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6719/j.cnki.1671-6981.2015.03.024
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自我一致性模型的验证
江雅琴 刘学兰** 汪新筱
（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心理应用研究中心，广州，510631）
*
摘 要 采用重复测验的自信判断范式，检验自我一致性模型。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分析表明：被试从大量共享的信念总体中抽取样本进行正误判断，自信判断则基于各个样本信念的一致性，并反映新样本做相同判断的可能性；建立在代表性样本上的判断有更高的一致性或共识性，信念建构的反应时更短且自信更高；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结果验证了自我一致性模型在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存在。关键词 自我一致性模型 社会信念 自信判断
1 前言
自信判断(Judgment of Confidence)是元认知监测中的一种重要形式，是指个体完成了一项学习任务后对自己答案准确性的估计。线索模型(cue-utilization model)认为自信判断本质上是一种推论，它有两种不同的加工方式，一种是基于理论的判断，一种是基于经验的判断(Koriat & Ackerman, 2010)。基于理论的判断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目的性的，在对知识状况做推论时明确使用了来自记忆系统中的规则和理论。而基于经验的判断可能先产生一个纯粹的主观体验，然后使用这些体验作为判断的根据，这种加工过程是内隐的、无意识的。线索模型还区分了三类线索：记忆线索、内部线索和外部线索。记忆线索指的是伴随人的信息加工的知觉体验，比如相关信息的可接近性、项目加工的容易性、线索熟悉性等；内部线索指的是学习材料的内在属性；外部线索则是学习条件和编码策略。内外部线索是基于理论的分析性推论，可以直接影响认知判断；同时，内外部线索也可以通过内在的记忆线索间接地影响认知判断，是基于经验的非分析性推论，它依赖于记忆线索的有效性(刘学兰，陈金环，2013; Koriat, 1997)。
在常见的自信判断实验中，首先会给被试呈现一个命题，让被试做“正确/错误”判断，然后
在0~10或0~100量表中表达自己对答案的自信程度(Petrusic & Baranski, 2009)。有研究认为，当判断命题的正误时，人们依赖于对命题的熟悉感(Begg, Anas, & Farinacci, 1992)；当判断对答案正确与否的信心时，则依赖于对答案提取难度的体验(Jacoby, Kelley, Brown, & Jasechko, 1989)。本研究试图以自我一致性模型(Self-Consistency Model, 简称SCM)来检验自信判断的过程，以验证自我一致性模型在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存在。SCM源于Koriat(2011, 2012)对自信判断及其准确性研究。这个模型假设自信判断的过程与统计推论是类似的：统计学家每次抽取一个样本，对样本结果做出实验性的子判断，然后再对总体做出推论。被试在对一个项目做二择一判断时，也会从与此项目有关的信息总体中抽取最有代表性的信息组成一个样本，这些代表性的信息包括各种图像、联想和熟悉感等，以此来衡量项目的正误。由于时间和认知资源的限制，每次作答时只有少部分的代表性信息被抽取到。举例来说，假如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年轻人都是冲动的。答案选项：a.正确；b.错误。”一开始你的头脑中可能会出现大量的信息，比如，你可能很快会回忆起你身边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的待人态度、处世方式等，然后综合这些信息做出自己的回答。等到下一轮再遇到相同的问题时，可能会有其他不同的信息进入你的脑
* 本研究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1YJA190011）的资助。
**通讯作者:刘学兰。E-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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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你的回答也可能会因此而不同。
做完命题的正误判断后，被试的自信判断就基于做正误判断过程的反馈，这些反馈主要由记忆线索组成，包括做判断时所经历的怀疑感、冲突感和耗费的时间等，自我一致性就是一个整体的记忆线索，它是支持某个判断的所有抽样样本的一致性(Koriat & Adiv, 2012)。虽然对不同领域问题做选择时，检索到的样本是不同的，然而SCM假定被试自信判断的基本建构过程是相似的，这个假定已经在常识问题、知觉判断、社会态度和个人偏好任务上得到证实(Koriat, 2013)。因此，自我一致性是一个与具体内容无关的指标，它反映的只是被试做判断时所检索到的记忆线索的数量，以此来权衡正误判断。由于自我一致性的一个简单线索就是正误判断的反应时，以反应时为线索产生的自信判断模型与以自我一致性为线索产生的模型是类似的，所以研究认为反应时也是自信判断的一个重要指标(Hines, Touron, & Hertzog, 2009; Koriat, 2013)。
为了验证SCM，往往需要进行几次重复实验。在对一个项目进行多次正误判断后，被试所做的判断可以从被试内的项目一致性角度做出区分：高一致性判断（答案的重复次数大于该被试判断次数的一半）和低一致性判断（答案的重复次数小于该被试判断次数的一半）。例如，一个被试在一个项目上的6次判断为“误误正误正误”，那么该被试的第1、2、4和6次判断属于高一致性，第3和5次判断属于低一致性，此时（高一致，低一致）=(4, 2)。项目一致性反映了被试的自我一致性。对于一个项目，被试所做的判断也可以从被试间的项目共识性角度做出区分：高共识性判断（答案的重复人次超过一半）和低共识性判断（答案的重复人次少于一半）。SCM的研究主要围绕自信与项目一致性和项目共识性的关系而展开(Koriat, 2012, 2013)。
信念是对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概念或者事物间可察觉联系的一种思维模式和认知判断（陈丽娜，张建新，2004），对于自己的社会信念，人们通常不是去检索脑海中现成的答案，而是在不同场合建构自己的答案，所以在不同情境下社会信念存在个体内部差异和个体之间的差异，这种差异正是检验SCM的关键。由于Koriat(2012, 2013)的SCM研究都是针对以色列的大学生进行的，因此，在中国文化背景下检验SCM，可以丰富SCM案例和扩展SCM的适用性。此外，如何使自己的信念得以确证
是一个在哲学上久有争议的问题(Nagel, Juan, & Mar, 2013)，本文以心理学的视角研究人们对自己社会信念的主观自信，可以为信念确证的心理过程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三个假设：
假设1：自信值和反应时可以反映对相同项目做出相同判断的可能性。
假设2：自信判断的基础是自我一致性，自信值和反应时随着自我一致性而系统地发生变化。
