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十字架项链

  保姆小马      “老爸!你快管管你老爸吧!”邱少英对着手机喊,涨红的头脸像一只小公鸡。   “你爷爷怎么了?”电话那端的老邱忙问。   “太丢人了!”   邱少英周末到城郊探望爷爷。邱家三代从警,邱少英的爷爷解放前是搞情报的地下工作者,建国后公开身份在北京市公安局工作,直至离休。邱少英老远看见爷爷往菜市场走,后面紧跟一个穿戴利落的中年女人。邱少英停下车正想喊爷爷,却听见路边几个老年人议论:“老伴死了,邱老爷子活得更丰富多彩了,小保姆白天陪他遛弯儿给做饭,晚上陪他睡,滋润!”   邱少英听了脸发烧,胸口闷,没招呼爷爷,踩油门径直回了爷爷家。打开房门见窗明几净,奶奶病逝一年多了,爷爷家很少这么整洁。   爷爷买菜回来了,进门见了邱少英,高兴地大喊:“嘿!我就知道我孙子今天来看我!这不,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爷爷回身指着保姆手里的大提兜。邱少英见爷爷气色很好,谈吐爽朗,声音洪亮,和奶奶病逝前后判若两人。   保姆见了邱少英有些羞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低头钻进了厨房。   “爷爷,她是谁呀?”邱少英明知故问。   “保姆!刚请的,邻居你张爷爷给介绍的,姓马,山东的,人挺好,做饭好吃,收拾屋子利落,还会疼人……”   “别说了爷爷!”邱少英打断爷爷的话,他竭力压抑的怒火往上蹿。爷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和一脸色相的邻居张爷爷一样了。邱少英和老爸都特不齿张爷爷,据说张奶奶就是被沾花惹草的张爷爷给气死的,张奶奶去世后,张爷爷的好色名正言顺了,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更年轻,保姆白天做工,夜里被睡是公开的秘密,张爷爷还以此为荣。      现场还有凶手      “老爸,这儿和我爷爷家的格局差不多!”邱少英悄悄对老爸说。老邱不吱声,示意儿子专心勘查现场。   现场与邱老爷子家的确相似,客厅不大,无翻动迹象,一阴一阳两居室,阴面居室小,是保姆小菊的住处。阳面居室大些,是被害人胡大化的卧室。   胡大化就死在他的双人床上,死相很恐怖,面色青紫,眼睛微睁,肚子上插着一把刀,胡大化双手握着刀把,像是自己戳死了自己。   老邱父子和常魁都注意到了,虽然胡大化陈尸床上,卧室内却依然整洁。房间各处也很干净,物品摆放有序,纤尘不染,看不出有人翻动。   “胡大化的小保姆勤快能干啊!”邱少英的念头刚冒出来,立即与爷爷的保姆联系起来,爷爷的保姆小马也很勤快很能干。   常魁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门锁完好,窗户内外也没有痕迹,显示凶手的通道是大门。现场丝毫不凌乱,如果是原始现场的话,说明凶手不图财,直取胡大化的性命。可是,如果案发后保姆小菊整理了房间,那么这个小菊就可疑了。   老邱没能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只好在足迹上下功夫。可疑足迹是一个人留下的,进了大门直奔胡大化的卧室,从足迹压力面的特点看,凶手走得很急。常魁说:“夜里作案,要是没开照明灯走这么快,应该是熟悉现场的人。”老邱点头赞同,“也许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卧室地面上的足迹很模糊,老邱在门口的过道上提取了三枚足迹,在大门的门框上提取了一处血掌纹。   “足迹是一个人的,只能说明现场外进来的凶手是一个人!”常魁话里有话,他隐含了现场内还可能有凶手的意思。老邱和邱少英都明白,常魁暗指保姆小菊是“现场内”的。   胡大化显然不是自杀,夺他性命的是左胸腋下那狠狠的一刀,他自己很难完成这个致命动作。   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刀身16厘米。经保姆小菊确认,刀子不是胡大化家的,应该是凶手带来留下的。   解剖的结论是,胡大化是被人用单刃刀刺穿胸部,刺破肺动脉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到5点之间。   案件性质也确定下来,他杀,凶手从房门进入,作案后又从房门离开。凶手拥有现场钥匙,或者里应外合作案的可能性大。   邱少英把血掌纹输入电脑,与指纹库中的指纹和掌纹逐个比对,没有相符合的。见邱少英皱眉头,常魁却眉开眼笑:“没有才能显示我们查案的基本功呢,指纹库里要是有了,尽你们搞技术的露脸了!”      老夫少妻      胡大化和妻子生了两儿一女,老伴儿一年前病逝,三个子女家的日子过得都不错,特别是女儿家,女婿是一家公司的经理,收入丰厚。因为是电业部门的退休工人,胡大化的退休金也不算少,儿女每月还分别孝敬他数目不小的养老费,他和保姆小菊的生活很是富足。   常魁已经是第三次询问小菊了,不管是里应外合还是凶手持有门钥匙,作为胡大化的贴身保姆,小菊在常魁眼里都难脱干系。   这个勤快能干的保姆还身陷惊恐,她婀娜的身体紧缩,擦着粉脸上断线的眼泪。常魁打量着这个40岁出头的女人,她身上找不到乡下味道,十足一市民了,是她用电话报的警,先是打到了社区物业,物业又打到派出所。   小菊是五年前经人介绍来胡大化家当保姆的,那时胡大化的老伴儿患病在床。小菊尽心竭力侍候两个老人,每天从天亮一直忙到黑。两年后,胡大化的妻子过世,小菊的家务减轻了一大半,她比以前清闲了,左邻右舍发现她比以前漂亮了很多,也讲究和时尚了很多,脸上少了奴才的谦卑,多了主子的怡然。胡大化的变化也很大,脸上多了荣光,显得比过去年轻乐和了不少,身子骨看上去也硬朗了很多,腿脚利落,走起路来腰板显得很有劲儿。   调查走访中,人们告诉常魁其中的秘诀,胡大化的健康秘诀来自于小菊,他和小菊的关系实际上是老夫少妻,缺的只是一纸婚书。   小菊在常魁面前哭得很伤心,像对娘家舅一样诉说心中的委屈:“我们俩的关系这样,怪他,也怪我自己。”   小菊在胡大化家只当了一年的单纯保姆。她以为胡大化耄耋之人了,还能有性趣?不料一个晚上她正熟睡,胡大化悄悄挤上她的床,怕胡大化病重的老伴儿听见,小菊不敢喊叫。小菊以为胡大化也就腻歪腻歪了事,这么老了,他还能干什么?想不到他还真有那能力。“宝贝儿,你唤醒了我!”胡大化完事儿后动情地说。   这以后小菊的角色就复杂了,白天是保姆,晚上是胡大化的性伙伴。胡大化软是软了点儿,可小菊正值旺年,多少也能被满足一下,更重要的是,胡大化经常给她塞钱,她躲进自己房数了数,胡大化塞的钱比工钱还多。   小菊不是她的本名,而是胡大化对她的爱称,胡大化说她的体香和雏菊的味道一样,也许与小菊每天喝胡大化家的菊花茶有关。胡大化人老心却年轻,他趴在小菊耳边说悄悄话:“菊香柔软而清丽,其实是爱情的味道!”雏菊就是小菊,胡大化送爱称她“小菊”。   “我俩是各有所图。不过说实话,我对他多少也有点儿日久生情。”小菊说。   “是吗?是对胡大化生情呢,还是对他的钱生情?”常魁不客气地问。   小菊不置可否。   胡大化的老伴儿病逝后,两人中间没了障碍,小菊顺理成章睡到了胡大化老伴儿的位置。胡大化把小菊抱在怀里感慨万千:“过去就知道柴米油盐过日子,我八十岁了才尝到人生的美妙滋味,也不算迟啊!总算没白活!”   胡大化要给小菊扶正,生米早就成了熟饭,娶了她免得顾及老脸。这也是小菊的心愿,她和东北家乡的丈夫离了婚,家乡没有任何牵挂,女儿在城里读书要她供,她的后半生也要有个依靠,胡大化肯定死她前头,但也能让她挣些养老的钱。五年保姆经历对两人来说相当于“试婚”,特别是胡大化老伴儿病逝后,两人如胶似漆的日子很是惬意,小菊晋级正房是木已成舟的事了。但胡大化却过不了儿女的关。   一是财产归属和分配问题,虽然胡大化值钱的东西就一所房子,但子女们也不甘心分一份给保姆。二是子女们的脸面挂不住,小菊的年龄比他们都小,他们无法接受这个“小妈”。再说,也门不当户不对,父亲学历不高,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小菊是一个初中没念完的村妇。除了图父亲的家财外,小菊还能有别的想法?

