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第1期
总第220期
齐鲁学刊
QILU
JURNALOGeneralNo.220
No.1
论社会资本概念的分类及其意义
宋中英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100191)
摘 要: 社会资本!是社会科学界争论最多的概念之一。其争论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社会资本概念的内涵;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根据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的层次可以把社会资本分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两类。这种分类是认识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可以为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关键词:社会资本;分类;方法论意义
中图分类号:F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22X(2011)01-0095-05
社会资本(socialcapital)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特别是90年代兴起的一个国际性学术热点问题。它是由社会学家率先提出,而后被经济学家、政
治学家以及法学家广泛采纳并用来解释和说明各自研究领域问题的综合性概念和研究方法[1]
(P354)。
是一种体制化的关系网络。(2)詹姆斯∀科尔曼(JamesColeman)认为, 社会资本的定义由其功能而来,它不是某种单独的实体,而是具有各种形式的不同实体。其共同特征有两个:它们由构成社会结构的各个要素所组成;它们为结构内部的个人行动提供便利。##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不同,社会资本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之中,它既不依附于独立的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的过程之中。![3]
(P354)
过去的20年中, 社会资本!也是社会科学界争论最多的概念和理论之一。各个学科领域的学者根据自己的理论取向及其研究需要,不断对社会资本概念加以阐发。这种状况一方面使社会资本这个概念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成为一个交叉学科的研究范式,但另一方面也使社会资本这个概念面临内涵各异、指
向不一的情况,使对社会资本相关问题的进一步研究面临难题。一个好的社会科学概念,不但可以引发人们对相关社会现象丰富而深入的思考,而且应该能够推动对其实质问题的研究。因此,本文对社会资本概念的争论予以梳理和辨析,希望能为社会资本的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
一、社会资本概念的比较分析
目前关于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的代表性阐释主要有以下几种:(1)皮埃尔∀布迪厄(PierreBourdieu)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种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
收稿日期:2010-05-06
(3)罗伯特∀D∀普特南(RobertD.Putnam)
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行为来提高社会的效率。(4)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Fukuyama)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是由社会或社会的一部分普遍信任所产生的一种力量。它不仅体现在家庭这种最小、最基本的社会群体中,还体现在国家这个最大的群体中,其他群体也同样体现这种资本。(5)马克∀格兰诺维特(MarkGranovetter)虽然没有直接提出社会资本的概念,但是他所提出的 嵌入性!概念是社会资本理论形成的重要理论基础;他所提出的 弱关系假设!在后来的社会资本实证研究中成为一个重要的检验命题。(6)罗纳德∀博特(RonaldBurt)认为: 社会资本指的是朋友、同事以及更一般的熟人,
作者简介:宋中英(1974 ),女,河南虞城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讲师。
通过它们获得使用金融和人力资本的机会。(7)林南(LinNan)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 作为在市场中期望得到回报的社会关系投资 可以定义为在目的性行动(purposiveaction)中获取的和/或被动员的、嵌入在社会结构中的资源。
如何评价这些关于社会资本的不同定义?青木昌彦在其主要著作∃比较制度分析%中,针对学界对于 制度!一词的种种定义,曾经发表过这样的看法: 关于制度的定义不涉及谁对谁错的问题,它取决于分析的目的。青木昌彦的观点完全适合于对 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解。显然,以上关于社会资本的定义很难说哪一种定义更加正确,哪一种解释更加合理,即不涉及谁对谁错的问题。社会资本被从不同分析目的出发赋予了不同的含义,应该对这些概念和分析目的进行比较分析。
从以上社会资本的代表性概念来看,布迪厄主要把社会资本视为阶级生产和再生产的一种资本形式,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通过对 体制化关系网络!的占有而获取的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关注的是社会资本为某一特定群体中的个体行动者所带来的利益;科尔曼则利用社会资本的概念试图实现个人和社会、微观和宏观之间的联接,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为个体行动带来便利的社会结构资源,同时又强调了社会结构资源对于达成集体行动的作用;普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是社会组织的特征,可以用来解决集体行动问题,他把社会资本上升到公民精神的水平,应用到了更大范围的民主治理的研究中;福山的社会资本概念从属于文化的范畴,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非正式规范,是群体的信任范围,可以用来解释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格兰诺维特关注的是个体行为的嵌入性和关系强度对个体行动的意义;博特关注的是个体在社会网络中的不同位置对个体行动的影响;林南认为社会资本是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可以获取的资源。通过比较,以上学者关于社会资本的争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社会资本概念内涵的差异。单纯从以上各种定义所用词语来看,布迪厄、科尔曼、林南都提到了 资源!一词,但可以发现布迪厄的资源是指像成员身份等这样的像征性资源,林南的定义中所指的资源是指像权力、声望、财富等实质性的资源,而科尔曼所指的是社会结构资源,即社会结构本身是一种资源;布迪厄、普特南、福山都提到了 集体!或 群体!一词,但布迪厄所指的群体社会资本与普特南的组织特征和福山的非正式规范是有别的,布氏所指的是社会资本作为体制化的网络,通过 声望!
