重要?在发达国家,居民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已经高达60%~80%,而成都2004年最终消费对GDP的贡献率则为46%左右,虽然与发达国家相比有一定的差距,却比全国平均水平的36%高出了许多。作为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刺激消费对于一个经济体而言尤为重要,这就是成都人为何如此休闲,却显得如此富裕的原因。   幸运的是,这种健康的消费观念正在由成都向全国普及开来。徐纪元向记者透露,近来全国各地有不少投资者来到徐家大院,考察农家乐项目。大众休闲经济的脚步,正从成都迈向全国,成为一种潮流。   目前,从江浙沿海,到陕甘内陆,几乎有农村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农家乐的踪影。而这样的乡村体验经济,不仅为中国现代农业找到了一套全新的发展模式,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们的商业文化――   “高官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是成都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通过崇尚休闲,让环境优美而少有污染;通过消费刺激竞争,让价格水平不高而且稳定,同时带动其他产业;人们不再只为财富疲于奔命,而是有条件享受健康的生活,这绝对是社会经济健康发展的表现。   编辑 白 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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