  胡大化和儿女抗争:“我还能活几年?你们就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吧!”不同意他娶小菊他就不吃饭,饿晕了被急救车拉进了医院,儿女们还是横在他和小菊中间。   胡大化的女儿劝说父亲:“有了我们这些孝敬儿女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小菊?”胡大化说:“她能让我返老还童,你们能吗?”说得女儿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胡大化的儿子认为父亲中了小菊的妖魔术,揪过小菊扇嘴巴:“叫你勾引我家老爷子!叫你图财?”   小菊被扇急眼了,捂着脸说:“我是图财!可你爸爸图我的身子,这没什么不公平的!”   胡大化的儿女们要赶走小菊,胡大化厉声:“她要走,我就死!”怕父亲真的寻短见,背上不孝的恶名,儿女们不得不留下小菊。   父亲顽固不化,小菊也逼不走,胡大化的儿女们只剩下与小菊达成协议一条路了:小菊继续照顾胡大化,可以做胡大化要求做的一切,前提是她也愿意,免得被公安局以“卖淫”查办,胡家丢不起那种人。“你们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领结婚证!”胡大化的儿女说完后,把父亲的户口本、身份证和房产证都拿走了,把父亲的房产过户在自己名下。      小菊的存折      常魁翻来覆去把小菊和胡大化的儿子和女儿调查了个够,最后否定了他们的杀人嫌疑。   小菊要靠胡大化活,不可能杀了他断了自己的财路。再说,胡大化和小菊之间也许多少有点儿感情因素。   做法律保护的夫妻成了奢望,胡大化感到对不住小菊,千方百计对她好,还把每月几千块的退休金都交给小菊掌管。胡大化的儿女经常回家找小菊的茬,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打她。每当这时胡大化就护着小菊,儿女们走后,胡大化和小菊互换了角色,给她当保姆,做完了饭端到她面前哄喂她:“宝贝儿!来吃饭!别生气,我疼你!”吃了饭又是刷碗,又是烧水。   小菊的心也是肉长的,胡大化白天对她好,她夜里加倍体贴。小菊离不开胡大化,胡大化护着她,对她一心一意,侍候他几年,她的存折上已经有了三十多万的存款,她也知足,没名分就没名分吧!   小菊在不能成为胡大化的家庭成员问题上并不硬顶,也不和胡大化的儿女们记仇,她知道讨好胡大化的儿女不吃亏,专心致志侍候胡大化的同时,她在胡大化儿女面前表现宽厚,经常备好饭菜让胡大化通知儿子和女儿一家来家里吃饭。小菊的厨艺好,人也聪明,总在合适的时候扮演合适的角色,在小菊营造的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胡大化的家里慢慢平和演变了。   胡大化的孙子乱跑脚趾头擦破了皮,小菊把孩子的小脚丫含在自己嘴里吮血污,让胡大化的儿媳很感动,把自己不用的旧手机和不喜欢的旧衣服等送给她,还把单位发的背包、运动鞋等让小菊转送她上高中的女儿。   胡大化的女儿爱美,花两千多块钱买了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觉得中式领口不太合适。小菊手巧,买来针线,三天时间改好了领口,胡大化的女儿重新穿上感到十分妥帖,一高兴,甩给小菊三千块:“奖励你的!你只要对我爸好,钱以后少不了你的!”小菊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项链的体味      常魁忙着调查胡大化一家的时候,老邱和儿子邱少英也没闲着,他们反复勘察现场,特别是邱少英,对保姆小菊居室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不放过。   邱少英一直把小菊与爷爷的保姆小马比较,说来也怪,小菊和小马年龄相当,身材相近,相貌也都不难看。   老邱见到小菊也想起父亲的保姆小马,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因为这个案件,老邱特意在报刊和网上搜了不少关于“陪床保姆”方面的信息,令他感叹,这社会真是越来越开放啊!传统家庭不传统了,受正统教育的老年人反而更解放了!   邱少英在小菊床下的一个塑料打理箱的底层找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条项链,链子是一颗颗粗壮的珠子串成的,吊坠是一个骷髅组成的十字架,材质是钛钢的,是当下少男们喜爱的那种,很便宜,在摊上花上十几块二十块就能买一个。   “老爸,我同学就有戴这种项链的!”邱少英对老邱说。   邱少英认为骷髅十字架项链不是小菊的,它是男孩子们的饰物,不是小菊这个年龄的人愿意戴的。   最主要的是项链的搭扣完好,却在两颗珠子处断了,粗壮的链子不易断裂。邱少英细看断痕,像是被生生拽断的。而且,骷髅十字架项链的体味不是小菊的,小菊的房间里遗留着她的气味,清淡,若有若无,邱少英特意嗅了小菊的枕巾,女人的体香味。而骷髅十字架项链则是另一种厚重的味道,应该来自于一个男人的身体。每个人的体味都不同,就像指纹一样,是每个人独特标志,味道没有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女人的体味很不同,否则警犬就无法根据体味追踪嫌疑人了。   邱少英仔细把骷髅十字架项链装进物证袋,“它也许是线索!”邱少英想。   常魁注意到了小菊看到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后的神情变化,她好像有些意外,有些惊恐,但都很轻微。尽管小菊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常魁抓住了。   小菊的首饰在保姆里应该算是多的,而且货真价实,大多是胡大化给她买的,逢年过节和她生日,胡大化都会送她,也有胡大化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的。首饰都放在一个别致的首饰盒里,有黄金的,铂金的,还有一枚钻戒,哪一件都比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昂贵很多。骷髅十字架项链虽然便宜,可也是首饰,如果是小菊的话,就应该放在首饰盒里,而不应该被放在床下的打理箱的最底层。   “说吧!骷髅十字架项链是谁的?”常魁劈头就问。   “我……我上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捡的。我看着像铂金的,应该挺贵的,也不知道是谁丢的,我胆小,怕人找来,就藏箱子底层了。”小菊的说法既能站住脚,又让常魁无从调查核实。   在胡大化的社会关系中也没找到突破口。胡大化以前的社会关系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也没什么往来,有往来的也没有利害关系。常魁把调查视野从小菊身上放大,于是他带上两个侦查员去东北调查小菊的前夫。      气味指纹      在技术队卢工的指导下,邱少英对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汗液斑下起了功夫。卢工叫卢宏达,技术队的工程师,化学方面的专家,大家喊他卢工。   邱少英和卢工在化验室里为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忙了一整天。