凭证怎么直接为群体中的各个个体带来利益,关注的是个体行动,而普氏和福山的集体社会资本指的是公民美德和非正式规范如何增进公共利益和经济发展,关注的是集体行动;布迪厄、普特南、林南都提到了 网络!一词,但布迪厄、林南分析的重点是网络本身的象征性资源和嵌入在其中的实质性资源为个体拥有者带来的利益,重在各种资源,而普特南分析的重点是公民对网络的参与为集体带来的公共利益,重在参与;格兰诺维特的嵌入性和关系强度和林南的社会资本理论都强调社会网络能为个体行动者带来便利,但他们指的是社会网络的不同方面,格兰诺维特指的是社会网络的关系强弱林南指的社会网络中嵌入的实质性资源。
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不同。除了定义本身的内涵各异外,进一步的分析还会发现他们所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使用社会资本的定义和框架所要解决的问题本身也是不同的。比如布迪厄、格兰诺维特、博特、林南分析的承载主体是个体,要解决的是个体行动问题;普特南、福山分析的主体是集体,要解决的是集体行动问题;科尔曼分析的主体是个体和集体兼有,同时解决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问题。也就是说,学者们所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包括个体和集体两个层次,相应地,社会资本被用来解决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两个层次的问题。
目前,在社会资本研究的综述性文献中,对相互争论的社会资本概念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综合,即在梳理各个学者所提出的社会资本概念的基础上,对社会资本的概念进行最高层次的抽象,力图形成一个最一般性的共识性的明确界定,对社会资本概念的内涵做出统一的规定,试图解决有关的争论和混乱,形成社会资本的一般定义;另一种是分类,即运用系统整合的观点把各种内涵各异、指向不一的社会资本概念进行结构化分类,澄清(而非解决)其中的混乱,形成一个社会资本概念的分析框架。
我们认为对社会资本的概念争论应该采用分类的方法。首先,对社会资本的概念进行综合,给出一个通用的概念,这种做法并不恰当。因为关于社会资本的不同理解,并不仅仅是定义内涵本身的差异,更重要的是他们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不同、使用社会资本的定义和框架要解决的问题本身也不同。如果仅仅是对社会资本内涵本身的理解差异,
还可以通过比较分析,综合出一个最一般的通用的定义。但事实上他们分析的社会资本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都是不同的,就像不同单位的质量无法直接进行加减乘除一样,对它们进行综合是不合逻辑的。因此,根据社会资本分析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的概念和理论观点进行分类和归纳,形成关于社会资本的分析框架,应该是适当的。其次,对概念进行综合往往仅停留在对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论阐述与解释上。一个理论的发展应该不止于概念的陈述和意义的阐释,而应该朝足以做实证研究的方向发展。显然,从方法论意义上说,只有运用系统整合的观点把各种内涵各异、指向不一的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观点进行结构化分类,形成一个含义明确、逻辑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从而解释一些能够采用问卷分析方法加以测量的具体问题,才能使社会资本理论发展走向深入。
二、社会资本概念的分类:个体层次和集体层次
分类是人们认识事物的最基本的方法之一,对事物的认知可能由于分类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结果。对社会资本的分类,由于选择的角度不同,其分类也有多种。由于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的争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社会资本概念内涵本身的差异;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的不同。那么,对社会资本的分类既可以依据其内涵本身,也可以依据其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在一些文献中也有依据社会资本的内涵对社会资本进行分类的,如根据社会资本的内涵,诺曼∀厄普霍夫将社会资本区分为结构性社会资本与认知性社会资本;安尼鲁德∀克里希纳提出社会资本有两种类型:制度资本与关系资本等[8](P118-120)。我们认为选择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作为社会资本的分类标准是更恰当的。首先,如果依据社会资本的不同内涵本身进行分类,只能强化社会资本概念内涵的差异,而不能指出差异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这些差异能够共存。而根据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进行分类,相当于为社会资本的概念内涵差异提供一个共享的视角,使社会资本的内涵、属性等问题的争论都能够得到很好的澄清。其次,既然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具有层次之分,那么,如果一些研究不加分析地在不同层次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之间随意地变动,则会带来某些理论和测量上的模糊和混乱。因此,从方法论上看,也应该根据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概念进行分类。
因为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包括个体和集体层次,要解决的问题包括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层次,因此,笔者认为可以把社会资本分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两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教授亚历杭德罗∀波特斯认为要全面系统地界定社会资本概念,必须搞清三个问题:(1)社会资本的拥有者;(2)社会资本的来源;(3)资源本身
[9](P124-125)。恰恰是在实际讨论中,
人们经常把这
些问题混在一起,于是就造成了社会资本概念界定的不统一和实证研究中测量方法的差异。为了避免把这些问题混在一起带来的社会资本概念的模糊,下面依据这三个方面,分别来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特点和区别。