假设3：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
2 方法
2.1 被试
大学生共44人，其中男生22人，女生22人，平均年龄为21.82岁，所有被试视力正常或矫正视力正常。整个实验需时45分钟左右，实验结束后被试可获得一定的报酬。2.2 刺激材料
实验材料主要是一个包含60个项目（题目）的社会公理量表(Social Axioms Survey, 简称SAS)，用于测量一般社会信念。该量表是Leung等人(2002)在社会信念的跨文化研究中制定的，研究证明该量表存在跨文化差异(段锦云，聂雪林，简丹丹，姚鹤，2009; Leung et al. 2012)。使用量表前，由一名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将英文量表翻译成中文，然后分别由一名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和一名英语教师（英语本科学历）逐条修改，最后由拥有心理学、英语本科双学位的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整合而成。测验项目原是以5点量表赋值，从1（极不相信）到5（极为相信），本研究将其改为正/误2个迫选答案。做完正误判断后，被试需要在0~10量表中进行自信判断，判断等级从0（非常不确定）到10（非常确定）。
由Webster和Kruglanski (1994)编制，陈培峰和张庆林(2010)修订的认知闭合需要量表(Need for Cognitive Closure, 简称NFCC)，以及由Epstein, Pacini, Denes-Raj和Heier(1996)编制，文跃兰(2012)修订的理性经验量表(Rational-Experiential Inventory, 简称REI)在实验中起分心干扰作用，量表的处理方式与SAS相同。2.3 研究设计
本实验为被试内实验设计，自变量为量表项目，因变量为正误判断反应时和自信值。实验以做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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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完整的SAS量表作为一个区组，共6个区组，即SAS共呈现6次，被试重复6次实验。为减少练习效应，本研究分成两阶段实验，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实验中间间隔一天，实验的呈现顺序如下：
第一阶段实验：SAS量表（区组1）→NFCC量表的前半部分（15题）→SAS量表（区组2）→NFCC量表的后半部分（14题）→SAS量表（区组3）；第二阶段实验：SAS量表（区组4）→REI量表的前半部分（20题）→SAS量表（区组5）→REI量表的后半部分（20题）→SAS量表（区组6）。其中，SAS量表的60个项目在每个区组中的顺序是随机呈现的，每个阶段实验中途被试有两次休息时间。2.4 实验程序
实验用E–Prime软件编程，采用计算机呈现材料。项目呈现在计算机前。正式实验前给予被试3个项目的练习，在确保被试充分理解实验指导语后，进入正式实验。实验具体操作步骤如下：
步骤1：正误判断。计算机随机将项目一个个地呈现在屏幕中央，要求被试对每个项目做正误判断，这些项目都是没有标准正误答案的，所以被试只要根据自己的感觉做出判断即可。被试需要认真阅读每个项目，并且在阅读完该项后按下计算机的空格键，屏幕上的项目随即消失，被试根据键盘上的“正确”或“错误”按键做出判断。计算机记录被试对每个项目的正误判断反应时（从被试按空格键到做出正误判断）。
步骤2：自信判断。做完正误判断后，屏幕提示被试对自己刚才的正误判断做出自信判断，被试根据键盘上“0”到“10”做出自己的判断。从“0”到“10”表示自信从“非常不确定”到“非常确定”。做完自信判断后，进入下一项。
显著长于前者，t=-36.92，p
对男女生的反应时与自信值进行统计分析，发现男生的反应时为1264ms，女生的反应时为1065ms，t=4.62，p
为了检验自信值是否能预测被试面对同样项目时做出相同正误判断的可能性，将区组1的自信值按0~1，2~3，4~5，6~7，8~9，10分成六类，计算每类被试在区组2~6与区组1做相同正误判断的重复率。结果如图1所示，函数曲线呈递增趋势，表明重复率随自信值的提高而增加。斯皮尔曼等级顺序相关是.94，p
用反应时代替自信值进行类似的分析，将被试在区组1的反应时平均分成6份（用1~6表示反应时越来越长），计算被试在区组2~6与区组1做相同正误判断的重复率，如图2所示。结果显示函数呈单调递减趋势，表明重复率随反应时的增长而降低。斯皮尔曼等级顺序相关是-1.0，p
所以，区组1中的自信值和反应时都能有效地预测被试正误判断的再现性。
3 结果
被试倾向于对这6次选择做出同样的判断，区组2~6的正误判断与区组1所做的正误判断的重复率达.86。
3.1 自信值与反应时的关系
由于以下的分析都是建立在自信与反应时上，所以我们先来看自信与反应时的关系。根据区组1的数据结果，被试做正误判断的平均反应时(1164ms)与自信值(7.09)的相关为-.32，p
图2 反应时对判断再现性的预测图
1 自信值对判断再现性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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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自信值和反应时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对于一个项目，被试所做6次正误判断的重复次数就是项目一致性，按高低一致性分为以下4组：（高一致，低一致）=(3, 3) ，(4, 2) ，(5, 1) ，(6, 0)。计算每组自信值和反应时均值。为了简单起见，在图3和图4中将这4组的项目一致性分别记为3、4、5、6
。
分为以下5组：（高共识，低共识）=(51%~60%, 41%~50%)，(61%~70%, 31%~40%)，(71%~80%, 21%~30%)，(81%~90%, 11%~20%)，(91%~100%, 0~10%)，计算每组的自信值和反应时均值。为了简单起见，在图5和图6中将高共识百分比作为各组标记。第46题和第51题正误判断人数都是22人，不计在内。
图5所示的是高低共识性的自信均值，高共识的自信值为7.35，低共识的自信值为6.21，前者显著高于后者，t=11.58，p
图
3 自信值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时与项目共识性是负相关，r=-.19，p
图4 反应时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图3呈现了高低一致性的自信均值，高一致的自信值(6.22)显著高于低一致的自信值(5.19)，
t=8.67，p
而递增的趋势，而对应的低一致自信值随项目一致性而递减。图4呈现了高低一致性的反应时均值，高一致的反应时(985 ms)显著小于低一致的反应时(1274 ms)，t=-5.30，p
在区组1的数据中，每个项目上被试所做正误判断与其他被试相同的人次就是项目共识性，将被试分成高共识（项目共识性大于22）和低共识（项目共识性小于22），这样每个项目都有一对高低共识百分比。然后，将60个项目按高低共识百分比
图