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留有厚厚的汗液斑,在紫外线的照射下,汗液斑发出微白色的光。汗液是汗腺分泌的,主要成分是尿素和一些无机盐,并没有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DNA。汗液斑无法进行DNA分析,但却可从中检出项链佩戴者的血型。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项链上的汗液分析出人体气味,顺着气味找佩戴者。   邱少英通过仪器检测出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汗液斑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还有少量的钾、硫、氨基酸、尿素等。卢工让邱少英先用蒸馏水浸湿汗液斑,然后提取,又经过浓缩、透析和蒸干,最后作解离试验,确定戴项链的人的血型是AB型。   检测汗液斑的血型物质后,卢工又教授邱少英在汗液斑上提取人体气味。汗液里虽然没有DNA,但是人体气味却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气味都不相同,如同每个人的指纹都是唯一的一样。   邱少英把一个像吸尘器的东西罩在骷髅十字架项链上,这东西叫“气味提取仪”,邱少英启动一个按钮,仪器用压强原理把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气味抽到一个大玻璃瓶子里,玻璃瓶子里有纱布包裹着的活性炭,用来吸附气味。   人分泌皮脂和汗液是代谢现象,皮脂就是皮肤表面的油,能在皮肤表面形成皮脂膜,皮脂接触空气后便会被氧化,形成脂质氧化,发出气味,人的汗液也是有味的。别小看无色透明的汗液,它所含的物质多达152种,其中有烃、醛、丙酮、苯与甲烷等20余种化学成分,每时每刻都在向外界散发着各种气味。   人体气味是由遗传物质决定的,加上代谢机制有差异,同样的脂肪氧化,不同的人会分解出不同的气味,气味的强弱浓淡也各异。遗传物质使每个人都有一种“本质气味”,就算是兄弟姐妹之间,这种“本质气味”也不同,不论你处在什么环境,吃什么,喝什么,气味的本质特征都不会改变。每个人的衣物和用品以及接触过的东西,都会带有本人特有的气味,人走到哪儿,气味就会被带到哪儿,所以,人体气味已经像指纹和DNA一样,成为现代刑侦技术中进行身份识别的标准了。老邱的技术队把刑侦技术提取的人体气味称为“气味指纹”,或者“罪犯气味”。

  气味提取完毕,邱少英把装有骷髅十字架项链气味的瓶子封上口,贴上标签,放进一个大冰柜中冷冻。人体气味的主要成分是脂肪酸,容易腐败和挥发,必须放置零下十八度的冰柜中保存。   剩下的,就是把杀害胡大化的嫌疑人的气味与提取的气味相比对了。   提取气味的整个过程,老邱都在场。他不懂化学,只在一旁看着卢工指导儿子操作,听卢工讲授相关知识。   老爸在场,是对邱少英的支持。   邱少英执意要为骷髅十字架项链找到主人。甚至,潜意识中,他为骷髅十字架项链设定了一个主人,是一个男孩子,刚成年或者未成年,处在逆反期,他认为那个男孩子可能就是凶手。   常魁却不看好这条来路不明的项链:“也许真是小菊捡的,她不识货,以为是铂金的,其实就是钢片,值得你下那么大功夫提取气味吗?”   老邱并没明确表示支持还是不支持儿子,邱少英也没敢直接问老爸什么态度,反正他决心跟着感觉走,老爸不支持,他也要争取检验骷髅十字架项链,野心勃勃的他还从来没使用过气味提取这个新型的刑事侦查技术,那新玩意儿对他很有诱惑力。邱少英没想到,提取人体气味的时候老爸来了,一旁默默观看,这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结束工作走出化验室的时候,老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儿子说:“小菊的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   老邱说着走出了化验室。邱少英愣在那里,他看着老爸的背影很是感动。老爸是在点拨自己,自己潜意识中的男孩子也许就是小菊女儿的男朋友!      戳穿小菊谎言      常魁的东北之行戳穿了小菊的谎言。   小菊不仅对胡大化一家,也对常魁隐瞒了她丈夫因杀人入狱招致他们离婚的事实。   小菊的丈夫因为杀死同村一个人和那人家的一条狗后被判了无期徒刑,小菊接到判决通知书后与丈夫离了婚,带着女儿离乡背井到北京来谋生。   劳改场的人告诉常魁,小菊的丈夫一个月前逃跑了。常魁暗喜,一个月前逃跑了,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前妻被一个糟老头子睡,杀人犯心里肯定不平!   常魁回京立即审问小菊:“行啊你!一个小女子心里能装那么多事儿!城府不浅啊!”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小菊心神不宁。   “不明白?你好好想想吧!”   常魁说完,看也不看小菊。小菊的额头有汗冒了出来。正在这时,小菊身上的手机响了,把小菊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她不敢接听,抬头看着常魁。   “接吧!”常魁说。   小菊这才接听电话。   常魁听出是小菊的女儿打来的,内容大概是问候和牵挂等。   接过电话,小菊继续低头不语。常魁憋不住了:“怎么着?说还是不说呀?”   “我……我说什么呀?我都说了呀。”   “别装了!你丈夫,啊不是,你前夫越狱跑了,是不是来找你了?”   “他越狱了?”小菊吃惊,她使劲摇头,“没来!他没来找我!他不知道我们娘儿俩在北京!”   见瞒不住了,小菊承认自己隐瞒前夫杀人犯罪不对。但她说她并不是有意掩盖这一丑事,她和女儿与前夫的犯罪无牵连,他们又离了婚,她和女儿今后还要做人,谁愿意背负前夫的罪孽呢?   小菊的话在理。让常魁也觉得小菊隐瞒前夫的事儿与胡大化被杀案没必然联系。“刚才来电话的是你女儿吧?”常魁问小菊。   “是。”   常魁派侦查员侧面调查过小菊的女儿,一个性格内向,有点儿自卑的高中生,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但老师和同学都反映她是守规矩的好学生。   常魁没发现小菊前夫来京的迹象,胡大化的邻居以及社区的人都没发现有陌生人来找小菊,常魁在小菊手机和胡大化家座机的通话记录中也没发现异常。小菊前夫的血型是O型,而骷髅十字架项链汗液的血型是AB型的。常魁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小菊的前夫?那会是谁呀?靠!这个案子看着简单,其实还真复杂!”      发小广告的男朋友      “小菊的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邱少英把老爸的话重复给常魁。   黔驴技穷的常魁想了想,脖子一梗:“啧!这事儿赖我!”   常魁派去调查小菊女儿的侦查员曾请示过他,是不是深入查查小菊女儿的社会关系,常魁不屑一顾:“小菊女儿刚17岁,还未成年,一个外地保姆的女儿,她能在北京上高中已经不错了,还有精力和本事交男朋友?”于是侦查员放弃了对小菊女儿的进一步调查。   