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宝琛
社会科学辑刊 1995年02期
当前，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人的心理、意识和道德观念等诸多方面都发生了明显变化。那末，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人的素质究竟是提高了，还是下降了？这是人们普遍关心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有人明确提出，现在人的素质普遍在下降。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我认为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从总体上说，人的素质不是普遍在下降，而是普遍在提高。
一
有人所以说现在人的素质下降，主要依据无非是认为随着等价交换原则的盛行，社会上重利轻义的现象在滋长，道德水准在下降。
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人的道德水准是否下降的问题，是值得讨论的。但为了便于说明问题，我们先谈谈何谓人的素质，然后再讨论人的道德水准是否下降的问题。
所谓人的素质，无疑是讲人的本来具有的一切素质，即不是单指哪一个方面，而是讲人的整体。如果从大的方面加以分类，人的素质也可以分为身体素质、心理素质、文化素质、技能素质、政治思想和道德素质等诸多方面。这就是说，道德仅是人的素质诸多方面中的一个方面，并不是人的素质的全部。
市场经济使人各方面的素质都发生了什么变化呢？现在人们越来越看到，市场经济确实给人的全面发展注入了一种新的活力。人的思想意识方面的变化，当然是正反两方面、积极和消极两方面都有，而且对反面、消极方面的变化决不能视而不见或低估。这反面、消极方面的变化应该说是人的素质下降的方面。但必须看到和承认正面的、积极方面的变化毕竟是主要的、基本的。比如，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全民族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对改革开放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文化素质和政治素质更是明显地在提高。这一切变化都是有目共睹的。
由此可见，仅根据道德领域所出现的消极面就断定现在人的素质普遍下降，这绝不是一种正确的意见，必须加以纠正。
二
那末，能不能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是普遍下降了呢？我认为，就道德水准说，说部分下降对，说普遍下降也对。
有人所以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其依据无非是市场经济所通行的等价交换原则同我们以往所提倡的以奉献精神为核心的共产主义道德观念相冲突，社会上出现了不容忽视的消极现象和阴暗面。
市场经济的通行的等价交换原则同我们以往所提倡的以奉献精神为核心的共产主义道德观念相冲突，这是事实；现在社会道德领域出现了某些不容忽视的消极现象和阴暗面，这也是事实。问题是在于对这种事实怎么看。
这里最根本的问题，是衡量道德是非的标准问题。如果时至今日仍然用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来衡量今天人们在市场经济交往中的道德行为，那的确要说如今人们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了。但是，问题是在于：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究竟能不能全作为衡量今天人们道德行为的标准？道德观念毕竟也是一种观念，它本身就有一个是非问题，需要接受更客观的标准来检验。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一切道德观念都是历史发展的产物，所以从不承认有适应于任何时代的绝对的、永恒的道德观念；同时，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任何观念归根结底都是存在的反映，所以也从不把观念的东西作为衡量是非的最终标准。
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根本观点是，社会主义社会的道德观念也必须象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其他部分一样为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服务。现在我们无疑应当用这个客观标准来重新衡量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的是与非。具体说来，我们所有正反两方面经验都已充分证明，我们必须把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作为改革的总目标，所以，在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中，凡是有利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应保留之；凡是不利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则应舍弃之。
这样说当然不是讲以后不再提倡无私奉献。助人为乐、舍己为人、只讲奉献、不讲报酬的无私奉献精神，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历来是被赞扬的美德。特别是在党的政治生活中，通行的原则只能是无私奉献，决不能是什么“等价交换”。但也决不能把无私奉献精神作为普通道德标准推行于全社会，谁做不到无私奉献就说谁不道德。就广大人民群众说，在遵守宪法、国家法律和政府法令的前提下，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去参与市场竞争，这在道德上是无可指责的。在市场经济的交往中只能讲等价交换，不能讲无私奉献，这是人所周知的常识。既然我们要搞市场经济，既然要搞市场经济就必须讲等价交换，如果我们却又从以往所形成的道德概念出发，指责讲等价交换是不道德或道德水准普遍下降，那岂不是自相矛盾，难圆其说。