从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来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是个体,这里的个体指个人,布迪厄、格兰诺维特、博特和林南等可以归入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研究阵营;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是集体,这里的集体可以是一个组织、社区、国家等,普特南和福山提供了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研究的经典论述。从社会资本的来源看。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与体制化的社会网络或成员身份有关;格兰诺维特的弱关系假设和嵌入性理论,涉及到的是个人行为嵌入在社会网络中和社会网络中的关系强弱;博特的结构洞理论显示了对社会网络位置的关注;林南更直接地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嵌入于社会网络之中的资源。这些定义无不说明个体层次社会资本与社会网络的关联,乃是个体社会网络的某些方面。因此,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来源于个体自我之外的社会网络,着眼点在于个体从外部获得资源。普特南和福山对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认识基本一致,主要指组织的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和参与网络等。可见,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来源于集体内部的组织特征,着眼点在于集体内部存在的共有资源。从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来看。布迪厄所说的个体成员身份就是体制化的社会网络,如个体所属的社会组织和某个头衔等,能为个体带来声望效应和实质性利益,因此是一种资源。关系强弱即社会网络中的弱关系和强关系对个体行动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有研究认为弱关系可以提供很好的信息途径、工作机会以及知识,而另一方面,诸如朋友等强关系则可以提供社会影响、社会支持,以及长期的合作行为等[10]。网络位置即一个社会网络中往往存在结构洞(structuralhole)的位置,一个充当跨越结构洞的 桥!(bridge)的行动者就可以从这个位置获
得丰富的信息和机会[5](P9)。关系强弱、网络位置等可以为个体行动带来信息、知识和机会优势,因此也是重要资源。按照林南的观点,假如某人有亲属、朋友和相识等各种关系100人,这100人的权力、财富和声望等价值是他可涉取的社会资源,也就是说,个体社会网络中直接嵌入着的诸如权力、财富、声望等更是一种实质性资源。这些资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不是个体直接拥有的资源,而是一种嵌入性资源。因此,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是一种嵌入性资源,是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资源(显然,这里的资源包括多种形式)。普特南所认为的集体层次社会资本主要指组织的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和参与网络等,信任即集体成员之间所具有的信任关系,规范往往跟诚实、遵守诺言、履行义务及互惠之类的传统美德存在联系,参与网络强调的是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精神和行为。显然,组织中的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可以减少机会主义行为,解决囚徒困境问题,有利于集体目标的达成,因此,对集体来说是一种资源。可见,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就是如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软性资源。
一般而言,对于一个事物的完整定义和理解至少还要涉及对其功能的界定。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虽然不是个体直接拥有的资源,但却是一种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可以被个体行动所涉取的资源,着眼点是帮助个体从外部获得资源,归属某一个体,其功能在于为个体行动带来便利,直接为该个体利益服务,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把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称为外在社会资本或私人物品;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着眼点是存在于集体内部的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资源,归属于某一集体,其功能在于促进互惠合作,提升集体行动水平,直接服务于该集体的公共利益,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把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称为内在社会资本或公共物品。
至此,依据波特斯的提示,综合学者们对个体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解,可以认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指的是来源于个体外部社会网络的、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为个体行动提供便利的资源(这里的资源包括多种形式,诸如权力、财富、声望、信息、机会、知识等)。因其来源于个体外部社会网络,也是所谓的外在社会资本。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指的是集体内部的某些组织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资源,其功能在于促进集体成员的互惠合作,提升集体行动水平。因其是集体内部的某些组织特征,也是所谓的内在社会资本。通过表1的比较分析,可以进一步概括说明这两种层次社会资本的不同特点。
表1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比较
社会资本承载的分类
主体
资本来源
主要资源内容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
个体
个体外部的社会网络
的诸如权力、财富、声望、信息、知识、机会等资源。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软性资源。
功能为个体行动提供便利,直接服务于个人利益。
私人物品属性
信任、规范、促进集体
集体层次社会资本
集体
集体内部的组织特征
成员的互惠合作,直接服务于公共利益。
公共物品
三、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概念分类的方法论意义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
分类是认识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理想类型(idealtype)是马克斯∀韦伯进行社会学研究的主观思维建构工具,如科层制、权威类型等都是他提出的理想类型。理想类型不是基于对所有事实的经验概括,也不是作为社会生活的 理想!而提出的,而是一种关于研究对象的特定方面的纯逻辑类型,是进行比较、分析和判断的工具。作为一种方法,理想型代表了以高度的自觉所设计出来的一套研究的程序、工具,它产生的效果是一种思想秩序[11](P155)。韦伯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一书中说: 这种理想的、客观的概念将有助于我们在研究中增长推断的技巧:它不是假设,但它提供了构造假设的方向;它不是对现实的描述,它的目的却为这种描述提供了一个明晰的表达手段!