5 自信值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图6 反应时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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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在6个区组中，正误判断的α系数为.95，自信值的α系数为.90，被试的正误判断和自信值信度很高，说明被试做正误判断与自信判断时抽取的线索样本很可能是基于共同的总体。
为了验证一个被试高一致性的判断是否也更可能被其他被试所选择，对每个被试，在每个项目下计算出下列两个数值：(1)区组1的正误判断在区组2~6的重复率（这里的重复率反映了判断的一致性程度）；(2)在区组1中，其他被试（43人）所做正误判断的共识百分比。然后分别计算两个数值在60个项目上的均值，发现这两个均值的相关是.80，
相关关系，这表明被试会无意识地根据正误判断的反应时来做自信判断，反应时成为自信判断的基础，表现出对自信的监测功能。
在自信研究中，性别差异一直是研究者关注的重要课题。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研究大多表明女性的自信低于男性，而80年代后的许多研究认为自信与个体所处的情境有关（车丽萍，2002）。在几何空间、数学运算等领域男性的自信高于女性(Dreber, von Essen, & Ranehill, 2013; Gabriel, Hong, Chandra, Lonborg, & Barkley, 2011)，但是在任务类型上，女性的自信高于男性(Lirgg, 1991)。在过往的SCM研究中(Koriat, 2011, 2012, 2013; Koriat & Adiv, 2011, 2012)，并没有分析性别差异，而本研究结果表明男生的反应时非常显著长于女生，且自信非常显著低于女生。这可能因为社会对男女的分工、角色期待不同，男生偏好理性思维(Ruth, Malcolm, & Paddy, 2010)，他们一般会理性地判断、考虑问题，对待问题采取的是逻辑分析的方法，能更综合地分析问题，但是其反应相对会更慢。而女生更偏好于经验思维，在做判断时更多地依赖于感性思维，凭直觉经验行事，她们对待问题的反应是基于过去经历和情感体验的，是自动的、快速的。所以男生做判断时比女生要考虑更多，反应时更长，自信也比女生要低。4.2 自我一致性与再现性
实验结果表明区组1的自信值和反应时可以高度预测被试在区组2~6做相同判断的再现性，这说明被试的自信可以作为再现性的一个指标：自信值高的选项在随后多次判断中的重复率要高于自信值低的重复率，证实了假设1。尽管被试对社会信念的确证是基于从自身内部检索到的信息，但是这个心理过程与统计过程有很多相似(Koriat & Adiv, 2012)。由于认知资源的有限性，当我们在建构信念时，只有少部分代表性的信息会被检索到，这些信息有一定程度的随机性，在重复的判断中难免也会出现偏差，但是被试在对某项目进行信念判断时，他们抽样的信念总体基本是相同的。因此，虽然信念自信的建构是主观性的，但是它事实上监控了再现性，反映在随后的判断中做相同选择的可能性，这一研究结果支持了自信和反应时在预测随后的项目中做出重复选择的准确性。4.3 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
自信判断的加工机制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研究课题。根据经典的信号检测论，被试的正误判断与
p
的判断。
为比较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对自信影响程度的高低，对每个被试而言，在区组1每个项目上的正误判断计算：(1) 基于区组2~6中该被试所做判断的高一致或低一致（以区组1的判断为基准，判断一致性大于等于3即为高一致，小于3则为低一致）；(2) 基于其他43个被试所做判断的高共识或低共识（以该被试的判断为基准，项目共识性大于或等于22即为高共识，小于22则为低共识）。根据被试一致性高低和共识性高低，可以分成4组：高一致高共识、高一致低共识、低一致高共识和低一致低共识，计算出对应的4组自信均值。有3人至少没有其中一个均值，对剩下的41人的自信值进行两因素被试内重复测量的检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项目一致性F(1,40)=71.07，p
4 讨论
4.1 自信与反应时
实验结果发现被试的自信判断值随着正误判断反应时的增加而降低，自信判断与反应时之间呈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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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其实是同一个心理操作，是同时形成的，个体进行正误判断后就终止了信息的累积加工。新近的两阶段动态信号检测论(Two-Stage Dynamic Signal Detection)则认为形成正误判断并不会终止信息的累积加工，相反，个体会继续思考两个选项并继续累积证据以进行自信判断(陈晶，袁文萍，冯廷勇，李红，2010; Pleskac & Busemeyer, 2010)。而在本研究中，我们发现自信与项目一致性和项目共识性有着一定的规律。首先，被试的自信随着项目一致性的增加而增加，这意味着信念判断存在一定的稳定性；其次，高、低一致的自信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表明，当被试的信念与总体信念一致时，被试的自信程度高于偏离总体信念的自信，所以，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可作为项目一致性的指标。在建构社会信念时，不同被试抽取的样本是有重叠的，当被试的信念判断偏离总体判断时，自信会随之下降。反应时得到的模式与自信类似。自信值和反应时随着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而系统地发生变化，证实了假设2。
正误判断和自信值的高信度，以及区组1的正误判断在区组2~6的重复率与在区组1中其他被试判断共识百分比的高相关表明：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在六个区组中，与低一致和低自信的判断相比，被试高一致和高自信的判断更可能被其他被试所选择，说明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证实了假设3。可以推测，被试从大量共享的总体中抽取代表性的样本来做判断，并且每个项目都与一个共享的核心样本相关联。
比较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影响时，研究发现项目一致性对自信的影响高于项目共识性对自信的影响，这与社会态度(Koriat & Adiv, 2011)的研究结果类似。这意味着在信念和态度的自信判断上，相对于项目共识性，项目一致性是自我一致性更好的指标。
4.4 自信与准确性
在常识问题、知觉任务等的自信研究上，被试的自信与准确性往往是呈正相关的，而两者的正相关似乎意味着被试成功地监控到了他们的答案的正确性。自信与准确性的正相关主要是因为在二择一的常识、记忆或知觉任务中，被试的答案常常是正确率多过错误率(Koriat, 2011, 2012)。对于这些比较简单的任务，被试的高共识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并且与高自信相关，因此被试可以依赖与准确性有
