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斯喂养着两只狗,一名顾德,一名拜德。顾德性善。见了人就欢叫起舞,摇尾吐舌,令人愉快;拜德性恶,见了人就龇牙吠咬,咬住就不撒嘴,不在被咬者的骨头上留下清清楚楚的牙印决不罢休。保斯几次给拜德讲看清楚对象再咬的道理,拜德就是不听,它只知道咬,有咬无类。保斯怒,将拜德关入后院,准备向动物保护协会申请特准:以人类公敌罪给拜德静脉注射空气,送它上天。
孰料那天晚上闹飞贼,顾德见贼人从房顶飞跃而下,道是贵客,便欢呼踊跃,跳蹦绕圈,发出呢喃声音,去舐贼人的皮鞋帮,被贼人飞起一脚踢到了狗鞭。顾德惨叫卧地,不能起立。贼人由于不熟悉地形,误开了后院关得严严的门。拜德一声狼嗥,狗毛耸立,不分青红皂白,见贼就咬,咬上就不撒嘴,咬倒了还在咬。一直咬到众家丁前来将贼抓获。
主人喜,决定每月给拜德额外奖赏牛肉20公斤,羊排骨20公斤,猪头肉20公斤,并在拜德脖子上系了一根红丝带。对顾德则十分失望,饥一顿饱一顿,有一搭没一搭,扔给它一点残渣剩饭,平常根本不用正眼看它。顾德由于被踢中了要害,从此无精打采,耷耳垂尾,偶尔叫几声,发发怀善不遇的牢骚。
拜德自恃功高,见人就咬,见人就叫,见肉就夺,不可一世。它连续咬了几次过往行人与邮递员、花匠、厨师,都被保斯庇护,赔钱了事。后来,拜德又多次咬伤了客人。保斯渐恼,把拜德训斥了一回,并减少了伙食补贴标准。谁想得到,几天后,没有吃上可口的骨头,拜德不快,干脆窜到街中心去咬人,其中一名是儿童,一名是市长的小姐,一名是大法官本人。保斯大怒,顺手拿起一根木棍打了拜德一棒子,谁想到拜德果然发了恶性,扑向主人,咬了主人的迎面骨。留下深深的两个狗牙印子。害得保斯大喊反了反了。去医院清洗包扎敷药处理,并打破伤风针与预防狂犬病针剂。
从医院回来,保斯吩咐人将拜德锁起,再用绳子五花大绑,把拜德吊到了树上,准备处以绞立决――按照该国法律,只要有两个人证签字画押,咬主人的狗可以立即处决。
行刑时,保斯突然改变了主意,下令赦免拜德,只是用锁链将其锁起,关入后院,下令每天喂它面包屑200克一半饥半饱,反正不会饿死。“只怕将来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保斯对管家说。赏析:
这故事本身很平常,读后却叫人触目惊心,让人联想太多太多。保斯养了两只狗,顾德性善,拜德性恶。顾德的善表现在“见了人就欢叫起舞,摇尾吐舌,令人愉快”;而拜德见人就咬,“不在被咬者的骨头上留下清清楚楚的牙印决不罢休”。恶狗乱咬人,引起了公愤,主人不喜欢它,准备“以人类公敌罪给拜德静脉注射空气,送它上天”。但是因为一偶发事件改变了顾德和拜德的命运。顾德见了飞贼,不但不咬,反欢呼踊跃,竟去舐贼人的鞋帮,遭贼人狠踢了一脚而伤了其“命根子”。拜德却不同,它不管来人是谁,见之则咬,非把他咬翻在地不可,这回因咬了坏人而意外立功,受到主人的褒奖。从此,顾德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只能吃些剩饭残渣,只能偶尔叫几声,发发怀善不遇的牢骚。而拜德则自恃功高,见人就咬,见人就叫,见肉就夺,不可一世。主人见来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告状队伍里面竟有市长的小姐,尤其是拜德咬红了眼连主人也一起咬了,这时主人才发狠心要处以绞刑。
故事本该结束了,而且结尾有亮色,有教化作用。但在行刑时,主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只怕将来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基于这种考虑,恶狗又有了转机,至今尚留人间。王蒙的这篇寓言小说新作给我们展开了联想的翅膀。
(生晓清)