常魁低估了小菊女儿的能力,她还真有一个男友,叫郝刚,和她同岁,河北沧州人,在北京靠发小广告和名片糊口。   常魁的车停在京郊天通苑机动车道上。这里滥发小广告和名片的孩子们成群结队,他们站在两条车道线的中间,不顾危险,熟练地往两侧过往车辆的车窗上插纸片。   郝刚就在那群半大小子中。郝刚把一张名片往常魁车上插的时候,被车上的侦查员弄进了车带了回去。   常魁手提骷髅十字架项链:“是你的吧?别眨眼,快说!丢哪儿了?”   毕竟是孩子,郝刚一见项链脸色“刷”就变了,不承认也得承认,胡大化是他杀的。为了女友的考验,女友说警察绝对不会发现他的。他也想,北京大得无边儿,自己连粒尘埃都不如的外省发小广告的,警察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干的呢?!   足迹对上了,血掌纹也对上了,血型也对上了,买凶器的超市也找到核实了,痕迹物证口供等一样也不少,郝刚是凶手毫无疑问了。但邱少英坚持要比对人体气味,并且坚决不用警犬嗅对。   常魁讥讽他:“显摆!”   老邱一旁微笑不语,他知道儿子想体验人工比对人体气味的全过程   “显摆就显摆!”邱少英见老爸默许,理直气壮。他把气味提取仪罩在郝刚的手和脚上,提取他的气味后,拿回化验室,与从骷髅十字架项链上提取的气味对比,完全吻合。“这东西,还真神奇!”邱少英心满意足。      “我害了我的女儿!”小菊掩面痛哭。   小菊发现郝刚深夜潜入胡大化家后,立即明白郝刚开门的钥匙是女儿提供给郝刚的,钥匙是她背着胡大化私自给女儿配的。她也知道郝刚的来意,是女儿授意的。女儿厌恶她的行径,尽管女儿享用着她换来的金钱。女儿从开始劝说她离开胡大化发展到骂她“不要脸”、“下贱”,最后威胁她说要让男友杀死他和胡大化两个“狗男女”,并把郝刚带来给她看,“我说到做到!”但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下手了。   小菊曾试图拆散女儿和郝刚:“你这么小就搞对象,影响学习。郝刚又没工作,怎么养活你?”但倔强的女儿却变本加厉:“干嘛非要人养活?”女儿声称已经和郝刚“那样了”,是和她与那个糟老头子“学的!”小菊差点气晕过去,但也只能苦水往肚里咽。   郝刚没动小菊,杀死胡大化后原路跑了。吓傻了的小菊回过味来后,壮着胆子近前观看死去了的胡大化,发现郝刚的骷髅十字架项链掉在胡大化的枕头上,马上拿起藏了起来。女儿再不孝,也是她的亲骨肉,自己下贱就是为了女儿,告发了郝刚,就等于葬送了女儿。   预审室里,小菊的女儿仍然显得内向,并且很弱势,让人很难相信她能怂恿同样未成年的郝刚去杀人。   小菊的女儿语出惊人,让常魁深感人不可貌相。小菊的女儿说:“我爸越狱后来找我了!他想杀我妈,我说我去杀……”   “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啊!”常魁说。   “靠她那样赚来的钱养活,没意思!”她说。   更让常魁震撼的是,小菊的女儿面无表情地说:“都怨郝刚,我让他连我妈一起杀,他没敢杀我妈。我妈的存款都被我转到我的银行卡上了……”   追踪加蹲守,常魁终于在丰台区一个洗浴中心的地下室里抓到了小菊的前夫。小菊前夫也语出惊人:“我去晚了,到胡大化家楼下后,看见郝刚跑出来,知道他干了。我应该早点儿去,反正我也杀过人,就别害孩子了。”      老年孤独      案子结了,老邱和儿子面面相觑,不用明说,心里相通,这类惨剧可不能发生在自家。“走!看你爷爷去!”老邱说。

  邱少英边开车边问:“老爸,是看我爷爷呀,还是不放心爷爷的保姆小马呀?”   “臭小子!不说正经的!”老邱说。   “好!说正经的!老爸,这个案子弄得我特别扭,小菊为了她女儿,她女儿却要杀她,她前夫也想杀她,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对你爷爷那么恼呀?”老邱问。   邱少英想了想说:“说不清楚,太复杂!”   “是不简单啊!”老邱叹了口气。孩子们虽然生在现代,接触的都是开放的事物,但骨子里还残留着某种传统的东西,那是很难失传的,那人性根上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菊的女儿灵魂荒漠上还有那么一丝丝亮色,为了维护那血脉人伦,她用极其凶残的做法去惩罚妈妈。而小菊委身于人,目的也是维系血亲,可悲啊!   邱老爷子的家门紧锁,父子俩都没带门钥匙,邱少英敲门不开,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迫不及待的邱少英欲破门,老邱摆手,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把万能钥匙,弄开了房门。   屋里空空如也,爷儿俩紧张地查看一番,不像发生过血案。拨打老爷子的手机,关机,邱少英敲邻居张爷爷家门,门缝里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头:“你们找邱老爷子啊?他不在家!”   “张爷爷在家吗?”邱少英问,他猜到女子是张爷爷的保姆。   “在!”女子的头缩了回去。   一会儿,张爷爷出来了:“你家老爷子啊?他住养老院去了!这个想不开的倔老头,人家小马多好啊!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非要上养老院。也不是我说的,咱们养老院能去吗?去了就是等死!反正都是一死,在家享享福气,找找乐子再死也不冤!” 张爷爷说完缩了回去,保姆随后关上了门。   老邱父子马不停蹄找到养老院。   “爷爷!”邱少英远远看见爷爷正和几个老人伸胳膊伸腿健身,大喊着跑过去。   邱老爷子在养老院一个人住一个单间,房里端挂老伴儿生前的照片。   “让您老受苦了!”老邱突然觉得对不起老父亲,眼睛潮红。母亲去世后,曾有人给老父亲介绍对象,老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愿意,但是老邱觉得自己脸面无光,拦着没让成,让老父亲老来这样孤独。   “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在这儿住些日子挺好,新鲜新鲜!” 邱老爷子坐下接着说,“要是觉得这儿不好了,我再回家住些日子。”   “爷爷,您……”邱少英单腿跪在爷爷膝下欲言又止,十几天不见,爷爷的气色大不如有保姆小马陪伴的时候了。   邱老爷子被儿子和孙子接到饭店去吃饭。邱老爷子早看透儿子和孙子的心思了。其实他和小马之间很单纯,就是主仆关系,“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也得为儿孙考虑,不能让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呀。”   发稿编辑/陆海光