关的线索间接地监测到答案的正确性。但当一个高共识的错误答案出现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便是负性的，即选择错误答案的被试的自信程度高于选择正确答案的被试的自信。自信判断与答案的共识有关，而不是与正确性有关，这就是“共识性原则”(Koriat, 2008)。虽然共识性高则被试的自信判断也高，但自信与共识性并不存在因果关系。实际上，决定自信的关键是自我一致性，也就是个体内部的一致而不是与他人的共识。自信与共识性的高相关是由于当有着相同信念的被试在大量共享的信息总体中抽取样本进行判断时，与低自我一致性的项目相比，有着高自我一致性的选项同时也更容易被大多数被试所选择，自信与共识性的关系其实是自信与自我一致性的关系的副产品(Koriat, 2012; Koriat & Adiv, 2012)。所以，共识性其实是自我一致性的指标。自信与准确性关系其实是受一致性或共识性与正确性关系的制约和影响：当被试一致性或高共识性选择的是正确答案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是正相关的；但被试一致性或高共识性选择的是错误答案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就是负相关。
随着自信研究的不断深化和拓展，自信的跨文化研究也越来越引起学者的重视，有研究指出不同国家被试的自信校准在一般自信、正误时的自信中存在差异，而且不同国家被试的准确性与自信程度也不尽相同(Lechuga & Wiebe, 2011; Lundeberg, Fox, Brown, & Elbedour, 2000; Zlata, 2013)。在对SCM进行验证时，Koriat(2011, 2012, 2013)所进行的研究都是针对以色列的大学生，而本研究证明SCM对中国的大学生也是有效的，从一定意义上扩充了SCM的存在背景，同时也为自信的跨文化研究提供借鉴意义。此外，自信判断的神经机制也逐渐成为一个新的热点，已有研究发现对自信判断敏感的脑区包括有扣带回、背外侧前额叶和顶上小叶等(Chen, Feng, Shi, Liu, & Li, 2013; Kiani & Shadlen, 2009)。目前这几个方面的研究仍有待加强和深化，后续研究可以继续为SCM进行修正，并且在研究材料、研究对象、研究手段等进行创新和拓展。
5 结论
本研究的实验说明：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基于自我一致性，而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是自我一致性的重要指标，且两者存在交互关系。关于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研究验证了SCM在中国文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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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理 科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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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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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琴等 :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自我一致性模型的验证
665
Confidence Judgment in Social Belief: A Test of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Jiang Yaqin, Liu Xuelan, Wang Xinxiao
(School of Psychology/Center for Studies of Psychological Appli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Abstract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SCM) was initially proposed for the confidence in two-alternative forced-choice general knowledge questions. Since then, several studies have suggested that the model may also apply to other fields, such as belief and attitude, but more researches were needed for the verification and the complement. The aim of this study was to test the SCM of subjective confidence in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 as it applied to social belief.
The experiment was conducted individually on the computer. Forty-four paid undergraduate or postgraduate students (22 females and 22 males from 18 to 24 years old) participated in this study. The task, repeated six times, was divided into two parts. Each part included three blocks, in which the entire set of 60 propositions (Social Axioms Survey) depicting a social belief were presented. Participants pressed the key to decide whether the proposition was “True” or “False”, and indicated their confidence in their choices with a scale if 0 to 10. Their response latency was measured by a computer. For each participant, the choices were classified as “frequent” when they were made more than three times, and as “rare” if they were made less than three times across the six blocks; “Item consensus” means a proportion of participates choose the majority, consensual response on a particular occasion.