[12](P185-186)。事实上,
理想类型仅
是一种理论上的结构框架,是认识的手段而非认识的目的。因此,理想类型具有相对性和暂时性的特点。一方面它表明自身是从某一个或某些观点出发而形成的一种理想构想,决不代表唯一可能的观点和见解;另一方面,随着实际的认识的获得,原有的理想类型当然就不再有效,为了达到更深入的认识,就需要构造更新的理想类型,这种理论结构的不断更替,既促进了对实在的认识的进展,也是这种进展的表现。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具有马克斯∀韦伯理想类型的上述特点,是一个关于社会资本的纯逻辑类型,是进行比较、分析和
判断的工具,或者说是一种研究方法和程序。因此,在经验事实中,这两个层次的社会资本概念并不能截然分开,可能也会在一个研究中同时运用它们。比如一个人,既是独立的,可单独考察其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但同时一个人也是某个组织或集体中的一员,需要与其他成员的互惠合作,那么这个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他所在的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之间有无可能架起一座桥梁,从而对一些问题进行更深入和系统的分析,这就要同时用到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再如要研究一个组织的社会资本,那么就要从两方面来考察,既要考察它的外在社会资本,又要考察它的内在社会资本。在考察它的外在社会资本时,要用到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在考察它的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时,要用到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当然,如果事先划定一个研究边界,那么只考察其中一个方面也未尝不可。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仅是从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的不同层次出发,形成的一种理论上的分类框架,它不是对现实的描述,它的目的是为这种描述提供一个明晰的表达手段,使这种描述成为可能。同时,它也并不试图代表唯一可能的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观点,它的重要意义在于为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任何理念型的效用,只有在其与一具体的问题产生关联时,方能估定;而且,它所以被创造出的唯一目的,在于有助于经验问题
的分析[11](P94)。质言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可以更好地进行社会资本的经验研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参考文献:
[1][美]弗朗西斯∀福山.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
[M].彭志华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
[2]包亚明.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社,1997.
[3][美]詹姆斯∀科尔曼.社会理论的基础(上)[M].邓方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4][美]罗伯特∀D∀普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王列,等
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5]RonaldSBurt.StructuralHoles:theSocialStructureofCompe
tition[M].Cambrige,HarvardUniversityPress,1992.[6][美]林南.社会资本: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M].张
磊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7][日]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M].周黎安译.上海:上海远
东出版社,2001.
[8]转引自燕继荣.投资社会资本:政治发展的一种新维度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9][俄]亚历杭德罗∀波特斯.社会资本:在现代社会学中的缘
起和应用[A].李惠斌,等编.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10]转引自赵延东等.如何测量社会资本:一个经验研究综述
[J].国外社会科学,2005,(2).
[11]顾中华.韦伯学说[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2][德]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M].杨富斌译.北京:
华夏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杜振吉 赵昆
OntheTypesofSocialCapitalandItsSignificance
SongZhong ying
(InstituteofHigherEducation,BeihangUniversity,Beijing100191,China)
Abstract: Socialcapital!hasalreadybecomeoneofthedebatableconceptioninsocialsciencefield.Twomainpointsofthesedebatesaresocialcapitalwithdistinctmeaningsandwithdifferentlevelsofcarryingsubjectsandsolvingproblems.Accordingtodiffer entlevelsofcarryingsubjectsandsolvingproblemssocialcapitalweredividedinto2types:individuallevelandcollectiveleve.lThetypesareidealtypesaboutsocialcapita,litprovidemeanstoempiricalresearchandisofmethodologicalsignificance.