道德问题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义需要说到，那就是任何道德是非或标准的确定，都是着眼于社会全体成员，而不是着眼于个别人。说到献身，也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为某个个人而献身，如助人为乐、舍己救人等；另一种情况是为整个社会、全体人民而献身。两者有着内在统一的关系。共产党员应该成为助人为乐和能舍己救人的楷模，但共产党员的献身精神更要着眼于全社会，着眼于全体人民。我们提倡一种道德，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这种道德能给全社会、全体人民带来某种利益或好处。现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之所在。因此，共产党员为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而献身，当前就要为发展市场经济而献身。而发展市场经济就必须讲等价交换，不讲等价交换就搞不了市场经济。这样说来，讲等价交换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所要求的，因而也就是符合现阶段正确的道德标准的。如果不讲等价交换，危害了市场经济的发展也就是危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其精神再佳也失去了道德的真正价值。这就说明，发扬献身精神同发展市场经济是一致的，因而同等价交换原则最终说也应该是一致的。所以，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今天，不管以任何理由或任何借口否定或贬低与等价交换原则相适应的道德规范，都是不对的。
至于当前社会上所出现的一些见利忘义、唯利是图及腐败堕落等消极面、阴暗面，应该承认这是道德素质的下降方面。但首先应看到任何社会中都难免有消极面、阴暗面，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所出现的消极面、阴暗面再严重也不会成为社会的本质和主流。其次还应看到，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社会转型时期，有些不良现象的出现不仅带有难免性，也带有暂时性。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道德领域一定会发生新变化。有些问题在建立市场经济的初期不好解决，但在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比较好解决。一些先进入市场经济的国家的经验都证明了这一点。
由此可见，不仅说当前人的素质普遍下降不对，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也不对。因为这种看法，既违背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也不符合当前的客观现实。
三
从理论上讲，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也就是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问题。这在当前也的确是急需从理论上进行探讨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
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呢？稍加思索就不难看出，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都依赖于人的一定素质。
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搞市场经济。不用说痴、呆、苶、傻的人搞不了市场经济，就是没有一定文化知识，或虽有一定文化知识但对商品经济毫无所知，没有竞争意识和没有开创精神的人也搞不好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对人的素质的要求当然远不限于所列举的这些，而是涉及到文化科技、政治思想和法制道德等各个方面。比如，人们都知道，坚持什么样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思想究竟解放不解放，这对能否搞好市场经济是关系极大的。而坚持什么样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思想是僵化还是解放，这就是属于人的素质问题。我们常说在客观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人决定一切，而“人决定一切”实际上就是人的素质决定一切。
我们现在所说的人，当然是把所有人都包括进去了。但人的工作是分为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市场经济对做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工作的人的素质要求，并不完全相同。比如，要求一般干部要懂业务，要求领导干部要能把握全局，善于决策等等。只要我们对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进行具体分析就不难看出，人的素质与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的问题是普遍的、突出的。当然，这种不适应在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中有不同的情形和特点。比如，作为领导干部，特别是掌握决策大权的高级领导干部，政治上是否还有“恐资病”，思想上是否解放，是否敢于开拓、敢于创新，是至关重要的大问题。而就工商、税务部门和公、检、法机关来说，除业务条件外，最重要的素质莫过于秉公执法，清正廉洁。但不管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对人员素质的要求有何不同，却都面临着亟待全面提高人员素质以适应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共同任务。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究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最终就是决定于全民族的素质。