We found that, (1) The confidence was inversely related to the response latency (r=-.32, p
As expected, the within-person consistency and the cross-person consensus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decision to accept or refuse a social belief was based on the sampling of a pool of representations associated with the belief. The confidence depended on the consistency with which the belief was supported across the sampled representations, and reflected the likelihood that a new sample would yield the same decision. The choices that based on the representative samples were associated with relatively higher confidence and took relatively shorter time to form. The choices with high consistency were associated with the high consensus. The results verified the existence of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in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Key words Self-Consistency Model, social belief, judgment of confidence
DOI:10.16719/j.cnki.1671-6981.2015.03.024
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自我一致性模型的验证
江雅琴 刘学兰** 汪新筱
（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心理应用研究中心，广州，510631）
*
摘 要 采用重复测验的自信判断范式，检验自我一致性模型。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分析表明：被试从大量共享的信念总体中抽取样本进行正误判断，自信判断则基于各个样本信念的一致性，并反映新样本做相同判断的可能性；建立在代表性样本上的判断有更高的一致性或共识性，信念建构的反应时更短且自信更高；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结果验证了自我一致性模型在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存在。关键词 自我一致性模型 社会信念 自信判断
1 前言
自信判断(Judgment of Confidence)是元认知监测中的一种重要形式，是指个体完成了一项学习任务后对自己答案准确性的估计。线索模型(cue-utilization model)认为自信判断本质上是一种推论，它有两种不同的加工方式，一种是基于理论的判断，一种是基于经验的判断(Koriat & Ackerman, 2010)。基于理论的判断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目的性的，在对知识状况做推论时明确使用了来自记忆系统中的规则和理论。而基于经验的判断可能先产生一个纯粹的主观体验，然后使用这些体验作为判断的根据，这种加工过程是内隐的、无意识的。线索模型还区分了三类线索：记忆线索、内部线索和外部线索。记忆线索指的是伴随人的信息加工的知觉体验，比如相关信息的可接近性、项目加工的容易性、线索熟悉性等；内部线索指的是学习材料的内在属性；外部线索则是学习条件和编码策略。内外部线索是基于理论的分析性推论，可以直接影响认知判断；同时，内外部线索也可以通过内在的记忆线索间接地影响认知判断，是基于经验的非分析性推论，它依赖于记忆线索的有效性(刘学兰，陈金环，2013; Koriat, 1997)。
在常见的自信判断实验中，首先会给被试呈现一个命题，让被试做“正确/错误”判断，然后
在0~10或0~100量表中表达自己对答案的自信程度(Petrusic & Baranski, 2009)。有研究认为，当判断命题的正误时，人们依赖于对命题的熟悉感(Begg, Anas, & Farinacci, 1992)；当判断对答案正确与否的信心时，则依赖于对答案提取难度的体验(Jacoby, Kelley, Brown, & Jasechko, 1989)。本研究试图以自我一致性模型(Self-Consistency Model, 简称SCM)来检验自信判断的过程，以验证自我一致性模型在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存在。SCM源于Koriat(2011, 2012)对自信判断及其准确性研究。这个模型假设自信判断的过程与统计推论是类似的：统计学家每次抽取一个样本，对样本结果做出实验性的子判断，然后再对总体做出推论。被试在对一个项目做二择一判断时，也会从与此项目有关的信息总体中抽取最有代表性的信息组成一个样本，这些代表性的信息包括各种图像、联想和熟悉感等，以此来衡量项目的正误。由于时间和认知资源的限制，每次作答时只有少部分的代表性信息被抽取到。举例来说，假如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年轻人都是冲动的。答案选项：a.正确；b.错误。”一开始你的头脑中可能会出现大量的信息，比如，你可能很快会回忆起你身边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的待人态度、处世方式等，然后综合这些信息做出自己的回答。等到下一轮再遇到相同的问题时，可能会有其他不同的信息进入你的脑
* 本研究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1YJA190011）的资助。
**通讯作者:刘学兰。E-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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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你的回答也可能会因此而不同。
做完命题的正误判断后，被试的自信判断就基于做正误判断过程的反馈，这些反馈主要由记忆线索组成，包括做判断时所经历的怀疑感、冲突感和耗费的时间等，自我一致性就是一个整体的记忆线索，它是支持某个判断的所有抽样样本的一致性(Koriat & Adiv, 2012)。虽然对不同领域问题做选择时，检索到的样本是不同的，然而SCM假定被试自信判断的基本建构过程是相似的，这个假定已经在常识问题、知觉判断、社会态度和个人偏好任务上得到证实(Koriat, 2013)。因此，自我一致性是一个与具体内容无关的指标，它反映的只是被试做判断时所检索到的记忆线索的数量，以此来权衡正误判断。由于自我一致性的一个简单线索就是正误判断的反应时，以反应时为线索产生的自信判断模型与以自我一致性为线索产生的模型是类似的，所以研究认为反应时也是自信判断的一个重要指标(Hines, Touron, & Hertzog, 2009; Koriat, 2013)。
为了验证SCM，往往需要进行几次重复实验。在对一个项目进行多次正误判断后，被试所做的判断可以从被试内的项目一致性角度做出区分：高一致性判断（答案的重复次数大于该被试判断次数的一半）和低一致性判断（答案的重复次数小于该被试判断次数的一半）。例如，一个被试在一个项目上的6次判断为“误误正误正误”，那么该被试的第1、2、4和6次判断属于高一致性，第3和5次判断属于低一致性，此时（高一致，低一致）=(4, 2)。项目一致性反映了被试的自我一致性。对于一个项目，被试所做的判断也可以从被试间的项目共识性角度做出区分：高共识性判断（答案的重复人次超过一半）和低共识性判断（答案的重复人次少于一半）。SCM的研究主要围绕自信与项目一致性和项目共识性的关系而展开(Koriat, 2012, 2013)。