Keywords:socialcapital;type;methodologicalsignificance
2011年第1期
总第220期
齐鲁学刊
QILU
JURNALOGeneralNo.220
No.1
论社会资本概念的分类及其意义
宋中英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100191)
摘 要: 社会资本!是社会科学界争论最多的概念之一。其争论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社会资本概念的内涵;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根据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的层次可以把社会资本分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两类。这种分类是认识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可以为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关键词:社会资本;分类;方法论意义
中图分类号:F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22X(2011)01-0095-05
社会资本(socialcapital)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特别是90年代兴起的一个国际性学术热点问题。它是由社会学家率先提出,而后被经济学家、政
治学家以及法学家广泛采纳并用来解释和说明各自研究领域问题的综合性概念和研究方法[1]
(P354)。
是一种体制化的关系网络。(2)詹姆斯∀科尔曼(JamesColeman)认为, 社会资本的定义由其功能而来,它不是某种单独的实体,而是具有各种形式的不同实体。其共同特征有两个:它们由构成社会结构的各个要素所组成;它们为结构内部的个人行动提供便利。##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不同,社会资本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之中,它既不依附于独立的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的过程之中。![3]
(P354)
过去的20年中, 社会资本!也是社会科学界争论最多的概念和理论之一。各个学科领域的学者根据自己的理论取向及其研究需要,不断对社会资本概念加以阐发。这种状况一方面使社会资本这个概念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成为一个交叉学科的研究范式,但另一方面也使社会资本这个概念面临内涵各异、指
向不一的情况,使对社会资本相关问题的进一步研究面临难题。一个好的社会科学概念,不但可以引发人们对相关社会现象丰富而深入的思考,而且应该能够推动对其实质问题的研究。因此,本文对社会资本概念的争论予以梳理和辨析,希望能为社会资本的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
一、社会资本概念的比较分析
目前关于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的代表性阐释主要有以下几种:(1)皮埃尔∀布迪厄(PierreBourdieu)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种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
收稿日期:2010-05-06
(3)罗伯特∀D∀普特南(RobertD.Putnam)
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行为来提高社会的效率。(4)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Fukuyama)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是由社会或社会的一部分普遍信任所产生的一种力量。它不仅体现在家庭这种最小、最基本的社会群体中,还体现在国家这个最大的群体中,其他群体也同样体现这种资本。(5)马克∀格兰诺维特(MarkGranovetter)虽然没有直接提出社会资本的概念,但是他所提出的 嵌入性!概念是社会资本理论形成的重要理论基础;他所提出的 弱关系假设!在后来的社会资本实证研究中成为一个重要的检验命题。(6)罗纳德∀博特(RonaldBurt)认为: 社会资本指的是朋友、同事以及更一般的熟人,
作者简介:宋中英(1974 ),女,河南虞城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讲师。
通过它们获得使用金融和人力资本的机会。(7)林南(LinNan)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是: 社会资本 作为在市场中期望得到回报的社会关系投资 可以定义为在目的性行动(purposiveaction)中获取的和/或被动员的、嵌入在社会结构中的资源。
如何评价这些关于社会资本的不同定义?青木昌彦在其主要著作∃比较制度分析%中,针对学界对于 制度!一词的种种定义,曾经发表过这样的看法: 关于制度的定义不涉及谁对谁错的问题,它取决于分析的目的。青木昌彦的观点完全适合于对 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解。显然,以上关于社会资本的定义很难说哪一种定义更加正确,哪一种解释更加合理,即不涉及谁对谁错的问题。社会资本被从不同分析目的出发赋予了不同的含义,应该对这些概念和分析目的进行比较分析。
从以上社会资本的代表性概念来看,布迪厄主要把社会资本视为阶级生产和再生产的一种资本形式,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通过对 体制化关系网络!的占有而获取的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关注的是社会资本为某一特定群体中的个体行动者所带来的利益;科尔曼则利用社会资本的概念试图实现个人和社会、微观和宏观之间的联接,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为个体行动带来便利的社会结构资源,同时又强调了社会结构资源对于达成集体行动的作用;普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是社会组织的特征,可以用来解决集体行动问题,他把社会资本上升到公民精神的水平,应用到了更大范围的民主治理的研究中;福山的社会资本概念从属于文化的范畴,他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非正式规范,是群体的信任范围,可以用来解释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格兰诺维特关注的是个体行为的嵌入性和关系强度对个体行动的意义;博特关注的是个体在社会网络中的不同位置对个体行动的影响;林南认为社会资本是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可以获取的资源。通过比较,以上学者关于社会资本的争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社会资本概念内涵的差异。单纯从以上各种定义所用词语来看,布迪厄、科尔曼、林南都提到了 资源!一词,但可以发现布迪厄的资源是指像成员身份等这样的像征性资源,林南的定义中所指的资源是指像权力、声望、财富等实质性的资源,而科尔曼所指的是社会结构资源,即社会结构本身是一种资源;布迪厄、普特南、福山都提到了 集体!或 群体!一词,但布迪厄所指的群体社会资本与普特南的组织特征和福山的非正式规范是有别的,布氏所指的是社会资本作为体制化的网络,通过 声望!