  保姆小马      “老爸!你快管管你老爸吧!”邱少英对着手机喊,涨红的头脸像一只小公鸡。   “你爷爷怎么了?”电话那端的老邱忙问。   “太丢人了!”   邱少英周末到城郊探望爷爷。邱家三代从警,邱少英的爷爷解放前是搞情报的地下工作者,建国后公开身份在北京市公安局工作,直至离休。邱少英老远看见爷爷往菜市场走,后面紧跟一个穿戴利落的中年女人。邱少英停下车正想喊爷爷,却听见路边几个老年人议论:“老伴死了,邱老爷子活得更丰富多彩了,小保姆白天陪他遛弯儿给做饭,晚上陪他睡,滋润!”   邱少英听了脸发烧,胸口闷,没招呼爷爷,踩油门径直回了爷爷家。打开房门见窗明几净,奶奶病逝一年多了,爷爷家很少这么整洁。   爷爷买菜回来了,进门见了邱少英,高兴地大喊:“嘿!我就知道我孙子今天来看我!这不,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爷爷回身指着保姆手里的大提兜。邱少英见爷爷气色很好,谈吐爽朗,声音洪亮,和奶奶病逝前后判若两人。   保姆见了邱少英有些羞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低头钻进了厨房。   “爷爷,她是谁呀?”邱少英明知故问。   “保姆!刚请的,邻居你张爷爷给介绍的,姓马,山东的,人挺好,做饭好吃,收拾屋子利落,还会疼人……”   “别说了爷爷!”邱少英打断爷爷的话,他竭力压抑的怒火往上蹿。爷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和一脸色相的邻居张爷爷一样了。邱少英和老爸都特不齿张爷爷,据说张奶奶就是被沾花惹草的张爷爷给气死的,张奶奶去世后,张爷爷的好色名正言顺了,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更年轻,保姆白天做工,夜里被睡是公开的秘密,张爷爷还以此为荣。      现场还有凶手      “老爸,这儿和我爷爷家的格局差不多!”邱少英悄悄对老爸说。老邱不吱声,示意儿子专心勘查现场。   现场与邱老爷子家的确相似,客厅不大,无翻动迹象,一阴一阳两居室,阴面居室小,是保姆小菊的住处。阳面居室大些,是被害人胡大化的卧室。   胡大化就死在他的双人床上,死相很恐怖,面色青紫,眼睛微睁,肚子上插着一把刀,胡大化双手握着刀把,像是自己戳死了自己。   老邱父子和常魁都注意到了,虽然胡大化陈尸床上,卧室内却依然整洁。房间各处也很干净,物品摆放有序,纤尘不染,看不出有人翻动。   “胡大化的小保姆勤快能干啊!”邱少英的念头刚冒出来,立即与爷爷的保姆联系起来,爷爷的保姆小马也很勤快很能干。   常魁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门锁完好,窗户内外也没有痕迹,显示凶手的通道是大门。现场丝毫不凌乱,如果是原始现场的话,说明凶手不图财,直取胡大化的性命。可是,如果案发后保姆小菊整理了房间,那么这个小菊就可疑了。   老邱没能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只好在足迹上下功夫。可疑足迹是一个人留下的,进了大门直奔胡大化的卧室,从足迹压力面的特点看,凶手走得很急。常魁说:“夜里作案,要是没开照明灯走这么快,应该是熟悉现场的人。”老邱点头赞同,“也许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卧室地面上的足迹很模糊,老邱在门口的过道上提取了三枚足迹,在大门的门框上提取了一处血掌纹。   “足迹是一个人的,只能说明现场外进来的凶手是一个人!”常魁话里有话,他隐含了现场内还可能有凶手的意思。老邱和邱少英都明白,常魁暗指保姆小菊是“现场内”的。   胡大化显然不是自杀,夺他性命的是左胸腋下那狠狠的一刀,他自己很难完成这个致命动作。   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刀身16厘米。经保姆小菊确认,刀子不是胡大化家的,应该是凶手带来留下的。   解剖的结论是,胡大化是被人用单刃刀刺穿胸部,刺破肺动脉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到5点之间。   案件性质也确定下来,他杀,凶手从房门进入,作案后又从房门离开。凶手拥有现场钥匙,或者里应外合作案的可能性大。   邱少英把血掌纹输入电脑,与指纹库中的指纹和掌纹逐个比对,没有相符合的。见邱少英皱眉头,常魁却眉开眼笑:“没有才能显示我们查案的基本功呢,指纹库里要是有了,尽你们搞技术的露脸了!”      老夫少妻      胡大化和妻子生了两儿一女,老伴儿一年前病逝,三个子女家的日子过得都不错,特别是女儿家,女婿是一家公司的经理,收入丰厚。因为是电业部门的退休工人,胡大化的退休金也不算少,儿女每月还分别孝敬他数目不小的养老费,他和保姆小菊的生活很是富足。   常魁已经是第三次询问小菊了,不管是里应外合还是凶手持有门钥匙,作为胡大化的贴身保姆,小菊在常魁眼里都难脱干系。   这个勤快能干的保姆还身陷惊恐,她婀娜的身体紧缩,擦着粉脸上断线的眼泪。常魁打量着这个40岁出头的女人,她身上找不到乡下味道,十足一市民了,是她用电话报的警,先是打到了社区物业,物业又打到派出所。   小菊是五年前经人介绍来胡大化家当保姆的,那时胡大化的老伴儿患病在床。小菊尽心竭力侍候两个老人,每天从天亮一直忙到黑。两年后,胡大化的妻子过世,小菊的家务减轻了一大半,她比以前清闲了,左邻右舍发现她比以前漂亮了很多,也讲究和时尚了很多,脸上少了奴才的谦卑,多了主子的怡然。胡大化的变化也很大,脸上多了荣光,显得比过去年轻乐和了不少,身子骨看上去也硬朗了很多,腿脚利落,走起路来腰板显得很有劲儿。   调查走访中,人们告诉常魁其中的秘诀,胡大化的健康秘诀来自于小菊,他和小菊的关系实际上是老夫少妻,缺的只是一纸婚书。   小菊在常魁面前哭得很伤心,像对娘家舅一样诉说心中的委屈:“我们俩的关系这样,怪他,也怪我自己。”   小菊在胡大化家只当了一年的单纯保姆。她以为胡大化耄耋之人了,还能有性趣?不料一个晚上她正熟睡,胡大化悄悄挤上她的床,怕胡大化病重的老伴儿听见,小菊不敢喊叫。小菊以为胡大化也就腻歪腻歪了事,这么老了,他还能干什么?想不到他还真有那能力。“宝贝儿,你唤醒了我!”胡大化完事儿后动情地说。   这以后小菊的角色就复杂了,白天是保姆,晚上是胡大化的性伙伴。胡大化软是软了点儿,可小菊正值旺年,多少也能被满足一下,更重要的是,胡大化经常给她塞钱,她躲进自己房数了数,胡大化塞的钱比工钱还多。   小菊不是她的本名,而是胡大化对她的爱称,胡大化说她的体香和雏菊的味道一样,也许与小菊每天喝胡大化家的菊花茶有关。胡大化人老心却年轻,他趴在小菊耳边说悄悄话:“菊香柔软而清丽,其实是爱情的味道!”雏菊就是小菊,胡大化送爱称她“小菊”。   “我俩是各有所图。不过说实话,我对他多少也有点儿日久生情。”小菊说。   “是吗?是对胡大化生情呢,还是对他的钱生情?”常魁不客气地问。   小菊不置可否。   胡大化的老伴儿病逝后,两人中间没了障碍,小菊顺理成章睡到了胡大化老伴儿的位置。胡大化把小菊抱在怀里感慨万千:“过去就知道柴米油盐过日子,我八十岁了才尝到人生的美妙滋味,也不算迟啊!总算没白活!”   胡大化要给小菊扶正,生米早就成了熟饭,娶了她免得顾及老脸。这也是小菊的心愿,她和东北家乡的丈夫离了婚,家乡没有任何牵挂,女儿在城里读书要她供,她的后半生也要有个依靠,胡大化肯定死她前头,但也能让她挣些养老的钱。五年保姆经历对两人来说相当于“试婚”,特别是胡大化老伴儿病逝后,两人如胶似漆的日子很是惬意,小菊晋级正房是木已成舟的事了。但胡大化却过不了儿女的关。   一是财产归属和分配问题,虽然胡大化值钱的东西就一所房子,但子女们也不甘心分一份给保姆。二是子女们的脸面挂不住,小菊的年龄比他们都小,他们无法接受这个“小妈”。再说,也门不当户不对,父亲学历不高,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小菊是一个初中没念完的村妇。除了图父亲的家财外,小菊还能有别的想法?