信念是对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概念或者事物间可察觉联系的一种思维模式和认知判断（陈丽娜，张建新，2004），对于自己的社会信念，人们通常不是去检索脑海中现成的答案，而是在不同场合建构自己的答案，所以在不同情境下社会信念存在个体内部差异和个体之间的差异，这种差异正是检验SCM的关键。由于Koriat(2012, 2013)的SCM研究都是针对以色列的大学生进行的，因此，在中国文化背景下检验SCM，可以丰富SCM案例和扩展SCM的适用性。此外，如何使自己的信念得以确证
是一个在哲学上久有争议的问题(Nagel, Juan, & Mar, 2013)，本文以心理学的视角研究人们对自己社会信念的主观自信，可以为信念确证的心理过程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三个假设：
假设1：自信值和反应时可以反映对相同项目做出相同判断的可能性。
假设2：自信判断的基础是自我一致性，自信值和反应时随着自我一致性而系统地发生变化。
假设3：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
2 方法
2.1 被试
大学生共44人，其中男生22人，女生22人，平均年龄为21.82岁，所有被试视力正常或矫正视力正常。整个实验需时45分钟左右，实验结束后被试可获得一定的报酬。2.2 刺激材料
实验材料主要是一个包含60个项目（题目）的社会公理量表(Social Axioms Survey, 简称SAS)，用于测量一般社会信念。该量表是Leung等人(2002)在社会信念的跨文化研究中制定的，研究证明该量表存在跨文化差异(段锦云，聂雪林，简丹丹，姚鹤，2009; Leung et al. 2012)。使用量表前，由一名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将英文量表翻译成中文，然后分别由一名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和一名英语教师（英语本科学历）逐条修改，最后由拥有心理学、英语本科双学位的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整合而成。测验项目原是以5点量表赋值，从1（极不相信）到5（极为相信），本研究将其改为正/误2个迫选答案。做完正误判断后，被试需要在0~10量表中进行自信判断，判断等级从0（非常不确定）到10（非常确定）。
由Webster和Kruglanski (1994)编制，陈培峰和张庆林(2010)修订的认知闭合需要量表(Need for Cognitive Closure, 简称NFCC)，以及由Epstein, Pacini, Denes-Raj和Heier(1996)编制，文跃兰(2012)修订的理性经验量表(Rational-Experiential Inventory, 简称REI)在实验中起分心干扰作用，量表的处理方式与SAS相同。2.3 研究设计
本实验为被试内实验设计，自变量为量表项目，因变量为正误判断反应时和自信值。实验以做完一
660
心 理 科 学
次完整的SAS量表作为一个区组，共6个区组，即SAS共呈现6次，被试重复6次实验。为减少练习效应，本研究分成两阶段实验，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实验中间间隔一天，实验的呈现顺序如下：
第一阶段实验：SAS量表（区组1）→NFCC量表的前半部分（15题）→SAS量表（区组2）→NFCC量表的后半部分（14题）→SAS量表（区组3）；第二阶段实验：SAS量表（区组4）→REI量表的前半部分（20题）→SAS量表（区组5）→REI量表的后半部分（20题）→SAS量表（区组6）。其中，SAS量表的60个项目在每个区组中的顺序是随机呈现的，每个阶段实验中途被试有两次休息时间。2.4 实验程序
实验用E–Prime软件编程，采用计算机呈现材料。项目呈现在计算机前。正式实验前给予被试3个项目的练习，在确保被试充分理解实验指导语后，进入正式实验。实验具体操作步骤如下：
步骤1：正误判断。计算机随机将项目一个个地呈现在屏幕中央，要求被试对每个项目做正误判断，这些项目都是没有标准正误答案的，所以被试只要根据自己的感觉做出判断即可。被试需要认真阅读每个项目，并且在阅读完该项后按下计算机的空格键，屏幕上的项目随即消失，被试根据键盘上的“正确”或“错误”按键做出判断。计算机记录被试对每个项目的正误判断反应时（从被试按空格键到做出正误判断）。
步骤2：自信判断。做完正误判断后，屏幕提示被试对自己刚才的正误判断做出自信判断，被试根据键盘上“0”到“10”做出自己的判断。从“0”到“10”表示自信从“非常不确定”到“非常确定”。做完自信判断后，进入下一项。
显著长于前者，t=-36.92，p
对男女生的反应时与自信值进行统计分析，发现男生的反应时为1264ms，女生的反应时为1065ms，t=4.62，p
为了检验自信值是否能预测被试面对同样项目时做出相同正误判断的可能性，将区组1的自信值按0~1，2~3，4~5，6~7，8~9，10分成六类，计算每类被试在区组2~6与区组1做相同正误判断的重复率。结果如图1所示，函数曲线呈递增趋势，表明重复率随自信值的提高而增加。斯皮尔曼等级顺序相关是.94，p
用反应时代替自信值进行类似的分析，将被试在区组1的反应时平均分成6份（用1~6表示反应时越来越长），计算被试在区组2~6与区组1做相同正误判断的重复率，如图2所示。结果显示函数呈单调递减趋势，表明重复率随反应时的增长而降低。斯皮尔曼等级顺序相关是-1.0，p
所以，区组1中的自信值和反应时都能有效地预测被试正误判断的再现性。
3 结果
被试倾向于对这6次选择做出同样的判断，区组2~6的正误判断与区组1所做的正误判断的重复率达.86。
3.1 自信值与反应时的关系
由于以下的分析都是建立在自信与反应时上，所以我们先来看自信与反应时的关系。根据区组1的数据结果，被试做正误判断的平均反应时(1164ms)与自信值(7.09)的相关为-.32，p
图2 反应时对判断再现性的预测图
1 自信值对判断再现性的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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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自信值和反应时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对于一个项目，被试所做6次正误判断的重复次数就是项目一致性，按高低一致性分为以下4组：（高一致，低一致）=(3, 3) ，(4, 2) ，(5, 1) ，(6, 0)。计算每组自信值和反应时均值。为了简单起见，在图3和图4中将这4组的项目一致性分别记为3、4、5、6
。
分为以下5组：（高共识，低共识）=(51%~60%, 41%~50%)，(61%~70%, 31%~40%)，(71%~80%, 21%~30%)，(81%~90%, 11%~20%)，(91%~100%, 0~10%)，计算每组的自信值和反应时均值。为了简单起见，在图5和图6中将高共识百分比作为各组标记。第46题和第51题正误判断人数都是22人，不计在内。
图5所示的是高低共识性的自信均值，高共识的自信值为7.35，低共识的自信值为6.21，前者显著高于后者，t=11.58，p
图
3 自信值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时与项目共识性是负相关，r=-.19，p
图4 反应时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
图3呈现了高低一致性的自信均值，高一致的自信值(6.22)显著高于低一致的自信值(5.19)，
t=8.67，p
而递增的趋势，而对应的低一致自信值随项目一致性而递减。图4呈现了高低一致性的反应时均值，高一致的反应时(985 ms)显著小于低一致的反应时(1274 ms)，t=-5.30，p
在区组1的数据中，每个项目上被试所做正误判断与其他被试相同的人次就是项目共识性，将被试分成高共识（项目共识性大于22）和低共识（项目共识性小于22），这样每个项目都有一对高低共识百分比。然后，将60个项目按高低共识百分比
图