凭证怎么直接为群体中的各个个体带来利益,关注的是个体行动,而普氏和福山的集体社会资本指的是公民美德和非正式规范如何增进公共利益和经济发展,关注的是集体行动;布迪厄、普特南、林南都提到了 网络!一词,但布迪厄、林南分析的重点是网络本身的象征性资源和嵌入在其中的实质性资源为个体拥有者带来的利益,重在各种资源,而普特南分析的重点是公民对网络的参与为集体带来的公共利益,重在参与;格兰诺维特的嵌入性和关系强度和林南的社会资本理论都强调社会网络能为个体行动者带来便利,但他们指的是社会网络的不同方面,格兰诺维特指的是社会网络的关系强弱林南指的社会网络中嵌入的实质性资源。
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不同。除了定义本身的内涵各异外,进一步的分析还会发现他们所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使用社会资本的定义和框架所要解决的问题本身也是不同的。比如布迪厄、格兰诺维特、博特、林南分析的承载主体是个体,要解决的是个体行动问题;普特南、福山分析的主体是集体,要解决的是集体行动问题;科尔曼分析的主体是个体和集体兼有,同时解决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问题。也就是说,学者们所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包括个体和集体两个层次,相应地,社会资本被用来解决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两个层次的问题。
目前,在社会资本研究的综述性文献中,对相互争论的社会资本概念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综合,即在梳理各个学者所提出的社会资本概念的基础上,对社会资本的概念进行最高层次的抽象,力图形成一个最一般性的共识性的明确界定,对社会资本概念的内涵做出统一的规定,试图解决有关的争论和混乱,形成社会资本的一般定义;另一种是分类,即运用系统整合的观点把各种内涵各异、指向不一的社会资本概念进行结构化分类,澄清(而非解决)其中的混乱,形成一个社会资本概念的分析框架。
我们认为对社会资本的概念争论应该采用分类的方法。首先,对社会资本的概念进行综合,给出一个通用的概念,这种做法并不恰当。因为关于社会资本的不同理解,并不仅仅是定义内涵本身的差异,更重要的是他们指称的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不同、使用社会资本的定义和框架要解决的问题本身也不同。如果仅仅是对社会资本内涵本身的理解差异,
还可以通过比较分析,综合出一个最一般的通用的定义。但事实上他们分析的社会资本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都是不同的,就像不同单位的质量无法直接进行加减乘除一样,对它们进行综合是不合逻辑的。因此,根据社会资本分析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的概念和理论观点进行分类和归纳,形成关于社会资本的分析框架,应该是适当的。其次,对概念进行综合往往仅停留在对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论阐述与解释上。一个理论的发展应该不止于概念的陈述和意义的阐释,而应该朝足以做实证研究的方向发展。显然,从方法论意义上说,只有运用系统整合的观点把各种内涵各异、指向不一的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观点进行结构化分类,形成一个含义明确、逻辑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从而解释一些能够采用问卷分析方法加以测量的具体问题,才能使社会资本理论发展走向深入。
二、社会资本概念的分类:个体层次和集体层次
分类是人们认识事物的最基本的方法之一,对事物的认知可能由于分类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结果。对社会资本的分类,由于选择的角度不同,其分类也有多种。由于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的争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社会资本概念内涵本身的差异;二是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的不同。那么,对社会资本的分类既可以依据其内涵本身,也可以依据其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在一些文献中也有依据社会资本的内涵对社会资本进行分类的,如根据社会资本的内涵,诺曼∀厄普霍夫将社会资本区分为结构性社会资本与认知性社会资本;安尼鲁德∀克里希纳提出社会资本有两种类型:制度资本与关系资本等[8](P118-120)。我们认为选择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作为社会资本的分类标准是更恰当的。首先,如果依据社会资本的不同内涵本身进行分类,只能强化社会资本概念内涵的差异,而不能指出差异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这些差异能够共存。而根据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进行分类,相当于为社会资本的概念内涵差异提供一个共享的视角,使社会资本的内涵、属性等问题的争论都能够得到很好的澄清。其次,既然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具有层次之分,那么,如果一些研究不加分析地在不同层次的承载主体和要解决的问题之间随意地变动,则会带来某些理论和测量上的模糊和混乱。因此,从方法论上看,也应该根据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层次对社会资本概念进行分类。
因为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包括个体和集体层次,要解决的问题包括个体行动和集体行动层次,因此,笔者认为可以把社会资本分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两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教授亚历杭德罗∀波特斯认为要全面系统地界定社会资本概念,必须搞清三个问题:(1)社会资本的拥有者;(2)社会资本的来源;(3)资源本身
[9](P124-125)。恰恰是在实际讨论中,
人们经常把这
些问题混在一起,于是就造成了社会资本概念界定的不统一和实证研究中测量方法的差异。为了避免把这些问题混在一起带来的社会资本概念的模糊,下面依据这三个方面,分别来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特点和区别。