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都依赖于人的素质，这只是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的一个方面。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的另一个方面，是人的素质的提高，也依赖于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不是意识决定存在，而是存在决定意识。根据这一原理，人的素质乃是在社会环境中形成的，是社会实践的产物。这里并不排除宣传、教育的作用。提高全民族素质的重要手段，就是搞好宣传，抓好教育。如果不重视抓宣传，不重视办教育，提高全民族的素质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但是，要看到，宣传和教育本身也是由社会实践提出的，而且其效果如何最终也在于能否适应社会实践的要求，能否满足社会实践的需要。人的素质的提高，最终无论如何也是脱离不了社会实践的。
我们现在所讲的人的素质，不是抽象的一般的人的素质，而是发展市场经济所需要的人的素质。发展市场经济所需要的人的素质，无疑地要在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实践中提高。实际上，也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大转变，引起了中国社会人际关系和思想观念的大变化。如果说计划经济是讲“服从”，市场经济则是讲竞争，由此也就不难想到，这个变化会是多么广泛而又深刻。虽然中国的市场经济尚处在建立的过程中，但它已使许多阻碍市场经济发展的陈旧落后的思想观念迅速被适应市场发展需要的新的思想观念所代替，充分显示了存在决定意识的巨大威力。当然这种变化有正效应，也有负效应。特别是在道德领域，确有不尽人意之处。但是，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的二重性，历史每前进一步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有的负效应带有暂时性。从有序到无序，再从无序到有序，这是符合发展变化的一般规律的。所以，这种变化尽管有负效应，但还是要看到它的正面效应是重要的、基本的。而这也就说明，市场经济发展所引起的人的思想素质的这些变化，从总体上说是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要的，因而是人的素质的提高，而不是人的素质的下降。
市场经济的发展依赖于人的一定素质，人的素质的提高又依赖于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实践，这说明市场经济的发展与人的素质的提高不是互相脱离、互不相干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正如有的同志所说，这二者的关系乃是双向互动的关系。正因为这样，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同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是相互一致、相互促进的关系。我们完全可以、而且应该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同时，把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好。
作者介绍：胡宝琛 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邮编：110031
作者：胡宝琛
社会科学辑刊 1995年02期
当前，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人的心理、意识和道德观念等诸多方面都发生了明显变化。那末，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人的素质究竟是提高了，还是下降了？这是人们普遍关心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有人明确提出，现在人的素质普遍在下降。我不同意这种看法，我认为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从总体上说，人的素质不是普遍在下降，而是普遍在提高。
一
有人所以说现在人的素质下降，主要依据无非是认为随着等价交换原则的盛行，社会上重利轻义的现象在滋长，道德水准在下降。
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人的道德水准是否下降的问题，是值得讨论的。但为了便于说明问题，我们先谈谈何谓人的素质，然后再讨论人的道德水准是否下降的问题。
所谓人的素质，无疑是讲人的本来具有的一切素质，即不是单指哪一个方面，而是讲人的整体。如果从大的方面加以分类，人的素质也可以分为身体素质、心理素质、文化素质、技能素质、政治思想和道德素质等诸多方面。这就是说，道德仅是人的素质诸多方面中的一个方面，并不是人的素质的全部。
市场经济使人各方面的素质都发生了什么变化呢？现在人们越来越看到，市场经济确实给人的全面发展注入了一种新的活力。人的思想意识方面的变化，当然是正反两方面、积极和消极两方面都有，而且对反面、消极方面的变化决不能视而不见或低估。这反面、消极方面的变化应该说是人的素质下降的方面。但必须看到和承认正面的、积极方面的变化毕竟是主要的、基本的。比如，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全民族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对改革开放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文化素质和政治素质更是明显地在提高。这一切变化都是有目共睹的。
由此可见，仅根据道德领域所出现的消极面就断定现在人的素质普遍下降，这绝不是一种正确的意见，必须加以纠正。
二
那末，能不能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是普遍下降了呢？我认为，就道德水准说，说部分下降对，说普遍下降也对。
有人所以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其依据无非是市场经济所通行的等价交换原则同我们以往所提倡的以奉献精神为核心的共产主义道德观念相冲突，社会上出现了不容忽视的消极现象和阴暗面。