5 自信值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图6 反应时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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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理 科 学
3.5 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关系
在6个区组中，正误判断的α系数为.95，自信值的α系数为.90，被试的正误判断和自信值信度很高，说明被试做正误判断与自信判断时抽取的线索样本很可能是基于共同的总体。
为了验证一个被试高一致性的判断是否也更可能被其他被试所选择，对每个被试，在每个项目下计算出下列两个数值：(1)区组1的正误判断在区组2~6的重复率（这里的重复率反映了判断的一致性程度）；(2)在区组1中，其他被试（43人）所做正误判断的共识百分比。然后分别计算两个数值在60个项目上的均值，发现这两个均值的相关是.80，
相关关系，这表明被试会无意识地根据正误判断的反应时来做自信判断，反应时成为自信判断的基础，表现出对自信的监测功能。
在自信研究中，性别差异一直是研究者关注的重要课题。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研究大多表明女性的自信低于男性，而80年代后的许多研究认为自信与个体所处的情境有关（车丽萍，2002）。在几何空间、数学运算等领域男性的自信高于女性(Dreber, von Essen, & Ranehill, 2013; Gabriel, Hong, Chandra, Lonborg, & Barkley, 2011)，但是在任务类型上，女性的自信高于男性(Lirgg, 1991)。在过往的SCM研究中(Koriat, 2011, 2012, 2013; Koriat & Adiv, 2011, 2012)，并没有分析性别差异，而本研究结果表明男生的反应时非常显著长于女生，且自信非常显著低于女生。这可能因为社会对男女的分工、角色期待不同，男生偏好理性思维(Ruth, Malcolm, & Paddy, 2010)，他们一般会理性地判断、考虑问题，对待问题采取的是逻辑分析的方法，能更综合地分析问题，但是其反应相对会更慢。而女生更偏好于经验思维，在做判断时更多地依赖于感性思维，凭直觉经验行事，她们对待问题的反应是基于过去经历和情感体验的，是自动的、快速的。所以男生做判断时比女生要考虑更多，反应时更长，自信也比女生要低。4.2 自我一致性与再现性
实验结果表明区组1的自信值和反应时可以高度预测被试在区组2~6做相同判断的再现性，这说明被试的自信可以作为再现性的一个指标：自信值高的选项在随后多次判断中的重复率要高于自信值低的重复率，证实了假设1。尽管被试对社会信念的确证是基于从自身内部检索到的信息，但是这个心理过程与统计过程有很多相似(Koriat & Adiv, 2012)。由于认知资源的有限性，当我们在建构信念时，只有少部分代表性的信息会被检索到，这些信息有一定程度的随机性，在重复的判断中难免也会出现偏差，但是被试在对某项目进行信念判断时，他们抽样的信念总体基本是相同的。因此，虽然信念自信的建构是主观性的，但是它事实上监控了再现性，反映在随后的判断中做相同选择的可能性，这一研究结果支持了自信和反应时在预测随后的项目中做出重复选择的准确性。4.3 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
自信判断的加工机制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研究课题。根据经典的信号检测论，被试的正误判断与
p
的判断。
为比较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对自信影响程度的高低，对每个被试而言，在区组1每个项目上的正误判断计算：(1) 基于区组2~6中该被试所做判断的高一致或低一致（以区组1的判断为基准，判断一致性大于等于3即为高一致，小于3则为低一致）；(2) 基于其他43个被试所做判断的高共识或低共识（以该被试的判断为基准，项目共识性大于或等于22即为高共识，小于22则为低共识）。根据被试一致性高低和共识性高低，可以分成4组：高一致高共识、高一致低共识、低一致高共识和低一致低共识，计算出对应的4组自信均值。有3人至少没有其中一个均值，对剩下的41人的自信值进行两因素被试内重复测量的检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项目一致性F(1,40)=71.07，p
4 讨论
4.1 自信与反应时
实验结果发现被试的自信判断值随着正误判断反应时的增加而降低，自信判断与反应时之间呈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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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其实是同一个心理操作，是同时形成的，个体进行正误判断后就终止了信息的累积加工。新近的两阶段动态信号检测论(Two-Stage Dynamic Signal Detection)则认为形成正误判断并不会终止信息的累积加工，相反，个体会继续思考两个选项并继续累积证据以进行自信判断(陈晶，袁文萍，冯廷勇，李红，2010; Pleskac & Busemeyer, 2010)。而在本研究中，我们发现自信与项目一致性和项目共识性有着一定的规律。首先，被试的自信随着项目一致性的增加而增加，这意味着信念判断存在一定的稳定性；其次，高、低一致的自信与项目一致性的关系表明，当被试的信念与总体信念一致时，被试的自信程度高于偏离总体信念的自信，所以，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可作为项目一致性的指标。在建构社会信念时，不同被试抽取的样本是有重叠的，当被试的信念判断偏离总体判断时，自信会随之下降。反应时得到的模式与自信类似。自信值和反应时随着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而系统地发生变化，证实了假设2。
正误判断和自信值的高信度，以及区组1的正误判断在区组2~6的重复率与在区组1中其他被试判断共识百分比的高相关表明：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存在交互关系。在六个区组中，与低一致和低自信的判断相比，被试高一致和高自信的判断更可能被其他被试所选择，说明高一致性的判断也是高共识性的判断，证实了假设3。可以推测，被试从大量共享的总体中抽取代表性的样本来做判断，并且每个项目都与一个共享的核心样本相关联。
比较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的影响时，研究发现项目一致性对自信的影响高于项目共识性对自信的影响，这与社会态度(Koriat & Adiv, 2011)的研究结果类似。这意味着在信念和态度的自信判断上，相对于项目共识性，项目一致性是自我一致性更好的指标。
4.4 自信与准确性
在常识问题、知觉任务等的自信研究上，被试的自信与准确性往往是呈正相关的，而两者的正相关似乎意味着被试成功地监控到了他们的答案的正确性。自信与准确性的正相关主要是因为在二择一的常识、记忆或知觉任务中，被试的答案常常是正确率多过错误率(Koriat, 2011, 2012)。对于这些比较简单的任务，被试的高共识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并且与高自信相关，因此被试可以依赖与准确性有
关的线索间接地监测到答案的正确性。但当一个高共识的错误答案出现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便是负性的，即选择错误答案的被试的自信程度高于选择正确答案的被试的自信。自信判断与答案的共识有关，而不是与正确性有关，这就是“共识性原则”(Koriat, 2008)。虽然共识性高则被试的自信判断也高，但自信与共识性并不存在因果关系。实际上，决定自信的关键是自我一致性，也就是个体内部的一致而不是与他人的共识。自信与共识性的高相关是由于当有着相同信念的被试在大量共享的信息总体中抽取样本进行判断时，与低自我一致性的项目相比，有着高自我一致性的选项同时也更容易被大多数被试所选择，自信与共识性的关系其实是自信与自我一致性的关系的副产品(Koriat, 2012; Koriat & Adiv, 2012)。所以，共识性其实是自我一致性的指标。自信与准确性关系其实是受一致性或共识性与正确性关系的制约和影响：当被试一致性或高共识性选择的是正确答案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是正相关的；但被试一致性或高共识性选择的是错误答案时，自信与准确性的关系就是负相关。