  胡大化和儿女抗争:“我还能活几年?你们就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吧!”不同意他娶小菊他就不吃饭,饿晕了被急救车拉进了医院,儿女们还是横在他和小菊中间。   胡大化的女儿劝说父亲:“有了我们这些孝敬儿女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小菊?”胡大化说:“她能让我返老还童,你们能吗?”说得女儿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胡大化的儿子认为父亲中了小菊的妖魔术,揪过小菊扇嘴巴:“叫你勾引我家老爷子!叫你图财?”   小菊被扇急眼了,捂着脸说:“我是图财!可你爸爸图我的身子,这没什么不公平的!”   胡大化的儿女们要赶走小菊,胡大化厉声:“她要走,我就死!”怕父亲真的寻短见,背上不孝的恶名,儿女们不得不留下小菊。   父亲顽固不化,小菊也逼不走,胡大化的儿女们只剩下与小菊达成协议一条路了:小菊继续照顾胡大化,可以做胡大化要求做的一切,前提是她也愿意,免得被公安局以“卖淫”查办,胡家丢不起那种人。“你们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领结婚证!”胡大化的儿女说完后,把父亲的户口本、身份证和房产证都拿走了,把父亲的房产过户在自己名下。      小菊的存折      常魁翻来覆去把小菊和胡大化的儿子和女儿调查了个够,最后否定了他们的杀人嫌疑。   小菊要靠胡大化活,不可能杀了他断了自己的财路。再说,胡大化和小菊之间也许多少有点儿感情因素。   做法律保护的夫妻成了奢望,胡大化感到对不住小菊,千方百计对她好,还把每月几千块的退休金都交给小菊掌管。胡大化的儿女经常回家找小菊的茬,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打她。每当这时胡大化就护着小菊,儿女们走后,胡大化和小菊互换了角色,给她当保姆,做完了饭端到她面前哄喂她:“宝贝儿!来吃饭!别生气,我疼你!”吃了饭又是刷碗,又是烧水。   小菊的心也是肉长的,胡大化白天对她好,她夜里加倍体贴。小菊离不开胡大化,胡大化护着她,对她一心一意,侍候他几年,她的存折上已经有了三十多万的存款,她也知足,没名分就没名分吧!   小菊在不能成为胡大化的家庭成员问题上并不硬顶,也不和胡大化的儿女们记仇,她知道讨好胡大化的儿女不吃亏,专心致志侍候胡大化的同时,她在胡大化儿女面前表现宽厚,经常备好饭菜让胡大化通知儿子和女儿一家来家里吃饭。小菊的厨艺好,人也聪明,总在合适的时候扮演合适的角色,在小菊营造的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氛围里,胡大化的家里慢慢平和演变了。   胡大化的孙子乱跑脚趾头擦破了皮,小菊把孩子的小脚丫含在自己嘴里吮血污,让胡大化的儿媳很感动,把自己不用的旧手机和不喜欢的旧衣服等送给她,还把单位发的背包、运动鞋等让小菊转送她上高中的女儿。   胡大化的女儿爱美,花两千多块钱买了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觉得中式领口不太合适。小菊手巧,买来针线,三天时间改好了领口,胡大化的女儿重新穿上感到十分妥帖,一高兴,甩给小菊三千块:“奖励你的!你只要对我爸好,钱以后少不了你的!”小菊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项链的体味      常魁忙着调查胡大化一家的时候,老邱和儿子邱少英也没闲着,他们反复勘察现场,特别是邱少英,对保姆小菊居室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不放过。   邱少英一直把小菊与爷爷的保姆小马比较,说来也怪,小菊和小马年龄相当,身材相近,相貌也都不难看。   老邱见到小菊也想起父亲的保姆小马,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因为这个案件,老邱特意在报刊和网上搜了不少关于“陪床保姆”方面的信息,令他感叹,这社会真是越来越开放啊!传统家庭不传统了,受正统教育的老年人反而更解放了!   邱少英在小菊床下的一个塑料打理箱的底层找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条项链,链子是一颗颗粗壮的珠子串成的,吊坠是一个骷髅组成的十字架,材质是钛钢的,是当下少男们喜爱的那种,很便宜,在摊上花上十几块二十块就能买一个。   “老爸,我同学就有戴这种项链的!”邱少英对老邱说。   邱少英认为骷髅十字架项链不是小菊的,它是男孩子们的饰物,不是小菊这个年龄的人愿意戴的。   最主要的是项链的搭扣完好,却在两颗珠子处断了,粗壮的链子不易断裂。邱少英细看断痕,像是被生生拽断的。而且,骷髅十字架项链的体味不是小菊的,小菊的房间里遗留着她的气味,清淡,若有若无,邱少英特意嗅了小菊的枕巾,女人的体香味。而骷髅十字架项链则是另一种厚重的味道,应该来自于一个男人的身体。每个人的体味都不同,就像指纹一样,是每个人独特标志,味道没有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女人的体味很不同,否则警犬就无法根据体味追踪嫌疑人了。   邱少英仔细把骷髅十字架项链装进物证袋,“它也许是线索!”邱少英想。   常魁注意到了小菊看到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后的神情变化,她好像有些意外,有些惊恐,但都很轻微。尽管小菊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常魁抓住了。   小菊的首饰在保姆里应该算是多的,而且货真价实,大多是胡大化给她买的,逢年过节和她生日,胡大化都会送她,也有胡大化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的。首饰都放在一个别致的首饰盒里,有黄金的,铂金的,还有一枚钻戒,哪一件都比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昂贵很多。骷髅十字架项链虽然便宜,可也是首饰,如果是小菊的话,就应该放在首饰盒里,而不应该被放在床下的打理箱的最底层。   “说吧!骷髅十字架项链是谁的?”常魁劈头就问。   “我……我上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捡的。我看着像铂金的,应该挺贵的,也不知道是谁丢的,我胆小,怕人找来,就藏箱子底层了。”小菊的说法既能站住脚,又让常魁无从调查核实。   在胡大化的社会关系中也没找到突破口。胡大化以前的社会关系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也没什么往来,有往来的也没有利害关系。常魁把调查视野从小菊身上放大,于是他带上两个侦查员去东北调查小菊的前夫。      气味指纹      在技术队卢工的指导下,邱少英对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汗液斑下起了功夫。