市场经济的通行的等价交换原则同我们以往所提倡的以奉献精神为核心的共产主义道德观念相冲突，这是事实；现在社会道德领域出现了某些不容忽视的消极现象和阴暗面，这也是事实。问题是在于对这种事实怎么看。
这里最根本的问题，是衡量道德是非的标准问题。如果时至今日仍然用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来衡量今天人们在市场经济交往中的道德行为，那的确要说如今人们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了。但是，问题是在于：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究竟能不能全作为衡量今天人们道德行为的标准？道德观念毕竟也是一种观念，它本身就有一个是非问题，需要接受更客观的标准来检验。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一切道德观念都是历史发展的产物，所以从不承认有适应于任何时代的绝对的、永恒的道德观念；同时，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任何观念归根结底都是存在的反映，所以也从不把观念的东西作为衡量是非的最终标准。
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根本观点是，社会主义社会的道德观念也必须象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其他部分一样为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服务。现在我们无疑应当用这个客观标准来重新衡量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的是与非。具体说来，我们所有正反两方面经验都已充分证明，我们必须把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作为改革的总目标，所以，在我们以往所宣传的道德观念中，凡是有利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应保留之；凡是不利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则应舍弃之。
这样说当然不是讲以后不再提倡无私奉献。助人为乐、舍己为人、只讲奉献、不讲报酬的无私奉献精神，在中华民族的历史长河中历来是被赞扬的美德。特别是在党的政治生活中，通行的原则只能是无私奉献，决不能是什么“等价交换”。但也决不能把无私奉献精神作为普通道德标准推行于全社会，谁做不到无私奉献就说谁不道德。就广大人民群众说，在遵守宪法、国家法律和政府法令的前提下，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去参与市场竞争，这在道德上是无可指责的。在市场经济的交往中只能讲等价交换，不能讲无私奉献，这是人所周知的常识。既然我们要搞市场经济，既然要搞市场经济就必须讲等价交换，如果我们却又从以往所形成的道德概念出发，指责讲等价交换是不道德或道德水准普遍下降，那岂不是自相矛盾，难圆其说。
道德问题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义需要说到，那就是任何道德是非或标准的确定，都是着眼于社会全体成员，而不是着眼于个别人。说到献身，也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为某个个人而献身，如助人为乐、舍己救人等；另一种情况是为整个社会、全体人民而献身。两者有着内在统一的关系。共产党员应该成为助人为乐和能舍己救人的楷模，但共产党员的献身精神更要着眼于全社会，着眼于全体人民。我们提倡一种道德，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这种道德能给全社会、全体人民带来某种利益或好处。现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之所在。因此，共产党员为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而献身，当前就要为发展市场经济而献身。而发展市场经济就必须讲等价交换，不讲等价交换就搞不了市场经济。这样说来，讲等价交换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所要求的，因而也就是符合现阶段正确的道德标准的。如果不讲等价交换，危害了市场经济的发展也就是危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其精神再佳也失去了道德的真正价值。这就说明，发扬献身精神同发展市场经济是一致的，因而同等价交换原则最终说也应该是一致的。所以，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今天，不管以任何理由或任何借口否定或贬低与等价交换原则相适应的道德规范，都是不对的。
至于当前社会上所出现的一些见利忘义、唯利是图及腐败堕落等消极面、阴暗面，应该承认这是道德素质的下降方面。但首先应看到任何社会中都难免有消极面、阴暗面，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所出现的消极面、阴暗面再严重也不会成为社会的本质和主流。其次还应看到，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社会转型时期，有些不良现象的出现不仅带有难免性，也带有暂时性。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道德领域一定会发生新变化。有些问题在建立市场经济的初期不好解决，但在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比较好解决。一些先进入市场经济的国家的经验都证明了这一点。
由此可见，不仅说当前人的素质普遍下降不对，说当前人的道德水准普遍下降也不对。因为这种看法，既违背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也不符合当前的客观现实。
三
从理论上讲，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也就是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问题。这在当前也的确是急需从理论上进行探讨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