从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来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是个体,这里的个体指个人,布迪厄、格兰诺维特、博特和林南等可以归入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研究阵营;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拥有者是集体,这里的集体可以是一个组织、社区、国家等,普特南和福山提供了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研究的经典论述。从社会资本的来源看。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与体制化的社会网络或成员身份有关;格兰诺维特的弱关系假设和嵌入性理论,涉及到的是个人行为嵌入在社会网络中和社会网络中的关系强弱;博特的结构洞理论显示了对社会网络位置的关注;林南更直接地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嵌入于社会网络之中的资源。这些定义无不说明个体层次社会资本与社会网络的关联,乃是个体社会网络的某些方面。因此,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来源于个体自我之外的社会网络,着眼点在于个体从外部获得资源。普特南和福山对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认识基本一致,主要指组织的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和参与网络等。可见,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来源于集体内部的组织特征,着眼点在于集体内部存在的共有资源。从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来看。布迪厄所说的个体成员身份就是体制化的社会网络,如个体所属的社会组织和某个头衔等,能为个体带来声望效应和实质性利益,因此是一种资源。关系强弱即社会网络中的弱关系和强关系对个体行动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有研究认为弱关系可以提供很好的信息途径、工作机会以及知识,而另一方面,诸如朋友等强关系则可以提供社会影响、社会支持,以及长期的合作行为等[10]。网络位置即一个社会网络中往往存在结构洞(structuralhole)的位置,一个充当跨越结构洞的 桥!(bridge)的行动者就可以从这个位置获
得丰富的信息和机会[5](P9)。关系强弱、网络位置等可以为个体行动带来信息、知识和机会优势,因此也是重要资源。按照林南的观点,假如某人有亲属、朋友和相识等各种关系100人,这100人的权力、财富和声望等价值是他可涉取的社会资源,也就是说,个体社会网络中直接嵌入着的诸如权力、财富、声望等更是一种实质性资源。这些资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不是个体直接拥有的资源,而是一种嵌入性资源。因此,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是一种嵌入性资源,是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资源(显然,这里的资源包括多种形式)。普特南所认为的集体层次社会资本主要指组织的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和参与网络等,信任即集体成员之间所具有的信任关系,规范往往跟诚实、遵守诺言、履行义务及互惠之类的传统美德存在联系,参与网络强调的是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精神和行为。显然,组织中的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可以减少机会主义行为,解决囚徒困境问题,有利于集体目标的达成,因此,对集体来说是一种资源。可见,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就是如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软性资源。
一般而言,对于一个事物的完整定义和理解至少还要涉及对其功能的界定。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虽然不是个体直接拥有的资源,但却是一种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可以被个体行动所涉取的资源,着眼点是帮助个体从外部获得资源,归属某一个体,其功能在于为个体行动带来便利,直接为该个体利益服务,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把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称为外在社会资本或私人物品;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着眼点是存在于集体内部的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资源,归属于某一集体,其功能在于促进互惠合作,提升集体行动水平,直接服务于该集体的公共利益,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把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称为内在社会资本或公共物品。
至此,依据波特斯的提示,综合学者们对个体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概念的理解,可以认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指的是来源于个体外部社会网络的、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的、为个体行动提供便利的资源(这里的资源包括多种形式,诸如权力、财富、声望、信息、机会、知识等)。因其来源于个体外部社会网络,也是所谓的外在社会资本。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指的是集体内部的某些组织特征,包括信任、规范、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资源,其功能在于促进集体成员的互惠合作,提升集体行动水平。因其是集体内部的某些组织特征,也是所谓的内在社会资本。通过表1的比较分析,可以进一步概括说明这两种层次社会资本的不同特点。
表1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比较
社会资本承载的分类
主体
资本来源
主要资源内容嵌入在个体社会网络中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
个体
个体外部的社会网络
的诸如权力、财富、声望、信息、知识、机会等资源。参与网络等集体内部成员共同拥有的软性资源。
功能为个体行动提供便利,直接服务于个人利益。
私人物品属性
信任、规范、促进集体
集体层次社会资本
集体
集体内部的组织特征
成员的互惠合作,直接服务于公共利益。
公共物品
三、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概念分类的方法论意义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
分类是认识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理想类型(idealtype)是马克斯∀韦伯进行社会学研究的主观思维建构工具,如科层制、权威类型等都是他提出的理想类型。理想类型不是基于对所有事实的经验概括,也不是作为社会生活的 理想!而提出的,而是一种关于研究对象的特定方面的纯逻辑类型,是进行比较、分析和判断的工具。作为一种方法,理想型代表了以高度的自觉所设计出来的一套研究的程序、工具,它产生的效果是一种思想秩序[11](P155)。韦伯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一书中说: 这种理想的、客观的概念将有助于我们在研究中增长推断的技巧:它不是假设,但它提供了构造假设的方向;它不是对现实的描述,它的目的却为这种描述提供了一个明晰的表达手段!