保斯喂养着两只狗,一名顾德,一名拜德。顾德性善。见了人就欢叫起舞,摇尾吐舌,令人愉快;拜德性恶,见了人就龇牙吠咬,咬住就不撒嘴,不在被咬者的骨头上留下清清楚楚的牙印决不罢休。保斯几次给拜德讲看清楚对象再咬的道理,拜德就是不听,它只知道咬,有咬无类。保斯怒,将拜德关入后院,准备向动物保护协会申请特准:以人类公敌罪给拜德静脉注射空气,送它上天。
孰料那天晚上闹飞贼,顾德见贼人从房顶飞跃而下,道是贵客,便欢呼踊跃,跳蹦绕圈,发出呢喃声音,去舐贼人的皮鞋帮,被贼人飞起一脚踢到了狗鞭。顾德惨叫卧地,不能起立。贼人由于不熟悉地形,误开了后院关得严严的门。拜德一声狼嗥,狗毛耸立,不分青红皂白,见贼就咬,咬上就不撒嘴,咬倒了还在咬。一直咬到众家丁前来将贼抓获。
主人喜,决定每月给拜德额外奖赏牛肉20公斤,羊排骨20公斤,猪头肉20公斤,并在拜德脖子上系了一根红丝带。对顾德则十分失望,饥一顿饱一顿,有一搭没一搭,扔给它一点残渣剩饭,平常根本不用正眼看它。顾德由于被踢中了要害,从此无精打采,耷耳垂尾,偶尔叫几声,发发怀善不遇的牢骚。
拜德自恃功高,见人就咬,见人就叫,见肉就夺,不可一世。它连续咬了几次过往行人与邮递员、花匠、厨师,都被保斯庇护,赔钱了事。后来,拜德又多次咬伤了客人。保斯渐恼,把拜德训斥了一回,并减少了伙食补贴标准。谁想得到,几天后,没有吃上可口的骨头,拜德不快,干脆窜到街中心去咬人,其中一名是儿童,一名是市长的小姐,一名是大法官本人。保斯大怒,顺手拿起一根木棍打了拜德一棒子,谁想到拜德果然发了恶性,扑向主人,咬了主人的迎面骨。留下深深的两个狗牙印子。害得保斯大喊反了反了。去医院清洗包扎敷药处理,并打破伤风针与预防狂犬病针剂。
从医院回来,保斯吩咐人将拜德锁起,再用绳子五花大绑,把拜德吊到了树上,准备处以绞立决――按照该国法律,只要有两个人证签字画押,咬主人的狗可以立即处决。
行刑时,保斯突然改变了主意,下令赦免拜德,只是用锁链将其锁起,关入后院,下令每天喂它面包屑200克一半饥半饱,反正不会饿死。“只怕将来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保斯对管家说。赏析:
这故事本身很平常,读后却叫人触目惊心,让人联想太多太多。保斯养了两只狗,顾德性善,拜德性恶。顾德的善表现在“见了人就欢叫起舞,摇尾吐舌,令人愉快”;而拜德见人就咬,“不在被咬者的骨头上留下清清楚楚的牙印决不罢休”。恶狗乱咬人,引起了公愤,主人不喜欢它,准备“以人类公敌罪给拜德静脉注射空气,送它上天”。但是因为一偶发事件改变了顾德和拜德的命运。顾德见了飞贼,不但不咬,反欢呼踊跃,竟去舐贼人的鞋帮,遭贼人狠踢了一脚而伤了其“命根子”。拜德却不同,它不管来人是谁,见之则咬,非把他咬翻在地不可,这回因咬了坏人而意外立功,受到主人的褒奖。从此,顾德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只能吃些剩饭残渣,只能偶尔叫几声,发发怀善不遇的牢骚。而拜德则自恃功高,见人就咬,见人就叫,见肉就夺,不可一世。主人见来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告状队伍里面竟有市长的小姐,尤其是拜德咬红了眼连主人也一起咬了,这时主人才发狠心要处以绞刑。
故事本该结束了,而且结尾有亮色,有教化作用。但在行刑时,主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只怕将来还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呢”,基于这种考虑,恶狗又有了转机,至今尚留人间。王蒙的这篇寓言小说新作给我们展开了联想的翅膀。
(生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