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呢？稍加思索就不难看出，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都依赖于人的一定素质。
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搞市场经济。不用说痴、呆、苶、傻的人搞不了市场经济，就是没有一定文化知识，或虽有一定文化知识但对商品经济毫无所知，没有竞争意识和没有开创精神的人也搞不好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对人的素质的要求当然远不限于所列举的这些，而是涉及到文化科技、政治思想和法制道德等各个方面。比如，人们都知道，坚持什么样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思想究竟解放不解放，这对能否搞好市场经济是关系极大的。而坚持什么样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思想是僵化还是解放，这就是属于人的素质问题。我们常说在客观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人决定一切，而“人决定一切”实际上就是人的素质决定一切。
我们现在所说的人，当然是把所有人都包括进去了。但人的工作是分为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市场经济对做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工作的人的素质要求，并不完全相同。比如，要求一般干部要懂业务，要求领导干部要能把握全局，善于决策等等。只要我们对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进行具体分析就不难看出，人的素质与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的问题是普遍的、突出的。当然，这种不适应在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中有不同的情形和特点。比如，作为领导干部，特别是掌握决策大权的高级领导干部，政治上是否还有“恐资病”，思想上是否解放，是否敢于开拓、敢于创新，是至关重要的大问题。而就工商、税务部门和公、检、法机关来说，除业务条件外，最重要的素质莫过于秉公执法，清正廉洁。但不管不同方面和不同层次的工作对人员素质的要求有何不同，却都面临着亟待全面提高人员素质以适应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共同任务。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究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最终就是决定于全民族的素质。
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都依赖于人的素质，这只是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的一个方面。市场经济与人的素质的关系的另一个方面，是人的素质的提高，也依赖于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不是意识决定存在，而是存在决定意识。根据这一原理，人的素质乃是在社会环境中形成的，是社会实践的产物。这里并不排除宣传、教育的作用。提高全民族素质的重要手段，就是搞好宣传，抓好教育。如果不重视抓宣传，不重视办教育，提高全民族的素质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但是，要看到，宣传和教育本身也是由社会实践提出的，而且其效果如何最终也在于能否适应社会实践的要求，能否满足社会实践的需要。人的素质的提高，最终无论如何也是脱离不了社会实践的。
我们现在所讲的人的素质，不是抽象的一般的人的素质，而是发展市场经济所需要的人的素质。发展市场经济所需要的人的素质，无疑地要在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实践中提高。实际上，也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大转变，引起了中国社会人际关系和思想观念的大变化。如果说计划经济是讲“服从”，市场经济则是讲竞争，由此也就不难想到，这个变化会是多么广泛而又深刻。虽然中国的市场经济尚处在建立的过程中，但它已使许多阻碍市场经济发展的陈旧落后的思想观念迅速被适应市场发展需要的新的思想观念所代替，充分显示了存在决定意识的巨大威力。当然这种变化有正效应，也有负效应。特别是在道德领域，确有不尽人意之处。但是，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的二重性，历史每前进一步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有的负效应带有暂时性。从有序到无序，再从无序到有序，这是符合发展变化的一般规律的。所以，这种变化尽管有负效应，但还是要看到它的正面效应是重要的、基本的。而这也就说明，市场经济发展所引起的人的思想素质的这些变化，从总体上说是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要的，因而是人的素质的提高，而不是人的素质的下降。
市场经济的发展依赖于人的一定素质，人的素质的提高又依赖于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实践，这说明市场经济的发展与人的素质的提高不是互相脱离、互不相干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正如有的同志所说，这二者的关系乃是双向互动的关系。正因为这样，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同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是相互一致、相互促进的关系。我们完全可以、而且应该在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同时，把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好。
作者介绍：胡宝琛 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邮编：110031