[12](P185-186)。事实上,
理想类型仅
是一种理论上的结构框架,是认识的手段而非认识的目的。因此,理想类型具有相对性和暂时性的特点。一方面它表明自身是从某一个或某些观点出发而形成的一种理想构想,决不代表唯一可能的观点和见解;另一方面,随着实际的认识的获得,原有的理想类型当然就不再有效,为了达到更深入的认识,就需要构造更新的理想类型,这种理论结构的不断更替,既促进了对实在的认识的进展,也是这种进展的表现。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具有马克斯∀韦伯理想类型的上述特点,是一个关于社会资本的纯逻辑类型,是进行比较、分析和
判断的工具,或者说是一种研究方法和程序。因此,在经验事实中,这两个层次的社会资本概念并不能截然分开,可能也会在一个研究中同时运用它们。比如一个人,既是独立的,可单独考察其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但同时一个人也是某个组织或集体中的一员,需要与其他成员的互惠合作,那么这个人个体层次的社会资本和他所在的集体层次的社会资本之间有无可能架起一座桥梁,从而对一些问题进行更深入和系统的分析,这就要同时用到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再如要研究一个组织的社会资本,那么就要从两方面来考察,既要考察它的外在社会资本,又要考察它的内在社会资本。在考察它的外在社会资本时,要用到个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在考察它的集体层次社会资本时,要用到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理想类型。当然,如果事先划定一个研究边界,那么只考察其中一个方面也未尝不可。
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仅是从社会资本的承载主体和所要解决的问题的不同层次出发,形成的一种理论上的分类框架,它不是对现实的描述,它的目的是为这种描述提供一个明晰的表达手段,使这种描述成为可能。同时,它也并不试图代表唯一可能的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观点,它的重要意义在于为经验研究提供一个清晰的概念工具和分析框架。任何理念型的效用,只有在其与一具体的问题产生关联时,方能估定;而且,它所以被创造出的唯一目的,在于有助于经验问题
的分析[11](P94)。质言之,个体层次社会资本和集体层次社会资本的概念分类,可以更好地进行社会资本的经验研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参考文献:
[1][美]弗朗西斯∀福山.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
[M].彭志华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
[2]包亚明.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社,1997.
[3][美]詹姆斯∀科尔曼.社会理论的基础(上)[M].邓方译.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4][美]罗伯特∀D∀普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王列,等
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5]RonaldSBurt.StructuralHoles:theSocialStructureofCompe
tition[M].Cambrige,HarvardUniversityPress,1992.[6][美]林南.社会资本: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M].张
磊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7][日]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M].周黎安译.上海:上海远
东出版社,2001.
[8]转引自燕继荣.投资社会资本:政治发展的一种新维度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9][俄]亚历杭德罗∀波特斯.社会资本:在现代社会学中的缘
起和应用[A].李惠斌,等编.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10]转引自赵延东等.如何测量社会资本:一个经验研究综述
[J].国外社会科学,2005,(2).
[11]顾中华.韦伯学说[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2][德]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M].杨富斌译.北京:
华夏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杜振吉 赵昆
OntheTypesofSocialCapitalandItsSignificance
SongZhong ying
(InstituteofHigherEducation,BeihangUniversity,Beijing100191,China)
Abstract: Socialcapital!hasalreadybecomeoneofthedebatableconceptioninsocialsciencefield.Twomainpointsofthesedebatesaresocialcapitalwithdistinctmeaningsandwithdifferentlevelsofcarryingsubjectsandsolvingproblems.Accordingtodiffer entlevelsofcarryingsubjectsandsolvingproblemssocialcapitalweredividedinto2types:individuallevelandcollectiveleve.lThetypesareidealtypesaboutsocialcapita,litprovidemeanstoempiricalresearchandisofmethodologicalsignificance.
Keywords:socialcapital;type;methodologicalsignific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