卢工叫卢宏达,技术队的工程师,化学方面的专家,大家喊他卢工。   邱少英和卢工在化验室里为那个骷髅十字架项链忙了一整天。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留有厚厚的汗液斑,在紫外线的照射下,汗液斑发出微白色的光。汗液是汗腺分泌的,主要成分是尿素和一些无机盐,并没有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DNA。汗液斑无法进行DNA分析,但却可从中检出项链佩戴者的血型。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项链上的汗液分析出人体气味,顺着气味找佩戴者。   邱少英通过仪器检测出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汗液斑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还有少量的钾、硫、氨基酸、尿素等。卢工让邱少英先用蒸馏水浸湿汗液斑,然后提取,又经过浓缩、透析和蒸干,最后作解离试验,确定戴项链的人的血型是AB型。   检测汗液斑的血型物质后,卢工又教授邱少英在汗液斑上提取人体气味。汗液里虽然没有DNA,但是人体气味却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气味都不相同,如同每个人的指纹都是唯一的一样。   邱少英把一个像吸尘器的东西罩在骷髅十字架项链上,这东西叫“气味提取仪”,邱少英启动一个按钮,仪器用压强原理把骷髅十字架项链上的气味抽到一个大玻璃瓶子里,玻璃瓶子里有纱布包裹着的活性炭,用来吸附气味。   人分泌皮脂和汗液是代谢现象,皮脂就是皮肤表面的油,能在皮肤表面形成皮脂膜,皮脂接触空气后便会被氧化,形成脂质氧化,发出气味,人的汗液也是有味的。别小看无色透明的汗液,它所含的物质多达152种,其中有烃、醛、丙酮、苯与甲烷等20余种化学成分,每时每刻都在向外界散发着各种气味。   人体气味是由遗传物质决定的,加上代谢机制有差异,同样的脂肪氧化,不同的人会分解出不同的气味,气味的强弱浓淡也各异。遗传物质使每个人都有一种“本质气味”,就算是兄弟姐妹之间,这种“本质气味”也不同,不论你处在什么环境,吃什么,喝什么,气味的本质特征都不会改变。每个人的衣物和用品以及接触过的东西,都会带有本人特有的气味,人走到哪儿,气味就会被带到哪儿,所以,人体气味已经像指纹和DNA一样,成为现代刑侦技术中进行身份识别的标准了。老邱的技术队把刑侦技术提取的人体气味称为“气味指纹”,或者“罪犯气味”。

  气味提取完毕,邱少英把装有骷髅十字架项链气味的瓶子封上口,贴上标签,放进一个大冰柜中冷冻。人体气味的主要成分是脂肪酸,容易腐败和挥发,必须放置零下十八度的冰柜中保存。   剩下的,就是把杀害胡大化的嫌疑人的气味与提取的气味相比对了。   提取气味的整个过程,老邱都在场。他不懂化学,只在一旁看着卢工指导儿子操作,听卢工讲授相关知识。   老爸在场,是对邱少英的支持。   邱少英执意要为骷髅十字架项链找到主人。甚至,潜意识中,他为骷髅十字架项链设定了一个主人,是一个男孩子,刚成年或者未成年,处在逆反期,他认为那个男孩子可能就是凶手。   常魁却不看好这条来路不明的项链:“也许真是小菊捡的,她不识货,以为是铂金的,其实就是钢片,值得你下那么大功夫提取气味吗?”   老邱并没明确表示支持还是不支持儿子,邱少英也没敢直接问老爸什么态度,反正他决心跟着感觉走,老爸不支持,他也要争取检验骷髅十字架项链,野心勃勃的他还从来没使用过气味提取这个新型的刑事侦查技术,那新玩意儿对他很有诱惑力。邱少英没想到,提取人体气味的时候老爸来了,一旁默默观看,这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结束工作走出化验室的时候,老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儿子说:“小菊的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   老邱说着走出了化验室。邱少英愣在那里,他看着老爸的背影很是感动。老爸是在点拨自己,自己潜意识中的男孩子也许就是小菊女儿的男朋友!      戳穿小菊谎言      常魁的东北之行戳穿了小菊的谎言。   小菊不仅对胡大化一家,也对常魁隐瞒了她丈夫因杀人入狱招致他们离婚的事实。   小菊的丈夫因为杀死同村一个人和那人家的一条狗后被判了无期徒刑,小菊接到判决通知书后与丈夫离了婚,带着女儿离乡背井到北京来谋生。   劳改场的人告诉常魁,小菊的丈夫一个月前逃跑了。常魁暗喜,一个月前逃跑了,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前妻被一个糟老头子睡,杀人犯心里肯定不平!   常魁回京立即审问小菊:“行啊你!一个小女子心里能装那么多事儿!城府不浅啊!”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小菊心神不宁。   “不明白?你好好想想吧!”   常魁说完,看也不看小菊。小菊的额头有汗冒了出来。正在这时,小菊身上的手机响了,把小菊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她不敢接听,抬头看着常魁。   “接吧!”常魁说。   小菊这才接听电话。   常魁听出是小菊的女儿打来的,内容大概是问候和牵挂等。   接过电话,小菊继续低头不语。常魁憋不住了:“怎么着?说还是不说呀?”   “我……我说什么呀?我都说了呀。”   “别装了!你丈夫,啊不是,你前夫越狱跑了,是不是来找你了?”   “他越狱了?”小菊吃惊,她使劲摇头,“没来!他没来找我!他不知道我们娘儿俩在北京!”   见瞒不住了,小菊承认自己隐瞒前夫杀人犯罪不对。但她说她并不是有意掩盖这一丑事,她和女儿与前夫的犯罪无牵连,他们又离了婚,她和女儿今后还要做人,谁愿意背负前夫的罪孽呢?   小菊的话在理。让常魁也觉得小菊隐瞒前夫的事儿与胡大化被杀案没必然联系。“刚才来电话的是你女儿吧?”常魁问小菊。   “是。”   常魁派侦查员侧面调查过小菊的女儿,一个性格内向,有点儿自卑的高中生,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但老师和同学都反映她是守规矩的好学生。   常魁没发现小菊前夫来京的迹象,胡大化的邻居以及社区的人都没发现有陌生人来找小菊,常魁在小菊手机和胡大化家座机的通话记录中也没发现异常。小菊前夫的血型是O型,而骷髅十字架项链汗液的血型是AB型的。常魁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小菊的前夫?那会是谁呀?靠!这个案子看着简单,其实还真复杂!”      发小广告的男朋友      “小菊的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邱少英把老爸的话重复给常魁。   黔驴技穷的常魁想了想,脖子一梗:“啧!这事儿赖我!”   