随着自信研究的不断深化和拓展，自信的跨文化研究也越来越引起学者的重视，有研究指出不同国家被试的自信校准在一般自信、正误时的自信中存在差异，而且不同国家被试的准确性与自信程度也不尽相同(Lechuga & Wiebe, 2011; Lundeberg, Fox, Brown, & Elbedour, 2000; Zlata, 2013)。在对SCM进行验证时，Koriat(2011, 2012, 2013)所进行的研究都是针对以色列的大学生，而本研究证明SCM对中国的大学生也是有效的，从一定意义上扩充了SCM的存在背景，同时也为自信的跨文化研究提供借鉴意义。此外，自信判断的神经机制也逐渐成为一个新的热点，已有研究发现对自信判断敏感的脑区包括有扣带回、背外侧前额叶和顶上小叶等(Chen, Feng, Shi, Liu, & Li, 2013; Kiani & Shadlen, 2009)。目前这几个方面的研究仍有待加强和深化，后续研究可以继续为SCM进行修正，并且在研究材料、研究对象、研究手段等进行创新和拓展。
5 结论
本研究的实验说明：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基于自我一致性，而项目一致性与项目共识性是自我一致性的重要指标，且两者存在交互关系。关于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研究验证了SCM在中国文化背景
664
心 理 科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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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琴等 :社会信念的自信判断：自我一致性模型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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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fidence Judgment in Social Belief: A Test of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Jiang Yaqin, Liu Xuelan, Wang Xinxiao
(School of Psychology/Center for Studies of Psychological Appli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Abstract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SCM) was initially proposed for the confidence in two-alternative forced-choice general knowledge questions. Since then, several studies have suggested that the model may also apply to other fields, such as belief and attitude, but more researches were needed for the verification and the complement. The aim of this study was to test the SCM of subjective confidence in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 as it applied to social belief.
The experiment was conducted individually on the computer. Forty-four paid undergraduate or postgraduate students (22 females and 22 males from 18 to 24 years old) participated in this study. The task, repeated six times, was divided into two parts. Each part included three blocks, in which the entire set of 60 propositions (Social Axioms Survey) depicting a social belief were presented. Participants pressed the key to decide whether the proposition was “True” or “False”, and indicated their confidence in their choices with a scale if 0 to 10. Their response latency was measured by a computer. For each participant, the choices were classified as “frequent” when they were made more than three times, and as “rare” if they were made less than three times across the six blocks; “Item consensus” means a proportion of participates choose the majority, consensual response on a particular occasion.
We found that, (1) The confidence was inversely related to the response latency (r=-.32, p
As expected, the within-person consistency and the cross-person consensus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decision to accept or refuse a social belief was based on the sampling of a pool of representations associated with the belief. The confidence depended on the consistency with which the belief was supported across the sampled representations, and reflected the likelihood that a new sample would yield the same decision. The choices that based on the representative samples were associated with relatively higher confidence and took relatively shorter time to form. The choices with high consistency were associated with the high consensus. The results verified the existence of the Self-Consistency Model in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Key words Self-Consistency Model, social belief, judgment of confid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