常魁派去调查小菊女儿的侦查员曾请示过他,是不是深入查查小菊女儿的社会关系,常魁不屑一顾:“小菊女儿刚17岁,还未成年,一个外地保姆的女儿,她能在北京上高中已经不错了,还有精力和本事交男朋友?”于是侦查员放弃了对小菊女儿的进一步调查。   常魁低估了小菊女儿的能力,她还真有一个男友,叫郝刚,和她同岁,河北沧州人,在北京靠发小广告和名片糊口。   常魁的车停在京郊天通苑机动车道上。这里滥发小广告和名片的孩子们成群结队,他们站在两条车道线的中间,不顾危险,熟练地往两侧过往车辆的车窗上插纸片。   郝刚就在那群半大小子中。郝刚把一张名片往常魁车上插的时候,被车上的侦查员弄进了车带了回去。   常魁手提骷髅十字架项链:“是你的吧?别眨眼,快说!丢哪儿了?”   毕竟是孩子,郝刚一见项链脸色“刷”就变了,不承认也得承认,胡大化是他杀的。为了女友的考验,女友说警察绝对不会发现他的。他也想,北京大得无边儿,自己连粒尘埃都不如的外省发小广告的,警察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干的呢?!   足迹对上了,血掌纹也对上了,血型也对上了,买凶器的超市也找到核实了,痕迹物证口供等一样也不少,郝刚是凶手毫无疑问了。但邱少英坚持要比对人体气味,并且坚决不用警犬嗅对。   常魁讥讽他:“显摆!”   老邱一旁微笑不语,他知道儿子想体验人工比对人体气味的全过程   “显摆就显摆!”邱少英见老爸默许,理直气壮。他把气味提取仪罩在郝刚的手和脚上,提取他的气味后,拿回化验室,与从骷髅十字架项链上提取的气味对比,完全吻合。“这东西,还真神奇!”邱少英心满意足。      “我害了我的女儿!”小菊掩面痛哭。   小菊发现郝刚深夜潜入胡大化家后,立即明白郝刚开门的钥匙是女儿提供给郝刚的,钥匙是她背着胡大化私自给女儿配的。她也知道郝刚的来意,是女儿授意的。女儿厌恶她的行径,尽管女儿享用着她换来的金钱。女儿从开始劝说她离开胡大化发展到骂她“不要脸”、“下贱”,最后威胁她说要让男友杀死他和胡大化两个“狗男女”,并把郝刚带来给她看,“我说到做到!”但她没想到女儿真的下手了。   小菊曾试图拆散女儿和郝刚:“你这么小就搞对象,影响学习。郝刚又没工作,怎么养活你?”但倔强的女儿却变本加厉:“干嘛非要人养活?”女儿声称已经和郝刚“那样了”,是和她与那个糟老头子“学的!”小菊差点气晕过去,但也只能苦水往肚里咽。   郝刚没动小菊,杀死胡大化后原路跑了。吓傻了的小菊回过味来后,壮着胆子近前观看死去了的胡大化,发现郝刚的骷髅十字架项链掉在胡大化的枕头上,马上拿起藏了起来。女儿再不孝,也是她的亲骨肉,自己下贱就是为了女儿,告发了郝刚,就等于葬送了女儿。   预审室里,小菊的女儿仍然显得内向,并且很弱势,让人很难相信她能怂恿同样未成年的郝刚去杀人。   小菊的女儿语出惊人,让常魁深感人不可貌相。小菊的女儿说:“我爸越狱后来找我了!他想杀我妈,我说我去杀……”   “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啊!”常魁说。   “靠她那样赚来的钱养活,没意思!”她说。   更让常魁震撼的是,小菊的女儿面无表情地说:“都怨郝刚,我让他连我妈一起杀,他没敢杀我妈。我妈的存款都被我转到我的银行卡上了……”   追踪加蹲守,常魁终于在丰台区一个洗浴中心的地下室里抓到了小菊的前夫。小菊前夫也语出惊人:“我去晚了,到胡大化家楼下后,看见郝刚跑出来,知道他干了。我应该早点儿去,反正我也杀过人,就别害孩子了。”      老年孤独      案子结了,老邱和儿子面面相觑,不用明说,心里相通,这类惨剧可不能发生在自家。“走!看你爷爷去!”老邱说。

  邱少英边开车边问:“老爸,是看我爷爷呀,还是不放心爷爷的保姆小马呀?”   “臭小子!不说正经的!”老邱说。   “好!说正经的!老爸,这个案子弄得我特别扭,小菊为了她女儿,她女儿却要杀她,她前夫也想杀她,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对你爷爷那么恼呀?”老邱问。   邱少英想了想说:“说不清楚,太复杂!”   “是不简单啊!”老邱叹了口气。孩子们虽然生在现代,接触的都是开放的事物,但骨子里还残留着某种传统的东西,那是很难失传的,那人性根上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菊的女儿灵魂荒漠上还有那么一丝丝亮色,为了维护那血脉人伦,她用极其凶残的做法去惩罚妈妈。而小菊委身于人,目的也是维系血亲,可悲啊!   邱老爷子的家门紧锁,父子俩都没带门钥匙,邱少英敲门不开,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迫不及待的邱少英欲破门,老邱摆手,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把万能钥匙,弄开了房门。   屋里空空如也,爷儿俩紧张地查看一番,不像发生过血案。拨打老爷子的手机,关机,邱少英敲邻居张爷爷家门,门缝里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头:“你们找邱老爷子啊?他不在家!”   “张爷爷在家吗?”邱少英问,他猜到女子是张爷爷的保姆。   “在!”女子的头缩了回去。   一会儿,张爷爷出来了:“你家老爷子啊?他住养老院去了!这个想不开的倔老头,人家小马多好啊!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非要上养老院。也不是我说的,咱们养老院能去吗?去了就是等死!反正都是一死,在家享享福气,找找乐子再死也不冤!” 张爷爷说完缩了回去,保姆随后关上了门。   老邱父子马不停蹄找到养老院。   “爷爷!”邱少英远远看见爷爷正和几个老人伸胳膊伸腿健身,大喊着跑过去。   邱老爷子在养老院一个人住一个单间,房里端挂老伴儿生前的照片。   “让您老受苦了!”老邱突然觉得对不起老父亲,眼睛潮红。母亲去世后,曾有人给老父亲介绍对象,老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愿意,但是老邱觉得自己脸面无光,拦着没让成,让老父亲老来这样孤独。   “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在这儿住些日子挺好,新鲜新鲜!” 邱老爷子坐下接着说,“要是觉得这儿不好了,我再回家住些日子。”   “爷爷,您……”邱少英单腿跪在爷爷膝下欲言又止,十几天不见,爷爷的气色大不如有保姆小马陪伴的时候了。   邱老爷子被儿子和孙子接到饭店去吃饭。邱老爷子早看透儿子和孙子的心思了。其实他和小马之间很单纯,就是主仆关系,“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也得为儿孙考虑,不能让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呀。”   发稿编辑/陆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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